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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業火燃身

夜幕低垂,寒風如泣如訴,孤凜客棧在夜色中顯得愈發陰森詭異。大堂內,昏黃的燈光如鬼火般搖曳,將一切都籠罩在一層朦朧的光暈之中。

聞人霽獨自一人坐在大堂的角落裡,他的臉色蒼白如紙,眉頭緊鎖,彷彿正在承受著巨大的痛苦。他的雙眼緊閉,似乎陷入了某種冥想狀態。在他的周圍,瀰漫著一種淡淡的、幾近透明的氣息,如同水波般微微盪漾著。這是他感知記憶碎片的能力正在運作的標誌。

自從回到孤凜客棧後,聞人霽就一直感到心神不寧。客棧裡瀰漫著一種詭異的氣氛,讓他感到非常不安。他嘗試用自已的能力去感知客棧中殘留的記憶碎片,希望能找到一些線索,但卻發現這些記憶碎片異常混亂,彷彿被某種強大的力量干擾過一般,支離破碎,難以辨認。

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他逐漸適應了這種混亂的能量干擾,開始慢慢地捕捉到一些斷斷續續的記憶片段。這些記憶片段如同散落在地的拼圖碎片,雜亂無章,但卻真實地反映了客棧過去發生的一些事情。

他“看”到,曾經的孤凜客棧,並非如此荒涼破敗,而是一處熱鬧繁華的所在。來往的客人絡繹不絕,商賈、文人、俠客,各色人等匯聚於此,談笑風生,好不熱鬧。客棧老闆也並非如今這副暮氣沉沉的模樣,而是一位精神矍鑠、笑容滿面的中年人,熱情地招呼著每一位客人。

然而,這種繁榮景象並沒有持續多久,一場突如其來的變故打破了客棧的平靜。一場大火,毫無預兆地吞噬了整座客棧,火光沖天,濃煙滾滾,將原本熱鬧的客棧變成了一片火海。慘叫聲、呼救聲、哭喊聲,交織在一起,如同地獄的哀嚎,令人毛骨悚然。

當他試圖感知那些破碎記憶時,一股灼熱的氣息驟然襲來。他的靈魂彷彿被猛地拽入一個熾熱的夢境,四周的溫度急劇上升,他的肌膚感受到灼燒般的痛楚,耳邊迴盪著人們驚恐的尖叫。

他猛然睜開眼,卻發現自已站在一片熊熊燃燒的廢墟中。

這裡……是孤凜客棧的前身?

不遠處,烈焰翻騰,吞噬著古舊的木樑,灰燼在夜空中飛舞,化作冤魂哀嚎的形狀。四周隱約浮現出模糊的人影,他們痛苦地掙扎、哭喊,身影被業火吞沒。聞人霽心頭猛地一沉,他認出了一些身影——那些是他曾經在客棧中感知到的亡魂。

“這不是普通的大火。” 他心中警覺。

四周的空氣瀰漫著濃烈的焦灼味,火焰的光影扭曲了現實,讓他彷彿置身於地獄。他的雙腿無法動彈,只能眼睜睜看著周圍的一切化為灰燼,聽著無數靈魂在火焰中哭嚎。

突然,一道陰森的低語在他耳邊響起——

“你,也是其中之一。”

一股寒意瞬間爬上脊樑,聞人霽猛地回頭,卻看到火焰中浮現出一張模糊而扭曲的臉。那張臉隱沒在烈焰中,目光帶著深沉的怨毒,死死地盯著他。

“你,也曾在這裡。” 那聲音喃喃低語,彷彿從冥界傳來。

“不可能……這不是我的記憶……” 聞人霽低聲自語,他想掙脫這場夢魘般的幻境,可是他的意識卻被死死鉗制住。

他驟然低頭,看見自已的一雙手沾滿了鮮血,地上橫陳著數具屍體,他們的衣物焦黑,皮肉模糊,面孔卻異常清晰——正是如今客棧中的住客!

墨語、鍾離、雲錦、白澤……他們都死在了這裡!

劇烈的恐懼攫住了他的心臟,胸腔彷彿要炸裂一般。他想要呼喊,可喉嚨被無形的火焰炙烤,發不出聲音。

“業火不熄,輪迴不止。” 那低沉的聲音再次響起。

眼前的畫面驟然一變,他看到自已站在烈焰之外,而大火中,一個身影靜靜地站立著,黑袍翻騰,彷彿夜幕中的一道剪影。

那人緩緩抬起頭,露出一張模糊卻令人心悸的臉——

黑袍人!

“你終於看到了。” 黑袍人低聲說道,語氣中帶著一絲譏諷,“這場業火,早已點燃在你的身上。”

聞人霽屏息,他咬緊牙關,努力讓自已的思緒冷靜下來,“這到底是什麼?為什麼我會看到這些?”

黑袍人緩緩邁步,烈焰在他周身旋繞,卻無法沾染他的衣袍。“孤凜客棧,不是一座普通的旅館,而是一個輪迴的樞紐。” 他的聲音彷彿來自遙遠的深淵,“這裡的每一個住客,都曾在過去的輪迴中犯下罪孽,被引入此地,接受審判。而你,也不例外。”

聞人霽的瞳孔微縮,他想要反駁,可是記憶的碎片如潮水般湧入腦海——

他看到了自已在千年前的身影,他曾站在這座客棧的門前,目睹這場大火燃起。火光中,他的身影未曾退卻,甚至……是他親手點燃了這場劫難!

“不……” 聞人霽心跳劇烈,後退了兩步,“不可能,這不是真的!”

黑袍人冷冷地注視著他,“你以為你只是個旁觀者?不,你是這場輪迴的關鍵。沒有你,這場火永遠不會燃起。”

烈焰越燒越盛,聞人霽的身體逐漸被熱浪吞噬,他感覺自已彷彿要被焚化,可是下一瞬間,他猛然睜開眼,發現自已仍然坐在客棧的木椅上,汗水浸透了衣衫。

周圍一片死寂,唯有風穿過窗戶,發出低沉的嗚咽聲。

他劇烈喘息,心臟依舊狂跳不止。可是,當他抬起頭,卻發現客棧的氣氛已經變了。

房門的縫隙中透出微微的紅光,牆壁上的影子似乎在微微晃動,彷彿被某種無形的火焰點燃。而客棧內,其他的住客,也開始紛紛驚醒,臉上帶著未褪去的恐懼。

墨語推開房門,臉色蒼白,聲音沙啞地說道:“我剛剛夢到了一場火,燒燬了一座客棧。”

鍾離從房間走出,眉頭緊鎖,“……我也夢到了,而且我就在其中。”

雲錦手中的塔羅牌不受控制地翻飛,最終停在了一張牌面上——“塔”,象徵著毀滅與業障。

“你們……也夢到了?” 聞人霽的聲音低啞。

白澤皺起眉頭,緩緩開口:“這不是普通的夢……是某種記憶的殘影,被我們所有人同時感知到了。”

空氣中的溫度似乎仍未散去,黑暗的角落中,彷彿仍有火光跳躍。窗外的夜色深沉,孤凜客棧安靜如死地佇立在風中,等待著下一場無法避免的審判。

聞人霽低下頭,看著自已的雙手,手指仍有微微的灼熱感。

他終於意識到,那場業火併未熄滅,它依然燃燒著……燒在他們的靈魂深處,等待著將他們徹底吞噬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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