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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怕你死在學校裡

等時盛回去的時候宋雨琴已經不在家了。

時盛走到臥室窗前點燃了一支菸,他吸的煙不貴,跟池梟他們的比不上,八塊錢一包,吸起來很嗆很苦,辣嗓子,有時候畫畫到一半心裡煩躁或是瞌睡了會來一支。

這煙還挺神奇的,困了的時候來一支提神,失眠的時候來一支靜心。

無錯書吧

時盛開啟微信看了一眼,學生會的群被頂到了最上面,是有會員發的影片和照片,時盛沒看,準備退出時通訊錄突然多了個紅點。

——我是許佳悅,快同意!

時盛看了眼新增方式,好友推的,除了馮二還能有誰。

果然不出一分鐘馮二的訊息就發來了:不好意思啊學弟,許佳悅總是給我發資訊轟炸,實在是為難。[抱拳]

時盛:沒關係。

時盛點了同意新增,許佳悅跟他沒話找話:時明生日怎麼沒來?

時盛:不熟。

許佳悅:你跟馮二熟?

時盛:嗯。

許佳悅那邊過了很久憋出來一句:那你也試著跟我熟一點唄?

時盛沒什麼多餘的表情,把煙扔到腳邊的垃圾桶,不準備回她了。

但那邊不放棄,過了一會:為什麼不理我了?

時盛從書包裡抽出老師留的卷子:寫作業,別煩。

許佳悅:行,學霸。

宋雨琴是凌晨兩點多回來的,動靜不大,可惜時盛沒睡,把她回來泡麵的經過都聽得清清楚楚。

時盛睡不著,不過明天不用上學,也不急著睡,他起來畫畫,畫到一半想到了白天池梟帶著自己開車,身上莫名感到一陣輕鬆,這種感覺很奇怪。

時盛給馮二發了資訊:能不能把池學長微信推給我?

馮二沒睡,很快回:我問問他?

時盛:好。

然後過了五分鐘,馮二把池梟的微信推了過來。

時盛申請新增,申請內容是空白,他知道池梟知道自己是誰。

池梟那邊很快透過,時盛改了個備註,然後給他發資訊。

時盛:學長早點睡哦。

池梟沒回。他的微信名是“池、”,時盛點開看他的頭像,圖片的內容是一片深藍色的海交接在黑色的沙灘,沙灘上有一兩隻熒光的克萊因藍色蝴蝶。

很壓抑,也很有氛圍感。

時盛點開他朋友圈,朋友圈什麼也沒有,背景是純黑色,個性簽名寫著:自由。

相比之下,時盛的看起來隨意多了,他的微信名就是名字縮寫“SS”,頭像是初二買回新手機的路上隨手拍的幾隻野貓,用到現在。

什麼個性簽名朋友圈他都沒用過。

池梟沒回他,他也沒指望這人能回。

翌日,他去了趟心理諮詢室。

其實時盛到也沒多嚴重抑鬱,只是心理和思想有點問題而已,所以醫生開的藥他半年多就斷了,除了安眠藥。

安眠藥會產生依賴性,所以時盛只有明天有事,又實在是睡不著的時候才會吃,當然,也有時候他懶得吃就放任自己渾渾噩噩站在窗前等待天亮。

他對陳醫生說了,或許自己可以挑戰一下極限運動,去蹦個極,醫生沒反對:“很早之前就說過了你需要釋放自己。”

“你內心深處是痛苦的,壓抑的,你自己知道,卻從來不願意去認真想,其實這只是說不說出來的區別,不說不代表不知道。”醫生說,“或許可以放鬆一點,試著過一下自己的生活。”

“你說你感覺到了興奮與快樂,那不就是找到了人生中的一點樂趣嗎。”

時盛一直覺得活著很沒意思,他的出生就是個錯誤。

其實有的時候時盛也不敢面對時明,因為他清楚地知道這一切都是宋雨琴的錯,她破壞了時明的家庭,自己作為她的兒子也脫不了干係。時明再怎麼樣也有娘疼,有父親包容,自己各方面比他強又怎樣,還不是個野種,生來就要遭人唾棄。

所以他想自殺的潛意識,是擺脫這個骯髒的身份,非要和時明爭個高低,是想找到自己的價值來寬慰自己,告訴自己私生子又怎樣,依然可以那麼優秀。

很矛盾,他很矛盾,可以說每天都在陷入這兩者之間徘徊。

時盛陷入這種沼澤裡,他現在一直處於向上掙扎中,可是如果有那麼一瞬他突然累了,掙不動了,就會自甘墮落重新陷進去,然後放棄自己,再次自殺。

“痛苦是犯錯的人該承受的,你是她的兒子,但這不是困住你自己的枷鎖,你的哥哥可以恨你,可以非常恨你,但我希望你不要站在他的角度看待自己。”

時盛揉了揉太陽穴,不想說話了。

哪有說的那麼輕巧,醫生不再說話,屋內重新陷入寂靜,過了會兒,時盛起身走了。

下一週檢查禮儀的是馮二和池梟組。

十月份的天早上和晚上都很冷,大家六點來上學都穿著秋季外套,只有時盛沒穿,只穿著短袖。

馮二把時盛拎出來了,“這麼冷的天你不穿外套?”他開玩笑,“學弟,你搞特殊啊,成功引起我注意了。”

“……外套早上不小心打溼了,穿出來被風一吹更冷。”

時盛沒騙人,他不是故意的,早上煮飯的時候突然胃部一陣刺痛,不小心把盆裡的水都扣翻了。

時盛把短袖上浸溼還未乾的部分捏起給馮二看,馮二“嘖嘖”兩聲,“快進去吧。”

時盛準備走,卻被池梟又攔住了。

時盛沒吃早飯,現在又餓又疼,外面又冷,他臉色很蒼白,眼皮懶得提,脊背也沒平日挺直,看著也不舒服。

池梟看著他略乾的嘴皮,說:“難受就去醫務室。”

時盛費力揚起一抹笑:“關心我啊,學長。”

“怕你死在學校裡。”

池梟站直了,看向從校外進來的學生們,看樣子是不準備搭理他了。

時盛也沒力氣跟他周旋,準備進去,胃部又不合時宜地劇烈疼了起來,他痛得一時沒站穩,蹲了下去。

池梟了用餘光注意到後扭過頭,看他整個人都在顫抖,把手裡的表塞給了馮二,馮二問:“幹嘛,想偷懶?”

“你的好學弟生病了,我帶他去醫務室。”

池梟說完走到時盛身邊,拉了下他的胳膊。

“能不能起?”

時盛從來沒這麼疼過,他很瘦,身上沒幾兩肉,隔著校服都能看見凸出的兩個肩胛骨,少年緊鎖著眉,緊攥著校服的指尖泛白,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狼狽,但多少有點自欺欺人了。

馮二也過來關心道:“這怎麼了?要不打個120吧。”

“深呼吸,”池梟說著搶過了時盛手裡拖在地上的書包,“我去叫老師。”

“……別。”時盛說著想要起,但很快疼得又縮回去了,池梟見他起的費勁,又嫌他這不行那不行的麻煩,把他面對面抱在懷裡,雙手卡到腋下把整個人都託了起來。

他一轉身直接把人背到背上,嘴上不饒人:“怕你死學校裡你還真要死學校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