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地魔會在意那個食死徒的死活嗎？顯然不會。他隨意地跨過那個昏死的食死徒，目光緊緊盯著場上他唯二的對手。

“你能被殺死一次，就能被殺死第二次。”鄧布利多教授直直對上他的視線，“但你不會有第二次復活機會了，湯姆。”

格林德沃懶得與伏地魔廢話，魔杖一揮繼續攻擊伏地魔，對方也對鄧布利多教授的話嗤之以鼻：“如果你們殺得死我，當初就不會忌憚我——我比曾經的自已還要強大！就算你們兩個一起，那又怎樣！”

“那些愚蠢無知的巫師，以為我怕你。”伏地魔側身躲開一道殺戮咒，隨手也丟回去一道，“我不怕你的，鄧布利多教授，但你確實是我唯一的對手。”

偉大的鄧布利多教授，被認為是對抗伏地魔的唯一對手，就像當初需要一個人來壓制格林德沃，英國魔法界又一次將希望寄託在鄧布利多教授身上。

可鄧布利多教授在這個年輕人成長起來的時候已然逐漸意識到，伏地魔在黑魔法上的造詣越來越可怕，漸漸超出他的控制範圍。

因此，哪怕有鄧布利多教授在，伏地魔也不是那麼好對付的。

可今天不一樣。

鄧布利多教授側目瞟了格林德沃一眼，不出意外地在自已的老對手臉上看到嘲諷的笑意。

一個鄧布利多教授不足以順利地擊敗伏地魔，可若是加上最強大的黑巫師之一呢？格林德沃的實力與鄧布利多教授勢均力敵。

伏地魔此時此刻面對的，是近乎兩個鄧布利多教授的強大。

當太陽完全升起，斜斜地將陽光刺過來時，戰場上的局勢已經有所變化：有巫粹黨加入的鄧布利多教授方傷亡很少，對面的食死徒則昏的昏、死的死，一小部分逃走，剩下的都在咬牙堅持。

戰場中心的鄧布利多教授三人，也出現了短暫的僵持。

伏地魔確實強大，哪怕在鄧布利多教授與格林德沃的聯手出擊下，他也能一心二用地抵擋片刻。但終究只是片刻，他的吃力已經要擺在明面上，不論立刻收手還是奮力一搏，都無法逃脫對面二人的攻擊。

也不能說是完全的對面，格林德沃已經在攻擊的時候調轉腳步，再往旁邊走一些，就能和鄧布利多教授一前一後地夾擊伏地魔。

“呵，你們並沒有用全力。”伏地魔早就不知從哪兒又拿出一根魔杖，這讓他不用像個無頭蒼蠅一樣，一根魔杖兩頭揮，“你們也有所顧忌吧？”

伏地魔當然知道自已已經落入下風，可鄧布利多教授與格林德沃並沒有乘勝追擊，而是迂迴地、拖延地在與他交手。

剋制他、壓制他、卻不放走他。

老魔杖的兩任主人互望一眼，格林德沃表示沒興趣與伏地魔對話，便還是鄧布利多教授開口：“你把納吉尼派去霍格沃茨，是想讓城堡裡的師生恐慌，還是想趁機放出密室裡的蛇怪，讓它幫你在霍格沃茨裡大開殺戒？”

看到眼睛就會死的蛇怪，一旦在如今這種關鍵的局勢下加入伏地魔，鄧布利多教授也會稍稍頭疼。

如果不是麥格教授他們一直守在城堡裡，如果真的讓納吉尼在夜深人靜的熟睡時刻進入城堡，伏地魔的這一步很有可能會成功。

但伏地魔沒算準五個魂器都在鄧布利多教授手上，當然也不會算準，不止蛇怪已經被消滅了，連麥格教授他們都沒有在各自的宿舍休息，而是一直清醒地守在城堡裡。

最最超出伏地魔計劃的，應該是他猜不到格蘭芬多的寶劍吸收蛇怪的毒液後，成為了摧毀魂器的利刃。

第六樣魂器，也是最後一樣魂器，是伏地魔親手送到格蘭芬多寶劍下的。

鄧布利多教授與格林德沃顧忌的，無非是不小心用力過猛，殺死伏地魔之後，他們還要再次等對方復活、第三次讓他死亡。

那也太麻煩了。

還不如收斂魔力、拖延時間，給城堡裡的麥格教授他們多點信任。

遠在霍格沃茨的福克斯與鄧布利多教授間，有獨屬於他們兩個的默契。弗立維教授把長劍終於刺入納吉尼上顎的時候，福克斯激動地高啼一聲。

鄧布利多教授眉梢一動，若有所覺地加大了魔力的輸出，不無間隙地又是一道殺戮咒朝著伏地魔射去。格林德沃也瞭然地躍到伏地魔身後，但他沒有選擇用殺戮咒，而是直接用厲火包圍了伏地魔。

“年紀大了，腦袋都轉得慢了。”格林德沃慢悠悠地收起魔杖，“一開始就該用厲火困住他的。”

對其他人來說很容易失控的可怕厲火，在格林德沃的手上卻運用得隨心所欲。

厲火圈沒有縮小，但裡面的伏地魔也沒有太大的活動空間，他既要小心厲火被“風”吹著燎到身上，又要抵抗鄧布利多教授那道幽綠的殺戮咒。

伏地魔也用了殺戮咒，但兩道殺戮咒在此時碰撞出的卻並不是多麼劇烈的爆裂聲，而是兩個強大巫師間魔力的比拼。

並不相同的兩道魔力衝擊在一起，掀出的魔力波動化作一道道凌厲的風，吹起鄧布利多教授與伏地魔的衣袍，也吹起格林德沃身上的外套。

一個巫粹黨走過來想幫忙壓下外套，卻被格林德沃揮手製止了。

他就這樣任由外套翻飛，心情輕鬆地圍觀鄧布利多教授“清理門戶”。

“湯姆，很抱歉沒有給你足夠的關心和照顧。”鄧布利多教授以一位教導過伏地魔的教授身份開口，進而口吻轉換，正式以一個對手的身份看待伏地魔，“但，一錯再錯，是你自已的選擇。”

鄧布利多教授今天要做的，便是制止這場錯誤繼續下去。

“砰——”非常沉悶的聲音炸開來，許多巫師都捂住耳朵開始頭暈目眩，格林德沃也微微眯起眼睛，知道兩道魔力的對抗產生了結果。

殺戮咒與殺戮咒的碰撞依舊炸起非常多的煙塵，盧平滿身血汙地從芬里爾·格雷伯克的屍體上站起來，與許多圍過來的鳳凰社成員一起，尋找煙塵中站立著的身影。

寂靜無聲，不管是哪方人都沒有說話，他們都在等待最終結果。

終於！煙塵在陽光的照耀下慢慢散開了，一個深灰色衣袍的人靜靜地躺在地上，再無生息，而在他的不遠處，眉眼沉靜的鄧布利多教授衝大家揮揮手。

勝負，一目瞭然。

韋斯萊夫人扶著丈夫，金斯萊顧不上歡呼，帶著傲羅們抓捕呆愣在原地的那些食死徒，其他巫師則當場歡呼雀躍起來，連惡戰一場的巫粹黨都面帶笑意。

不得不說，哪怕知道贏面在自已這方，可真正迎來勝利後，所有人的心裡都好似被太陽曬得暖洋洋的。

慶幸、劫後餘生、疲倦……所有的情緒和感知都在這一小會兒功夫裡席捲住大家。格林德沃走到鄧布利多教授身邊，見他靜靜地望著伏地魔的屍體不說話，也識趣地沉默了。

“鄧布利多教授，他……伏地魔的屍體，怎麼處理？”米里森·巴格諾今天也在，但因為對決的主角不是她，這位魔法部部長直到現在才高調地出來主持大局。

鄧布利多教授搖搖頭：“屍體於我無用，隨你們吧。”

“無用的東西，燒掉更好。”格林德沃睨著米里森·巴格諾，作勢要用剛剛收起的厲火把伏地魔的屍體燒成灰燼。

布索姆被斯內普帶著從空中落下，趕緊阻止他：“等等！”

在殺死納吉尼後，布索姆知道伏地魔的死亡也不遠了，所以拉著斯內普快速趕過來，為的就是看一眼伏地魔死亡的樣子。

內心迫切萬分的布索姆都沒追問斯內普能憑空飛在天上這件事，一落地就直接朝著伏地魔走過去了。

福克斯咬著弗立維教授塞給它的格蘭芬多寶劍，直接飛落到布索姆的肩膀上，兩隻爪子抓得穩穩的，一個勁地把寶劍往布索姆面前遞。

布索姆冷著臉，抬手接住寶劍。所有人都以為她只是想看看伏地魔的死狀，誰料布索姆直接用寶劍扎入伏地魔的心口，一下又一下，最後還狠狠轉了半圈。

格林德沃挑眉，對布索姆的狠心挺欣賞的，鄧布利多教授也撇開頭，當做沒看見。其他巫師會有意見嗎？當然沒有。哪怕布索姆不這樣做，也總會有人接替她的。

伏地魔殺害了那麼多人，在場不乏因為伏地魔和食死徒失去家人與朋友的巫師。布索姆只是讓伏地魔死得不能再死，若是換個人，格林德沃直接焚燒屍體的提議都太輕了。

格蘭芬多寶劍在布索姆手上震了震，布索姆才紅著眼轉身走開，將寶劍和福克斯都塞給鄧布利多教授後，拉著斯內普退回到人群裡。

“布索姆，你還好嗎？”盧平被身體上的傷口疼得齜牙咧嘴，他剛剛緊抓著芬里爾·格雷伯克廝殺，身上全是芬里爾·格雷伯克咬出來和抓撓出來的痕跡，血肉淋漓。

熱血上頭的時候不覺得疼痛，現在終於結束了，盧平就疼得幾乎要站立不住了。

布索姆從施展了無痕伸展咒的口袋裡，找出一瓶止痛劑遞給他：“挺好的。”

大仇得報，一切都結束了，當然好。

曾經奪走布拉德肖夫婦生命的人，現在也和他們一樣，躺在冰冷的地上。但他們是不同的，布拉德肖夫婦會永遠被布索姆和許多人銘記，伏地魔的死後，則會是無數巫師的唾棄。

“學長。”布索姆靠在斯內普的懷裡，輕輕扯住他的上衣，“我想回霍格沃茨。”

斯內普一直關注著布索姆的情緒，伏地魔的死亡固然讓他心中大石落地，布索姆釋然又怔忡的樣子才是他現在心裡最記掛的。

這一晚上經歷了太多事。摧毀魂器、殺死納吉尼、見證伏地魔的死亡……不止布索姆心力交瘁，斯內普也心頭泛空。

“好，我帶你回去。”斯內普牽住布索姆的手，這回用不著凌空飛行了，幻影顯形會更快。

二人落地在霍格沃茨外圍，海格與弗立維教授正幫著斯普勞特教授回收那些植物，走得近了，能聽到斯普勞特教授在碎碎念：“那條蛇躲得過我的植物！真是……太失算了，太失算了……這些植物能驅蛇嗎？”

斯普勞特教授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應該都會研究納吉尼躲開這些植物的攻擊、順利進入城堡的原因了。

走進城堡，納吉尼的屍體不見了，滿地的坑坑窪窪也沒了，在學生們走出城堡前，麥格教授他們做了很多。

因為伏地魔已經被殺死，學生們不需要被困在城堡裡。他們還不知道城堡外發生了多大的變化，也不知道差一點，他們就得縮在城堡裡提心吊膽一整天。

伏地魔的死訊會很快傳遍整個魔法世界，但現在還沒有。

布索姆突然就不想哭了，那種大仇得報的快感也壓了下去，她只覺得牽著她的那隻手是那樣溫暖，學生們的歡笑聲是那樣動聽。

還有大湖邊，尚未落下的幾叢花在冷風中搖曳。

來年，之後的每一年，布索姆都想聽到、看到如今的一切美好。

——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