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對面還是沉默。
對方似乎打定主意一個字都不說,只是要將李長青困在此處。
李長青彷彿越說越怒,口氣也越來越嚴厲。
“三皇五帝尚在世,閣下當我人族好欺嗎?”
還是沒有回應。
而就在此刻。
女媧廟內,帝辛終於寫完了一整首詩。
“鳳鸞寶帳景非常,盡是泥金巧樣妝。
曲曲遠山飛翠色,翩翩舞袖映霞裳。
梨花帶雨爭妖豔,芍藥籠煙騁媚妝。
但得妖嬈能舉動,取回長樂侍君王。”
長樂宮,也就是商王宮。
整首詩的意思,昭然若揭。
丞相商容看到牆壁之上整詩之後,面色微變,進言道:
“女媧娘娘是遠古大能,天地間的正神。
現在陛下的所作的詩褻瀆了神明,恐怕會給大商帶來災禍。
老臣祈求陛下,用水洗掉這首詩,並向女媧娘娘行禮謝罪。”
帝辛後退幾步,欣賞著自己所作的詩句,不以為意的道:
“寡人不過是看女媧容貌很美,所以才寫詩稱讚。
這並不算多大的事情,丞相不必多言。
更何況,寡人乃是天下之主,萬乘之尊。難道還配不上她女媧嗎?”
說完,帝辛拂袖而去。
“大王三思!
大王三思啊!”
然而帝辛根本不搭理他的話,大踏步離開了女媧廟。
“呼......呼......呼......”
女媧廟內的帳幔無風而動,整個大殿之內,光線彷彿瞬間暗了下來。
丞相商容追出女媧廟。
只見整個天空,迅速烏雲密佈,彷彿大雨將來的前兆。
商容抬頭看著這一幕,心裡滿是不安。
“這恐怕,是災禍將要降臨的徵兆啊!”
......
當李長青靈覺恢復正常後,才發現,自己已經來到了朝歌城外數百里之遙。
當他趕到朝歌的時候,祭祀大典早已經結束。
李長青獨自來到女媧廟,看著牆壁上的詩句,陷入了沉思。
原來,是這麼回事!
帝辛狂妄自大是真,對女媧娘娘沒有那麼恭敬也是事實。
但親眼旁觀了整個過程的李長青心裡明白。
至少,帝辛寫詩調戲女媧聖人,並非出自他的本心。
思索片刻,李長青最終還是決定盡人事,聽天命。
他來到女媧聖人神像前,躬身行禮道。
“截教弟子李長青,給聖母娘娘請安!
娘娘,弟子曾親眼目睹了此次事件經過。
弟子可對天道發誓,憑弟子所見,當代人皇褻瀆娘娘,乃是他人嫁禍下毒所致。
唯望娘娘明察!”
寂靜!
還是寂靜!
李長青緩緩直起身,倒也沒感到太過失望。
他事先就有心理準備。
涉及到聖人力量,人皇位格,王朝更替的這種重大劇情節點。
以他目前小小的真仙道境,能夠湊上來還全身而退。
已經足以自傲了!
雖然說結果似乎並沒有變化。
但對李長青而言,這次事件,仍然意義重大。
他終於證實了自己的一個猜想。
封神大劫背後,絕對有諸方博弈。
當時在女媧廟裡,他的道境若達到金靈聖母、多寶道人那種準聖級別。
對方絕不可能如此輕易的將其攝走。
再怎麼地,都會留下一些漣漪。
到那時,事情的走向會如何演化,還真不好說。
“洪荒還是太危險了,幸虧當時穩了一手,
沒直接對帝辛表明身份,叮囑他不可對女媧不敬。
不然,我現在可能已經在地府投胎的路上了吧?”
李長青出得女媧廟,狀似無意的看了看天。
將內心的悸動深深的埋入心底,便悶頭朝著城東別院方向而去。
一個不起眼的細節是:
他最後的言語解釋,其實傳遞了一個隱晦的資訊。
如果事情的真相,女媧娘娘洞若觀火,那他的動作雖然有些多餘,卻也並無壞處。
可若就連女媧娘娘都未察覺,此事是外人嫁禍所為!
那李長青在女媧娘娘面前作保的那番話,只要能讓女媧聖人心裡產生那麼一絲絲的懷疑。
那他這句話,就算沒白講。
有膽子在女媧廟搞事,還能瞞過作為聖人的女媧娘娘。
雖然那不是女媧娘娘真身,也未免有些太過駭人聽聞。
而且這人,最後竟然還真就放了自己!
這到底是站在第一層,顧及道門香火,手下留情了?
還是在第二層,玩心理戰,故意這樣,為的是挑起道門內鬥?
亦或是第三層......
心中一萬隻羊駝奔騰而過。
李長青嘴角抽搐。
暗吐芬芳。
這也是我一個小小的真仙境有資格猜的?
一頭扎進城東別院。
李長青,再一次開始了閉關。
他需要重新審視自己的計劃和行動思路。
......
三日後。
被三層陣法層層包裹住的李長青,緩緩睜開了眼睛。
突然,他眼神一閃。
長樂宮大殿之內的場景,頓時映入了他的腦海。
王宮大殿之上。
議事完畢後,帝辛看向了下方的大夫費仲。
“費愛卿。
寡人命你搜尋天下美人的訊息,這事你辦的怎麼樣了?”
“回稟大王,我令商隊行走四方,已經打聽到了不少訊息。
各地傳言中,最美麗的莫過於冀州蘇護的女兒......”
“大王!”
比干一臉嚴肅的站了出來,先是衝著費仲呵斥了一聲。
“費大夫住口。”
說著,比干看向了帝辛,神色轉為柔和。
“大王現在後宮美女不下千人,嬪妃也有不少。
春耕在即,大王在此時突然要挑選美女,打擾子民的生活,這實在不是大王應該做的事情。
我聽說,堯帝舜帝與民同樂,以仁德教化天下。
然後天空就有甘露降下,稻穀也獲得了豐收。
這是帝王有道德,天下即將興隆的徵兆啊!”
帝辛看著眼前苦言勸誡的王叔,心裡感到很煩躁。
父王臨終前,將自己託付給王叔,讓他輔佐自己治理國家。
從此,王叔就格外的上心,時常進諫說自己有做的不對的地方。
帝辛心裡其實早就不耐煩了。
可是,每次想要喝退王叔的時候。
他腦海中總是響起父王拉著自己的手,交到王叔手裡的那一幕場景。
還有幼時,王叔帶著自己玩耍,教導自己的畫面。
所以,雖然早就對王叔不滿。
但也一直為其保留了一絲顏面。
商國以血脈宗親為統治基礎。
即使是帝辛,也無法輕易擺脫其影響。
但這一次,不一樣了。
從女媧廟回來之後,他才意識到,這天下,還有他連他也得不到的東西。
這與黃飛虎的妹妹不同,黃明芷不過是他三思之後,自己放棄的選擇。
他若真要勉強,隨時可得償所願。
可避世不出的女媧,他根本就毫無辦法。
那一刻,帝王天生的掌控欲,宛如毒蛇一般啃噬著他的內心。
寡人乃是天下之主,至尊至貴。
誰也沒有資格指責我,拒絕我!
耳旁嘰嘰喳喳的聲音還在繼續。
至於到底在說什麼,他根本就沒認真去聽。
最後一次了!
王叔!
......
帝辛選妃的事情,被王叔比干所阻止。
但是,李長青從帝辛的眼神裡,看到了對比干極為明顯的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