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饞小子,別買了。”
徐泰宇衝著外面喊道,但聲音根本傳不出去。
刀片旋轉的聲音。
猶如死神的喪鐘,徐泰宇感覺小腿觸碰到了一塊冰涼的物體。
隨之而來的就是撕裂的痛感,溫熱的血液覆蓋到了整個小腿。
越來越虛弱。
徐泰宇透過玻璃視窗,看著外面鬧騰的街道,自已彷彿是一個置身世事之外的孤魂野鬼。
馬上就要死了,如果對方再買幾次東西,自已可真的要變成孤魂野鬼了。
雖然還有一枚【續命銅錢】,但不知道死了以後,會不會依然復活在這個櫃子裡。
徐泰宇看著眼前這些複製體,他們在狗蛋身上宣洩著情緒,似乎跳脫不了本體的行為模式。
而自已在現實中,活了二十多年,循規蹈矩,學習,工作,沒有絲毫時間是留給自已的,似乎也有隻無形的大手在操縱著自已的生活。
個人意志在此種力量之前顯得一文不值。
詭域、車票、以及那些面臨危險就選擇背叛的乘客。
面對這些,徐泰宇感覺到前所未有的舒暢。
在這裡,他是最自由的,自由地生,自由地死,自由地探索人性的善良與黑暗。
他不想死在這裡,還沒待夠呢。
“老爺子,這次你不能偏袒你孫子了。”
“人贓俱獲,抓了現行了。”
這些複製體的表演即將殺青,接下來,狗蛋會被帶走,邪神降臨摧毀整個街道。
徐泰宇集中精力思考,尋找活命的辦法。
這次任務,場景原本被侷限在這個街道當中。
但有個例外。
複製體出現的時候,也會出現後山的場景。
卡卡被那個黑影綁去山上斷頭臺了,所以複製體也出現了。
他掏出那張收容村長異常的相片,現在他終於搞明白這張相片的不同之處。
“‘異常’對應的是狗蛋的童年陰影創傷。”
“狗蛋在後山撞破了靈魂交易現場,所以當時他不止看見了村長一個人。”
“村長對應的是‘供貨人’,而另一個人,就是‘收貨人’”
“‘交易日’這個異常,需要拍兩次照!”
“困住自已的這個自動售貨機,應該就是異常幻化的鬼。”
“拍照救卡卡,順便救自已。”
想到這,徐泰宇看了一眼外面的複製體。
“這些複製體,應該就是活命的關鍵。”
“希望這群人,只是蠢,不是壞!”
徐泰宇從懷裡掏出那天在山上偷拍的相片。
躺在斷頭臺上的阿帥,以及正在召喚白衣人的村長,拍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徐泰宇把這張照片透過出貨口扔了出去。
“喝了我的血,就要救我的命!”
這個複製體撿到相片後,立刻衝進人群。
“別打狗蛋了。”
“他好像說的是真的,你們看這張相片。”
徐泰宇透過玻璃窗,看到眾人停了手,狗蛋躺在地上喘著粗氣。
為首的阿帥媽,接過相片。
“哪裡來的?”
此人指了指徐泰宇所在的自動售貨機。
徐泰宇深吸一口氣,心裡不斷禱告。
隨後,他把脖子上的攝影機,透過出貨口丟了出去。
山上。
卡卡看到自已的詭車就停在山體另一側,但自已被困在斷頭臺上,即將人首分離。
路西法站在木門前,念著咒語,門縫閃著紅色的光芒。
曲子婷看著動彈不得的卡卡,低頭撫摸著她的腦袋。
“普通人,離開車廂,進入迷霧,會死掉。”
“但啟明會成員卻不會。”
“你猜為什麼?”
卡卡緊咬著嘴裡的繩子,喉嚨抖動。
“滾!”
“我還不能滾。”
“我需要等你們倆死了之後再離開,這樣,我才能瓜分你們本場任務的積分。”
說完,曲子婷從懷裡掏出一張黑色邀請函。
“啟明城建立在迷霧之中,”
“現實世界是牢籠。”
“啟明城,才是新世界,是屬於人類的烏托邦。”
“但像你這樣迂腐的人,註定只能在詭車中,靠著可笑的執念苟活著。”
這時,林中小路傳來騷動,狗蛋領著一群人趕到了這裡,他們手裡都拿著鋤頭之類的農具。
狗蛋指著卡卡。
“剛才,阿帥就這樣綁在這裡。”
“是我救了他。”
阿帥媽率先衝了過來。
“先救人再說。”
木門前的路西法見勢不妙,念出最後一句咒語,隨後化作一縷青煙,消失在人群中。
卡卡被眾人解救了出來,出來後第一時間,朝曲子婷臉上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然後趁機搶走她手中的邀請函,離開這座山,踏進了詭車。
事發突然,曲子婷看著眼前這群複製體,不知所措。
木門開啟,閘刀落下。
眾人被巨大的聲響驚在原地。
耀眼的紅光亮起。
一個身穿白袍的人從木門內走出來。
“是你將我召喚而來的嗎?”
“路西法!”
他環顧四周,看著眼前這些複製體。
“可惜,這些東西,是行屍走肉。”
“沒有一絲靈魂。”
喝可樂的複製體舉起攝影機,對著這個白衣人按下了快門。
“證據確鑿,村長狡辯不了了。”
隨著閃光燈亮起,這個白衣人表情變得驚恐,跪在地上,雙手合十。
“神,我錯了。”
“請您原諒我。”
“我願付出所有翅膀,繼續贖罪。”
六隻翅膀從他身後伸出,翅膀扇動,狂風捲動著塵土。
曲子婷趕緊捂住眼睛,風沙過後,現場變得十分安靜。
曲子婷鬆開手。
白衣人不見了,那些複製體也消失了,現場只留下來那臺攝影機和相片。
【異常--‘交易日’】
【已收容‘收貨人’-六翼天使加百列。】
遠方汽笛聲響起。
曲子婷扔下相片。
“算了,不貪積分了,先走吧。”
她向自已的詭車走去。
腳,竟邁不動了。
舌頭傳來刺痛,抬頭,那個木門就在自已眼前,門板上的麻繩,一直連在自已嘴巴里。
“這是,斷頭臺?”
“怎麼會?”
曲子婷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緊咬著嘴裡的麻繩,不敢張嘴。
“兩具靈魂。”
“這是我們的交易。”
路西法從斷頭臺後繞到曲子婷身前。
“卡卡逃了,只能拿你頂上了。”
曲子婷張嘴對質。
“你之前沒說清楚,不算!”
路西法微笑著看著她,眼神中帶著惋惜。
曲子婷應該是忘記了斷頭臺的機制,她張嘴的同時,繩子從嘴裡滑出,閘刀瞬間落下。
腦袋離開人體還能保持多少秒的意識?
曲子婷給出了答案。
當她看到徐泰宇也出現在斷頭臺下的時候,她的腦袋就躺在徐泰宇的腦袋邊上。
熱乎著。
此時路西法站在木門前,嘴裡念著咒語。
曲子婷用喉嚨殘留的氣體對徐泰宇說出了生平最後一句話。
“那個木門,只能進,不能出,把他推進去。”
12秒,這是她說這句話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