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五。
我媽媽大早上就出門了,直到我從臥室裡走出來的時候,才發現手機上顯示的,今天是情人節。
沒過多久,有人敲門,我透過貓眼看到程遠墨就站在門外,心中又慌又亂,頓了頓,還是開了門。
“李珣,我們在家窩了這麼多天了,今天天氣還不錯,出去走走吧?”
他用徵求的語氣問我。
於是,我很沒有出息的,想起了去年此時發生的事情。
他帶我去做了手工,捏了一對兒我們,又去吃了我最愛的牛油火鍋,去了雲端看昂司表演,最後,又在兩個人糾結了大半個夜之後,做了最親密的事情。
那時,儘管我從沒想過和程遠墨共度餘生,卻也沒想到,我們的感情,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竟只持續瞭如此之短。
他的眼神讓我無法抵抗,我只好點點頭,簡單洗漱過後和他共同出了門。
這一次,因著不是情侶的關係,去手工店也有些不合適了,心不在焉的看了一場電影以後,他叫車帶我去了江邊。
赫江是沒有海的,我們站在橋上,周圍是零零散散的出來踏春的人群,熱鬧得很。
“李珣......”
他不經意的開口,我卻看向他伸過來的手,手裡正拿著一個很眼熟的東西——
是我。
是去年的今天,他親手捏的那個沒有鼻子的我。
我面無表情的站在他身邊,可眼睛卻不爭氣的又酸又漲,內心也已經開始沸騰了——
親愛的程遠墨。
我多想回到那段時光啊。
恍惚間,我瞪著已經被淚水充斥的雙眼,在周圍嬉鬧的人群裡卻好像聽到了我們曾經的對話——
“等等,你捏的,該不會是......我?”
“對呀,就是我們!這個高的是我,這個矮矮的就是你——”
“......我的鼻子呢?”
“在這兒!這裡有個小點兒——”
“——看到了嗎?”
“程!遠!墨!我看你是活膩歪啦!我這麼高挺優越的鼻樑,被你捏成了鼻屎!還敢說這玩意是我!”
......
程遠墨側過身子,只為替我擋住越來越肆意狂流的眼淚,我一邊想要推開他,又一邊拼命擦著眼睛,直到最後,他乾脆張開手臂,像過去無數次那樣,將我抱在懷中。
我卻怎麼也推不開他了。
那股熟悉的味道,和懷中熟悉的感覺,讓我原本就搖搖欲墜的外殼終於被擊個粉碎。
“你走以後,我差點就瘋了——”
“我知道那件事都是我的錯,你怎麼怨恨我都可以。”
我在他懷中哭的昏天暗地,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大概是,這離開後大半年的委屈,和對他的思念,以及這麼長時間以來的故作淡定,全都連同著眼淚,一併傾巢而出。
或許,我也一直在等他;
或許,我也滿是不甘,對於我們之間的關係,對於我們這段關係所謂的“結局”;
這些“或許”的可能性,全都是同樣一個原因導向的——
那就是,我愛他。
我止住了哭聲。
同時,他鬆開我,單膝跪地,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個精緻的小盒子。
“李珣,我想娶你,和你結婚,你想留在赫江就留在赫江,我把公司安頓好後就來陪你;你不想生孩子我們就不生孩子,只要你不介意不凡;總之,只要你能夠回到我身邊,任何事情,我都願意。”
周圍的人開始慢慢注意到我們這裡,程遠墨沒有起身,他目光熱切的望著我,眼神閃爍著。
像是怕我衝動答應了,在提醒我一般,我的大腦,一下子想起了姜芋。
馬上要點下去的頭僵在半空,我用力拉住程遠墨,讓他先起身。
“你先起來。”
大概是看出了我的窘迫,程遠墨很乾脆的起身,被我拉著逃到了一家江邊的咖啡館。
“姜芋,她......”
猶豫再三,我還是開口問他。
“你走之後,除了我去找她問你的下落以後,再沒有聯絡過了,我們都覺得,是當初犯的錯才失去了你。”
“沒過多久我也搬走了,搬到了你媽媽家附近,想著要是老人家需要幫忙的話,我也可以儘快趕到。”
“其他的,我就也不太清楚了。”
我點點頭,想了想,過了一會兒又開口。
“我還是想要留在赫江——”
“好。”
“孩子和結婚的事情,暫時我都不想考慮——”
“好。”
“程遠墨,你不怕我耽誤你嗎?你已經三十五歲了——”
“是三十四,週歲生日還沒過。”
他面帶羞澀的糾正我。
“......”
“咳,我不怕,李珣,我選了你,就甘願被你耽誤。”
“再說,在你身邊,怎麼能叫做耽誤?”
他一邊說著,一邊漫不經心的再次掏出戒指,戴在了我的手上。
“這就是半年前買給你的,你收下,也不代表答應我的求婚。”
我掙脫著想把戒指摘下來,手卻被他緊緊握住。
“我不會再放你走了。”
他的聲音壓的很低,卻在我的世界裡震耳欲聾。
“永遠也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