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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案情

白灘鎮的警局坐落在一棟老舊的灰色建築裡,外牆斑駁,爬滿了歲月的痕跡。

警局大門毫不起眼,建築的門廊上方掛著一塊褪色的警徽,風吹日曬下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光澤。

門後的走廊昏暗而狹窄,牆壁上的油漆剝落得厲害,露出下面發黃的石灰。

走廊盡頭是一排鐵柵欄,門上掛著“拘留室”的牌子,字跡已經模糊不清。

這裡是警局內最糟糕的地方,七八平米的狹小空間裡,常常塞進十幾個人,像是一群被逼入絕境的困獸,擠在同一個牢籠中。

一陣沉重的腳步聲打破了沉寂,皮鞋與地面的碰撞聲在空曠的走廊裡迴盪,最終停在了拘留室的鐵柵欄外。

康格斯警長高大的身影出現在柵欄前,目光森冷的掃了眼拘留室內。

其手中的警棍輕輕敲打著鐵柵欄,發出“鐺鐺”的聲響,無聲的威脅叫人心驚肉跳。

“出來一個。”鐵柵欄開啟,警棍隨便一指,康格斯便提溜出一名被抓的幫派分子,並將其拉到電腦前。

螢幕上正播放著從“蠍子”酒館帶回的監控畫面。

康格斯指著畫面中一個模糊的身影,厲聲問道:“在槍戰結束前,有個又高又胖的傢伙逆向朝屍體爬,他是誰?”

幫派分子眯起眼睛,仔細盯著螢幕。幾秒鐘後,他的臉色突然變得鐵青,咬牙切齒地罵道:

“該死的,是託託!那個高中生,洛米的弟弟!我們都忽略了他,原來是這個雜種拿走了彩票!”

案子就這麼簡單地破了。

被提溜出來的幫派分子痛快交代一切。

馬克西姆中了超級大獎,結果卻被另一個幫派的老大託奇捅死;馬克西姆在死前一槍打爆了託奇的腦袋;而託託,這個看似無關緊要的高中生,竟然趁亂壯膽拿走了彩票“頭,現在該怎麼辦?”搭檔大為興奮,眼神閃閃發光。

“不管怎麼辦,先找到託託。”康格斯抿著嘴,“價值超過二十二億美元的彩票,好歹讓我過過手。”

兩人默契地沒有將這個訊息告訴其他同僚,而是迅速查到了託託的家庭地址,驅車趕往。

然而,當他們下車時,又發生異變。

託託的祖母坐在自家門前,懷裡抱著一支雙管獵槍,渾身血跡斑斑,臉色如枯槁般蒼白。

她的眼神空洞,已經失去了所有的生氣。康格斯立刻舉槍瞄準她,厲聲喝問:“該死的,發生什麼事了?”

老太婆抬起頭,目光渙散地看向康格斯,以為是鄰居報的警。她聳了聳肩,平靜說道:“我把我兒子的腦袋打爆了。

他是個毒蟲、懶鬼、浪蕩子,整天就知道向我要錢。

我受不了了,本想朝他頭頂開一槍,嚇唬嚇唬他。可我老了,手抖了一下,子彈打中了我兒子,爆頭了。”

說完,她緩緩將獵槍的槍口調轉,塞進自己的嘴裡,脫了鞋,用腳趾扣動扳機。且動作緩慢,但毫無遲疑。

康格斯和搭檔厲聲大喊:“不,停下!我們還有問題要問你!”

一聲的槍響讓喊話化作徒勞。

老太婆的腦袋被轟得粉碎,鮮血和腦漿四濺,她的屍體無力地倒在家門口,發出一聲沉悶的“噗通”。

“見鬼!為什麼我每天碰到的都是這種爛事啊?”

康格斯忍不住怒吼。搭檔也罵罵咧咧地踢了一腳地上的石子,也被這突如其來的悲劇搞得心煩意亂。

罵歸罵,康格斯和搭檔很快意識到一個更嚴重的問題——託託不見了。

父親和祖母都死了,他人呢?

兩人對視一眼,心中同時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他們迅速衝進屋內,仔細搜查每一個角落。

廚房的景象讓人不寒而慄,彷彿像個屠宰場。

牆壁、地板、甚至天花板上都濺滿了腦漿和碎骨,空氣中瀰漫著濃重的血腥味,令人作嘔。

託託的父親就死在水槽旁,毛糙的腦袋被轟得稀爛,鮮血順著水槽流進下水道,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音。

然而,屋子裡除了兩具屍體,再沒有其他人。託託,那個高中生,彷彿人間蒸發了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小子跑哪兒去了?”康格斯低聲咒罵,心頭焦躁。他的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難道他帶著彩票跑了?”

價值二十二億美元的彩票,任誰拿到手都會陷入瘋狂。

康格斯和搭檔對視一眼,再次默契地跳上警車,飛快地駛向“蠍子”酒吧。

當他們趕到“蠍子”酒吧時,新的景象驗證了他們心頭最糟糕的猜測。

酒吧門口,第三具屍體橫陳在地上——勞爾被人勒死,人趴在地上,脖子卻以奇怪角度斜向上。

其死前經歷了激烈掙扎,雙眼瞪得滾圓,雙手如爪般扭曲,在生命最後一刻還在試圖抓住什麼。

“該死的,這傢伙兩小時前還是活的。”康格斯低聲咒罵,大感不妙。

他和搭檔一手持槍,一手抓著警用手電,小心翼翼地走進酒吧內。

酒吧內依舊是桌椅翻倒的狼藉,當手電筒的光束掃過角落,第四具屍體映入眼簾。

託託,那個高中生,正躺在地上,脖子和胸口各插著一把匕首,鮮血染紅了他的衣服,死亡時間不會超過一小時。

“見鬼,線索斷了。”搭檔忍不住開始罵娘。

昨晚的槍戰已經讓“蠍子”酒吧死了三個人,輕重傷七個。而今晚,又多了兩具屍體。

更糟糕的是,那張價值二十二億美元的彩票依然下落不明,又出現新的兇手。

“這案子沒完了。”

康格斯低聲咒罵。他靠在警車旁,點燃了一支菸,試圖用尼古丁來提神,但煙味卻讓他感到更加噁心。

他抬頭看了看天色,東方已經泛起了魚肚白,新的一天即將開始,可心情比夜色還要沉重。

他有種感覺,新的兇手就遊走在自己身邊,卡點般搶在他前頭,幹掉了爭奪彩票的競爭對手。

可是沒辦法,只能求援了。

然而,白灘鎮警局只有十幾名警員,面對如此複雜的案件,他們也束手無策。

鎮警局只能進一步向邁阿密縣警局以及佛羅里達的fbi求助。特別是fbi,擅長處理這等大案。——隔天清晨,“蠍子”酒吧外再次熱鬧起來。

七八輛警車雜亂地停在路邊,紅藍色的警燈在灰濛濛的天色下顯得格外刺眼。

fbi的黑色suv靜靜地停在路邊,車頂的天線在微風中輕輕搖晃。

探員們忙碌地進進出出,手裡抱著大紙箱,裡面裝滿了從現場收集的證物。

破碎的酒瓶、沾血的衣物、散落的彈殼,甚至還有幾部被砸爛的手機。

每一件物品都被貼上標籤,拍照登記,任何細節都可能是解開迷案的關鍵線索。

圍觀的人群被黃色的警戒線隔開,他們三五成群地站在一起,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有人踮起腳尖,試圖透過酒吧的玻璃窗窺探裡面的情況,但除了模糊的人影和反射的警燈,什麼也看不清。

不遠處,邁阿密當地的媒體已經架起了攝像機,記者們手握話筒,神情嚴肅地對著鏡頭進行現場報道。

白灘鎮警局的馬修局長開車出現,臉色陰沉得彷彿能滴出水來。他凌晨接到一連串報告,眼下的黑眼圈顯示出他極為疲憊。

幾千人的小鎮不但發生槍戰,還一口氣死了四個人,包括學校的教師和學生,這種大新聞能把局長的前途給毀了。

記者們立刻蜂擁而上,話筒和攝像機幾乎要貼到局長的臉上,問題像榴彈似的接連轟出,恨不能把對方轟死。

“局長先生,能透露一下案件的進展嗎?”“兇手有線索了嗎?”“這起案件是否與學校有關?”

局長低著腦袋,抬起手像撥開一層無形的屏障,艱難地在圍攏的記者中為自己開闢出一條路。

“案件正在調查中,目前無可奉告。”說完,他快步越過黃色的警戒線,走進了酒吧內。

一名維護秩序的警員伸出手,攔住了試圖繼續追問的記者們,“請退後,不要越過警戒線。”

凌亂的酒吧內燈光明亮,但地面到處是水,好像發生火災經歷消防救援似的。

fbi的主管探長已經到場,主動跟馬修局長握了握手,“我是卡爾,邁阿密分局的,受委派來負責這案子。”

馬修局長擠出些笑容:“非常感謝你們能來,否則光靠鎮上的警力和能力,只怕是沒法偵破這起案件。”

白灘鎮只是一個常住人口四五千人的小鎮,鎮警局的警力少得可憐,只有十幾個人。

與其說這是一個警局,不如說更像是一個派出所。這十幾名警察中,有一半是文職,剩下一半要負責巡邏、治安、刑事、社群服務等一大堆事務,每天忙得暈頭轉向。

真遇到這種大案要案,鎮上警察根本無力應對,只能請求fbi的支援。

寒暄過後,馬修局長環顧四周,更是嘆氣。

前天黑幫槍戰後,他來過酒吧,就知道現場凌亂不堪,桌椅東倒西歪,地上血跡斑斑,散落著破碎的酒瓶和玻璃杯。

現在倒好,這鬼地方泡湯了。

他轉向卡爾探長,“現場勘察情況怎麼樣了?”

卡爾探長苦笑道:“我們遇到一個狡猾的對手,不好對付。”

他指了指地面上幾個模糊的血腳印,“這地方連續發生兩起兇案,犯罪現場重迭。

光是為了甄別這幾個腳印是昨天的還是前天的,就讓我們非常頭疼。

因為第二起案子的兇手對現場做了清理。他充分利用了酒吧環境,從後廚弄來水管接水,把現場全給衝了一遍。”

卡爾探長說到這裡,牙根咬得咯咯作響。

被水一衝,僅有的幾個血腳印也變得非常暗淡,其他犯罪痕跡也跟著蕩然無存。

等fbi的鑑證人員抵達時,人都傻了。這水淋淋、溼答答的案發現場已經面目全非。

“那傢伙絕對是個老手,殺人後沒有立刻逃跑,心理素質很強。

而且他殺人不是用槍,而是用後廚的餐刀和裸絞。這太不尋常,太罕見了,必須有強大自信的人才會這麼幹。”

馬修局長點點頭,暗自震驚。

敢在廝殺中用刀和肉搏的,絕對是高手。

特別是勞爾在死前帶著槍,且打空了彈匣。能頂著這份壓力,沉穩冷靜地應對,這絕不是什麼街頭小混混能做到的。

酒吧這種地方本就複雜,人來人往,到處都是指紋、皮屑之類的痕跡。現在再衝個水,對鑑證工作來說簡直是災難。

“我現在只能慶幸兇手沒有弄來汽油點把火,否則真是會丟失所有現場痕跡。

但或許這也是兇手故意的,因為縱火肯定會很快引來警察,縮短他逃跑的時間。用水衝則不會。”

卡爾探長雙手叉腰,認為這案子很有難度。

馬修局長看著眼前的一片狼藉,心中對提取兇手個人資訊已經不抱希望。

他轉向卡爾探長,試探性地問道:“看來只能從監控中找線索了。”

卡爾探長依舊搖頭,“酒吧的監控被破壞了。附近街道的監控也不完整。

兇手應該很瞭解附近情況。從少數腳印看,他從後門外的巷子離開的,那裡偏偏沒監控。”

‘蠍子’酒吧是當地黑幫的產業,幫派分子不喜歡監控,把附近幾條街的攝像頭全給弄壞了。

現在黑幫自己倒了黴,警方也沒辦法利用監控追查兇手。

“不過,兇手或許沒想象中那麼難抓。”卡爾探長突然笑了起來,帶著幾分輕鬆和自信。

“你是說那張彩票?”馬修局長語氣中帶著幾分諷刺:“超過二十二億美元的大獎是個詛咒,不死點人反而不正常。”

卡爾探長點點頭,繼續說道:“根據目前被捕的幫派人員供述,第一場槍戰是為了爭奪那張彩票。但彩票並沒有離開酒吧。

第二場兇殺案,託託肯定是為了取回彩票才被殺,勞爾也是如此。兇手必然是知道彩票訊息的人。

這樣一來,調查範圍就大幅縮小了。說不定一兩天功夫就能把他揪出來。”

卡爾探長彷彿已經看到了兇手的影子,“此外,我已經跟佛羅里達的彩票委員會聯絡上了。

他們已經承諾,一旦有人去兌獎,立刻通知fbi。我們只需要守株待兔,一定能抓住他。”

馬修局長認可這個想法,卻提出新的問題,“假如.我是說假如,兇手拿著彩票去兌獎,我們能把他抓起來嗎?”

這個問題讓卡爾探長的笑容凝固了。他皺起眉頭,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下巴,思索了幾秒後說道:

“兇手總要證明彩票屬於他吧?我們就能輕易知道他是誰。”

“可是.”馬修局長的聲音低沉下來,“萬一兌獎者說彩票是自己撿來的呢?彩票兌獎是認票不認人,跟刑案是兩碼事。

如果fbi能證明兌獎者就是兇手,一切好說。如果不能.我們就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去兌獎了。”

“是啊。”卡爾探長也意識到自己想的太樂觀,“你說得對。彩票委員會也必須在十到十四天內完成兌獎,不能拖延。

而且,兌獎者還能獲得九十天的身份保密期,官方不能對外界透露其資訊,至少不能主動透露。

我們頂多要求兌獎者協助調查,或者提請檢方對其實施禁令,比如禁止他離開米國。”

馬修局長還指出個要命的地方,“兌獎者一旦拿到超過十億美元的鉅額獎勵,他可以僱傭最好的律師打官司,輕輕鬆鬆跟fbi耗上十幾年。

只要他咬死彩票是撿來的,而我們又缺乏強有力的證據,誰也沒法對其定罪。”

酒吧內陷入了一陣短暫的沉默,案件似乎無解了。

卡爾探長盯著地面,反覆思索後嘆道:“即便如此,我們也不能放棄。

兇手一定會出現的。只要他敢去兌獎,或者找別人代他兌獎,我們就有機會抓住他。”

馬修局長苦笑道:“希望如此吧。不過超過二十二億美元的威力只怕比我們想象的還大。”

案子移交給了fbi,康格斯警長肩上的重擔似乎輕了許多。

他意外地獲得了兩天假期,可以好好休息,遠離這起令人頭疼的連環兇案。

但他並沒有立刻回家。他的搭檔也默契地留了下來。兩人沉默地坐在警車裡,冥思苦想。

兩人列舉一份名單,上面密密麻麻地記錄著截止昨晚第二場兇殺案前,所有知道彩票訊息的人員。

他們的目光在名單上來回掃視,對每一個名字都仔細探究一番,試圖從中揪出隱藏的真相。

“當時在場的就是兩個黑幫的成員,包括酒保和女服務生。”康格斯開始覆盤案件前後的細節。

搭檔接過話頭:“馬克西姆和託奇當場就死了,企圖拿走彩票的女服務生也被打死。

但託託抓住了時機,在我們抵達酒吧並跟黑幫槍戰時,趁亂拿走了彩票。但他最終運氣不好。”

康格斯警長腦海中浮現出兩個晚上可能發生的混亂,第一場槍戰的場景非常明確。

“託託知道,自己不可能頂著子彈逃走,更知道警方會對被捕的每個人都搜身,確保對他們進行繳械。

他不想讓別人知道自己拿走了彩票,所以沒有把彩票放在身上,而是藏在酒吧內。”

搭檔繼續道:“第二天,逃走的幫派分子再次聚集酒吧,試圖找出彩票。

可就在我們將他們抓回警局後,託託前往酒吧企圖拿回彩票。

所以兇手肯定一直在監控酒吧。

他大機率看到了我們逮捕勞爾等人,卻等到託托出現才動手,順帶殺掉剛剛離開警局又趕往酒吧的勞爾。”

康格斯警長點了點頭,“我們可以給兇手畫個像。

首先,他應該前天晚上的槍擊案後就知道彩票的訊息。

其次,他不知道彩票藏在哪裡,但知道肯定在酒吧內,甚至知道是託託藏了彩票。

第三,他相當冷血,不管是殺託託還是殺勞爾,都非常利索,身體素質不差,心理素質更是絕佳,且擅長近身搏擊。

最後,他肯定不在被捕名單當中,也不是傷員,有相當的自由以及足夠的作案時間。”

列出這三條後,康格斯和搭檔發現,兇手絕對不是他們列出名單中的任何一人。

必然另有渠道走漏了訊息。不管那傢伙是誰,他目前還在警方的視線之外。

“難道真要等兌獎了才知道他是誰嗎?”

“如果他足夠聰明和剋制,不兌獎呢?”

“二十二億美元,我不信他不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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