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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婚書

李青悠的眼中泛出淚花,她也抬起手揉了揉太陽穴,趁機將眼淚擦掉。但這一切都被史朝義看在眼中。他走過來,用手輕輕摟著青悠,沒有說話。

“我現在很亂。”李青悠將史朝義推開。

“我都知道。”史朝義依舊帶著微笑。

“為什麼呢?”李青悠喃喃的說道,“這是為什麼呢。”

“用一句話救百姓於水火,用一次行動留名青史。”史朝義道,“這是所有男人都無法拒絕的東西。”

“那你呢?”

“我不在乎。”史朝義道。他確實不在乎,因為無論最後的結局怎樣,他都足以在歷史上留下一筆。而彭先生現在得到的這個機會,也是他給的。“有人在乎名,有人在乎利,而我不一樣。”

“你在乎什麼?”李青悠問。

“你。”史朝義將雙手放到李青悠身上,“我之前確實想和李唐朝廷一較高下,但自從上次在廣安府見到你,我就明白,我之前的想法都錯的。”

“我一點也不好。”李青悠往後退一步。

“世界上本來就沒有完人。”史朝義道,“我也有優點,我也有缺點,我的優點是遇到了你,缺點是太晚遇到你。”

“你最好還是別遇到我,我是一個很不守規矩的人。”李青悠趕緊說道。

“我若是守規矩,我就不會造反了。”史朝義有些激動,他不再像之前那麼冷靜,“不守規矩的人當然要和不守規矩的人在一起。”

“我……我是一個很貪的人,我貪財,貪玩,貪賭……”李青悠說道,“總之,江湖人有的壞毛病我都有,江湖人沒有的壞毛病我也有。”

“你貪玩我就陪你去遊山玩水,你貪財,我可以把洛陽當作娉禮送給你。”史朝義大吸一口氣,擠出一絲笑意,“我也可以和你賭太陽從西邊升起。”

“不是……這你都知道?”李青悠疑惑的看著眼前人。

“你的一切我都知道。”史朝義含情脈脈的說道。哪個女人能抗拒用一座城當娉禮的男人。

“我……你……”李青悠捂著臉轉過頭,看到對面的三人聊的正開心,“我之前讓你把他兩人扔出去,可沒叫你把他們扔牢裡。”李青悠突然覺得彭先生很噁心。“我再也不想見到他們了。”

“好,”史朝義道,“他們今晚就會離開洛陽。”

“你也不用演戲了,”李青悠突然變得嚴肅,“如果有事就說,沒事我就走了。”

“我並沒……”

“不愧是李女俠。”史朝義話還沒說完,從外面進來一個男人打斷了他,“我想請李女俠幫我殺一個人。”

“殺誰?”

“殺我的父親。”那人道,“安祿山。”

“你是?”

“安慶緒。”

洛陽城外,十三里地。一輛馬車在渡口前停下,彭先生和陳公子從車上走下來,李紅葉早已在岸邊等候多時。待二人上船後,車伕將一個包袱交給彭先生,“待船駛出三十里在開啟。”車伕交代完後,便駕車離開。陳公子將包袱搶過來欲開啟看看,卻被彭先生止住。

“又沒人監視,你守什麼規矩?”陳公子嘴上雖然抱怨,但還是將包袱扔到一旁,“這個史朝義,我已經說了這葡萄酒不好喝,他居然還送了我一大壇。”

“你把它扔掉不就可以了?”李紅葉道。

“你一點都不懂喝酒人的心思。”陳公子道,“一個酒鬼怎麼可能把酒扔掉。”對付一個酒鬼,就是給他喝他最不喜歡的酒,因為酒鬼杯中的酒,永遠都只會倒進他的肚子。看一個人做自已不喜歡的事,喝自已不喜歡的酒,也是一件令人高興的事情。

“你們真的要去送勸降書?”李紅葉道。

“嗯嗯。”彭先生道。

“可是,這並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李紅葉擔憂的說道,“也許會變得兩頭不討好。”

“看來你也不太笨。”陳公子道。

“什麼意思?”

“魯炅,張巡都是性格剛烈的人,”陳公子道,“他們看了勸降書,不殺人就算是客氣了。”

“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陳公子道,“到時候你一定要帶著我跑路,”說完又指著彭先生,“這小子一定不會管我的死活。”

“放心,哥。”李紅葉說得十分肯定。

“你……你……”陳公子有些激動。

“已經有三、四里路了吧,”彭先生看著這兩人。三、四里和三十里,有時候差別並不大。

“好。”陳公子高興的撿起包袱,包袱裡面放著一些碎銀和一封信,“史朝義還真是摳門。”陳公子將信開啟,看了一遍,笑著對彭先生說,“你猜信裡說什麼了?”

“我又沒看,我怎麼知道。”彭先生並不想回答這麼白痴的問題。但陳公子不論問他什麼,他總是不由自主的答上幾句。

“信上寫的什麼?”李紅葉趕緊問道。

“也沒什麼,只是告訴我送酒的原因。”陳先生笑的更開心了。

“哦。”李紅葉走到船舷邊坐下,看著江邊的風景。她並不喝酒,所以對這些事不感興趣。彭先生走到另一邊坐下,他雖然喝酒,但並不是酒鬼。

“你們這是什麼意思?”陳先生看著離開的兩人,“你們就沒點好奇心?”兩人沒有回答。沒有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

“史朝義這是一‘酒’雙鵰啊,不僅噁心我,還順帶嘲諷了彭老二。”

“我並不是雕。”彭先生道。

“他怎麼嘲諷的?”李紅葉道。

“他給這酒取了名字。”陳公子道,“這封信也有個名字。”

“酒有名字,這我明白,難道信還有名字?”李紅葉不解。

“當然有,”陳先生道,“這封信的名字叫‘婚書’,酒當然就叫‘喜酒’了。”

“誰的?”

“誰給我們的信?”陳公子反問李紅葉。

“你倆能不能不一唱一和?”彭先生道,“我有些懷疑,你倆就是親兄妹。”彭先生說完,陳公子走過去,將信交於他。彭先生看完信後,從船上撿過一塊木板,用手將木板拍碎,向湖面扔去,當木板落在水面時,彭先生人已經到了,右腳在木板上一點,手中又飛出一塊,幾個跳躍便回到了渡口。

“好俊的身法。”陳公子誇道。

“他為何這樣著急?”李紅葉問道。

“因為婚書上面寫了兩個名字,”陳公子收住了笑容,“史朝義,李青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