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時的更鼓還沒敲完,秦川就踩著露水往皇宮趕。
他懷裡揣著連夜寫的摺子,墨跡都沒幹透。守宮門的老太監剛要行禮,被他用劍鞘頂開肩膀。
朝服上的金線刮在漢白玉欄杆上,扯出三根絲。
“臣請總攬抗魔事務。”秦川沒等女帝坐穩,就跨出佇列,把摺子拍在張大人腳邊。
摺頁散開兩片,露出“專權獨斷”四個硃筆圈過的字。
張大人的朝靴往後縮了半寸。他昨晚上剛和趙大人在翠香樓喝過花酒,約好今日要聯手打壓這個狂徒。
可眼下,秦川眼裡的血絲像蛛網,袍角還沾著邪魔的黑血。
這讓他想起上個月,被燒成炭的諫議大夫。
“黃口小兒懂什麼軍務!”趙大人梗著脖子站出來,袖口抖出檀香味。
他新納的小妾是兵部侍郎的侄女,早把京營的佈防圖當嫁妝送來了。
“上月你強徵民夫修城牆,凍死十七人。前日又擅殺俘虜,惹得邪魔報復...”
秦川掏出塊黑鐵令牌,砸在龍案上,驚得掌印太監打翻硯臺。
這是昨夜從邪魔使者身上剝下來的調兵符,還帶著半片耳朵。
“西城門的流民窩棚裡,藏著趙大人送出去的二十車糧草。
要我派人把賬本抬進來?”
女帝的護甲劃過鎏金扶手,發出刮鍋底似的響動。
幾個文官縮起脖子,他們記得,上次這個聲音響起時,戶部尚書被拔了舌頭。
“臣斬的都是通敵之徒。”秦川踹開滾到腳邊的硯臺,墨汁濺了趙大人一臉,“昨夜刑部大牢跑了個奸細,正巧鑽進趙大人別院。
要我現在帶人去搜?”
張大人突然咳嗽起來,咳得滿臉通紅。他三個月前收過邪魔送的夜明珠,這事只有管家知道。
秦川的眼睛盯著他的腰間玉佩,那下面壓著一道抓痕,是昨夜小妾發瘋時撓的。
“秦大人好大的威風!”李御史甩著白鬍子出列。
他是三朝元老,門生遍佈六部。“抗魔要穩紮穩打,你那些野路子……”
“野路子?”秦川從懷裡掏出一把斷角,撒在地上。
斷角叮叮噹噹滾到李御史腳邊,“這是三天前斬的邪魔先鋒。
你家護院教頭揹著的彎刀,和這批邪魔的制式一模一樣。
要不要我派人去兵器鋪對賬?”
朝堂突然安靜下來,靜得能聽見銅壺滴漏的聲音。
三個武將默默往柱子後挪,他們上個月剛和李家做過戰馬生意。
女帝的護甲停了,金絲楠木扶手上多了五道凹痕。
王尚書突然撲出來跪倒:“陛下明鑑!秦大人雖勇武,但終究年輕氣盛。
臣提議由兵部……”
“兵部?”秦川揪住王尚書的髮髻,迫使他抬頭,“上個月撥給兵部的三千副鎧甲,鐵片薄得能透光。
需要我現在叫人卸了你的甲?”
武將堆裡有人悶笑,他們早看這老匹夫不順眼,去年冬衣竟用蘆葦充棉絮。
秦川甩開王尚書,朝女帝拱手:“臣要五十道空印,三百里加急的通行令,七日內徵調民夫……”
“不可!”張大人急得扯斷朝珠,玉珠子噼裡啪啦亂跳,“此例一開,地方官員……”
秦川踩住滾到腳邊的玉珠,碾成粉末。“張大人的外甥在河間府當差,七年貪了六千畝地。
要我現在唸賑災賬目?”
文官佇列響起此起彼伏的抽氣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