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挽挽沒有哮喘,她老公詹傑也是沒有的。”古申月說道。
聽她這麼一說,我心裡“咯噔”一下,原本以為順著苯巴比妥這條線索,能在陳挽輓夫婦身上找到突破口,這下看來又陷入僵局了。我暗自思忖,他們都不是,難道還有第二人、第三人的存在?這苯巴比妥到底是怎樣進入死者體內的?各種可能性在我腦海裡瘋狂交織,卻怎麼也理不出個頭緒。
“接著說啊!”阿羨比我還著急,忍不住催促道,眼睛緊緊盯著古申月,彷彿要用眼神把後續的訊息“挖”出來。
古申月不慌不忙地接著說道:“我順著他們的家族關係網查了一圈,陳挽挽的父母、兄弟姐妹,詹傑那邊的親戚,都沒有哮喘病史,也沒有發現誰能輕易接觸到苯巴比妥。”
“這就怪了。”我皺著眉頭,手指不自覺地在桌上輕輕敲擊,“難道這苯巴比妥的來源和我們目前調查的方向完全偏離了?”
阿羨一臉疑惑,撓撓頭說:“那咱們之前的推測是不是錯了?可除了哮喘病人,還有誰會有機會弄到這東西呢?”
我沮喪的說:“看來這條線索咱們要放棄了。”
“哎哎哎,誰讓你放棄了啊?”古申月今天看來是心情大好,平時也沒這麼磨嘰,今天像是逗我跟阿羨玩兒似的。他那臉上帶著幾分俏皮,眼中閃爍著狡黠的光,彷彿在等著看我們著急的模樣。
“不是你說的沒有查出個所以然啊?剛剛還賣關子,以為你有什麼收穫呢!”我忍不住抱怨道,心裡又急又惱,這關鍵時候可經不起這樣的折騰。
“哎,誰說我沒有啊!我都還沒說完啊。”古申月笑著反駁,那模樣像個得逞的孩子。
我又翻出一個招牌大白眼給他,沒好氣地說:“真是浪費我們時間。”
古申月也不生氣,笑嘻嘻地接著說:“我剛說的是陳挽挽的父母、兄弟姐妹,都沒有哮喘病史,但我沒有說她的公公婆婆啊,沒想到吧,也就是詹傑的媽媽是有哮喘病的!”
“什麼!”我和阿羨異口同聲地驚呼。這個訊息就像一道突如其來的閃電,瞬間劃破了籠罩在案件上的重重迷霧。
“我的古大隊長,您可真是關鍵時刻不掉鏈子啊!”阿羨興奮地說道,眼中滿是驚喜。
我立刻陷入沉思,喃喃自語道:“詹傑的媽媽有哮喘病,那就意味著她很可能接觸到苯巴比妥。難道她和死者劉雙之間也有什麼關聯?”
“阿羨,把咱們分析案情的白板推過來,咱們整個思維導圖梳理梳理。”我一邊翻著手裡的資料,一邊頭也不抬地衝旁邊的阿羨說道。
平日裡,我們對於案情的思維導圖都是製作在電腦上,形成電子檔。電子檔確實有著諸多便利之處,輕點滑鼠就能快速發給每一位參與辦案的同事,便於大家隨時查閱跟進。然而,它也有著難以忽視的缺點,長時間盯著電腦螢幕,眼睛酸澀得厲害,看久了實在累得慌。而且,在我們幾個想要聚在一起展開思維風暴,激烈討論案情的時候,電子檔就顯得不太方便,遠不如面對面看著實體圖來得直觀。
阿羨應了一聲,費力地將那塊有些沉重的案情白板推了過來。白板正中間,用醒目的紅色磁扣貼著死者劉雙的照片,她的眼神裡透著生前的迷茫與惶恐,彷彿在無聲地向我們訴說著冤屈,渴望我們能早日為她查明真相。目前白板上已經佈置出的線索錯綜複雜,就像一張無形的大網,將我們的思緒緊緊纏繞。
1、未婚先孕,剖腹取子。這幾個字寫在劉雙的照片下面,顯得格外醒目。頻繁與“兔兔媽”有聯絡。
2、北江出租屋。在這幾個字的旁邊,從出租屋這裡牽出來一條細細的紅線,紅線的另一端標記著龍成奎,括號內工工整整地寫著原租客。而在龍成奎的名字旁邊,又引出一條線,上面寫著辨認出陳挽挽。
3、苯巴比妥,哮喘用藥,可能使人昏迷。在這三四個字旁邊,同樣牽出來一條線,標記著陳挽挽家婆。
4、失蹤的嬰兒,從失蹤的嬰兒這裡牽出來一條線,標記著異常申請死亡證明,而後這條線又直直地指向陳挽挽。
我們三個都湊到這張白板前面,腦袋幾乎要貼在上面,眼睛緊緊盯著那些線索,你一言,我一句地開始了激烈討論。辦公室裡的燈光昏黃,將我們的影子拉得長長的,映在斑駁的牆壁上,像是一場無聲的皮影戲。
阿羨眉頭緊鎖,手指著白板上陳挽挽的名字,急切地說道:“師傅,古大,您們看,陳挽挽已經集齊了三個異常標記,這絕不是巧合。”阿羨的臉上滿是焦急與興奮,畢竟自已親手經辦的案件,眼看要撥開迷霧了,且又是這樣複雜的案件,這些發現很難不讓人心潮澎湃。
“嗯,確實,陳挽挽目前嫌疑度提高了不少。”我微微點頭,目光在白板上的線索間來回遊走,試圖從這些看似零散的資訊中找到一條完整的邏輯鏈。陳挽挽的出現,幾乎集合了所有的火力,假如不仔細思考其中的關節和疑點,幾乎就要認定陳挽挽就是兇手了。同樣,陳挽挽的出現,就像是一隻太平洋彼岸的蝴蝶,一場蝴蝶效應近在眼前了。
古大卻一臉嚴肅,他摸了摸他那已經剪得短的不能再短的寸頭,提出疑問:“現在還沒有證據證明陳挽挽和劉雙之間有實質的聯絡。不能僅憑這些異常標記就過早下結論。”古大在警局裡是出了名的沉穩冷靜,他豐富的辦案經驗讓他深知,在真相未明之前,任何草率的判斷都可能讓案件走向錯誤的方向。
“是,我心裡有幾個疑點,阿羨,你先說說。”我把目光轉向阿羨,這就像是解開數學題一樣,我知道好幾種解法,但是教阿羨做,卻不能直接告訴他如何如何解,需要他先動腦,思考思考,我才能輸出我的想法。
“好呢,師傅。”阿羨清了清嗓子,開始有條不紊地說道,“第一個,劉雙是怎樣從桂州來到北江的,為什麼而來。她一個未婚先孕的女子,千里迢迢從桂州來到北江,馱著八個月的大肚子,必然不是來旅遊的,背後肯定有原因。第二個有沒有可能是兔兔媽的邀請?從現有的線索來看,兔兔媽這個角色很神秘,她和劉雙、陳挽挽之間的關係也值得深挖。第三個,兔兔媽是誰?她在整個案件中扮演著什麼角色?”阿羨一口氣說完,臉上滿是期待,希望自已的這些問題能給案件帶來新的突破。
“嗯嗯,還有沒?”我追問道,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阿羨。阿羨也沒意識到,他已經提出了三個疑問,我居然還問還有沒有,就那麼愣住了。
古大接話道:“還有呢,陳挽挽租的房子,為什麼是劉雙在住。陳挽挽和劉雙之間是否還存在第三人第四人。假如有第三人第四人,又是誰,又擔任什麼角色。另外,你們還記得不,劉雙是什麼狀態躺在床上?”古大的聲音低沉而有力,提出的問題確實是現在我們還未知曉的內容。
我作為女性,在這個滿是男性思維的討論中,提出了一個獨特的疑問:“剖腹取子,這個子咱們到現在還沒找到。你們沒有疑惑過嗎?陳挽挽自已也要生孩子,假如她是兇手,為什麼要去剖了劉雙?這對她來說,風險太大了,而且從女性的角度來看,這種行為實在難以理解。”我的話讓整個討論陷入了短暫的沉默,大家都在思考這個看似簡單卻又十分關鍵的問題。
我深吸一口氣,整理了下思路,繼續闡述自已的觀點:“假如陳挽挽確實是兇手,那我能不能這麼假設,根據現有證據,就是陳挽挽在家生產完之後,立即趕去出租屋,拖著虛弱的產後身體,再把劉雙剖了?她這體力行不行我不知道,但我當時生完我女兒,我是昏睡了一天的。我跟陳挽挽的年齡相仿,按理來說,我的身體素質是要優於陳挽挽的,我做不到,她是怎麼做到的?這其中疑點重重,除非她背後有人協助她。”
“還有啊,她剖人家劉雙的目的是什麼?動機是什麼?”我微微皺眉,情緒稍微有些激動,邊說邊用手指著白板上劉雙和陳挽挽的線索,“不能是因為自已生的是死胎,也不想別人生健康的孩子吧!這聽起來太荒謬了。從女性的角度來看,如果說要走到殺人這一步,高機率就是因愛生恨,最可能出現的就是,劉雙是詹傑的情婦,陳挽挽生了死胎後,受刺激後去把劉雙剖了。”說著,我頓了頓,腦海中不斷浮現出各種可能的場景,試圖將這些零散的線索拼湊完整。
阿羨聽了我的推測,眼睛一亮,連忙補充道:“師傅,要是按照您這個思路,那詹傑的嫌疑也不小啊。他在這兩個女人之間周旋,說不定知道些關鍵資訊。而且,他和陳挽挽家婆之間,會不會也有什麼關聯呢?畢竟陳挽挽家婆那邊還牽扯著苯巴比妥這條線索。”阿羨越說越興奮,在白板上又添了幾條線,將詹傑、陳挽挽和陳挽挽家婆都連了起來。
古大也跟著點頭,摩挲著下巴分析:“沒錯,咱們得把詹傑的行蹤和近期的活動查個清楚。還有那個出租屋,原租客龍成奎辨認出陳挽挽,這中間的過程也得再深挖,說不定龍成奎還知道些別的。另外,失蹤嬰兒的異常死亡證明,背後的操作人肯定和這起案件脫不了干係,陳挽挽雖然嫌疑最大,但也不能排除其他人利用她的可能性。”
我們三個繼續發散思維,將其中還未搞清楚的環節反覆討論,辦公室裡的氣氛熱烈得如同燃燒的火焰。這時,路過辦公室門口的李支被我們討論的聲音吸引進來,他輕輕推開門,默默站在我們身後,安靜地聽著我們激烈的討論,時不時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眼神裡透著對案件偵破的關切與期待 。
‘“對哦,劉雙那個大字形有代表什麼,等等,我把圖片找出來貼著。”阿羨一拍腦門,恍然大悟,轉身腳步匆匆地想要走去辦公桌拿相關資料。就在這時,他眼角餘光瞥見李支靜靜站在我們身後,不禁脫口而出:“李支。”
這一聲,打破了辦公室裡原本熱烈的討論氛圍。我和古申月也猛地回過神來,忙不迭回頭跟李支打招呼。辦公室裡的燈光將我們幾人的身影映照在地面上,交織在一起。
“沒事,你們繼續討論,你們講的都很有道理,我贊同你們的想法。”李支臉上帶著和藹的笑容,語氣裡滿是肯定,讓我們原本有些緊張的心情稍稍放鬆了些。
“李支,您看我們接下來偵查方向往哪方面走?”我帶著幾分期待與信任問道。在這複雜的案件面前,李支豐富的經驗就像黑暗中的燈塔,我們都渴望從他那裡得到指引。
李支比我們三個人都入行更久,也是從偵查員開始做起,一步步從偵查員到副大隊長,到大隊長再到副支隊長,每一步都沉澱著無數的經驗與智慧,因此在偵查方向的把控上,他更有發言權。
“嗯,網警那邊應該還有繼續的反饋吧?小樓?”李支微微仰頭,目光看向我,眼神裡透著對案件細節的關注。
“應該還有。”我連忙回應道,腦海裡迅速梳理著與網警對接的情況。
“那就等網警反饋,搞清楚劉雙來咱們大灣的原因,落地兔兔媽。”李支聽我們講了這麼多,一下子就抓住了關鍵,總結出案件突破的精髓。
“還有,皮雄那裡也是反饋了第一次是吧?”李支微微皺眉,繼續詢問。
“是的,我已經請皮雄看影片裡面有沒有陳挽挽了。”我趕緊彙報情況,生怕遺漏任何一個細節。
“嗯,你催催皮雄,我這裡再增派人手看影片。看看能不能排除第三人第四人,還要關注陳挽挽家人,例如詹傑,家婆之類的與劉雙有沒有接觸。”李支有條不紊地佈置著任務,每一項安排都細緻入微,將案件可能存在的疑點和突破口都考慮周全。
阿羨聽李支這麼一吩咐,像接到衝鋒號角的戰士,立即快步走出辦公室給皮雄打電話,他的背影裡透著一股幹練與急切。
“另外,古大,你聯絡下國保,查下這大字標記,有沒有特殊的含義。大家最近的工作都不錯,案件走向已經漸漸明朗了。”李支拍了拍古申月的肩膀,眼神裡滿是鼓勵與期許,給我們緊張的辦案工作注入了一劑強心針,讓我們對案件的偵破充滿了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