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安聽了孟開的話,神色一肅,問道。
“舅舅,你這話什麼意思?”
孟開嘆息了一聲,道。
“哎~”
“子山啊,這秭歸縣,他根本就沒有匪患!”
張安聽了這話,陡然一驚,這是什麼話?
“這怎麼可能,秭歸的匪患,在秘衛那裡,可是掛了名了。”
孟開不以為然的,搖搖頭道。
“秘衛,真有那麼厲害,這荊州哪裡來的,這麼多蠅營狗苟的事情!”
“你不想想,這秭歸連線巴蜀,每天要走的貨物,數不勝數。”
“如果真有這麼多匪患,襄陽城的老爺們,能坐得住嗎?”
張安的眉頭,皺了起來,反問道。
“那搞出這個局面,是為了什麼?”
孟開嘿然一笑,道。
“嘿~”
“還能為了什麼,當然是為了,遮掩他們的生意啊?”
張安有些不解。
“這是什麼意思,什麼生意,要靠匪患來遮掩?”
孟開輕輕吐出一口濁氣,道。
“當然是那,見不得光的買賣。”
見張安還是疑惑的,看著自已,他只得把話,說的更加清楚了。
“就是那,販賣人口的勾當。”
張安聽了這話,一股無名火,直接衝上了腦門。
想起了21世紀,那些人販子的罪惡行徑。
拐賣婦女兒童,讓人家破人亡,妻離子散,自已卻逍遙快活。
當即目露兇光,一拍案几,兇惡的道。
“居然幹這種,喪盡天良的勾當,真是該死!”
說著,又看著孟開,狠狠地道。
“你怎麼會,知道這些事情,難不成你也參與了?”
孟開聽了這話,眼珠一瞪道。
“你這說的什麼話,我孟展鵬,讀聖賢書多年,怎麼會幹這種事情?”
見張安仍然有所懷疑,他嘆息了一聲道。
“哎~”
“我就都跟你,說清楚吧!”
“十年前,這宋變因軍功,擔任了秭歸縣令一職。”
“那時候,北方大亂,不少人丁,逃離到了,稍微安定點的荊州。”
“開始的時候,逃難的人,因為生活困頓,只得賣兒賣女求活。”
“這收上的人口,就從這秭歸進入蜀地,再賣到三輔之地。”
“一時之間,秭歸居然因為,這種畸形的貿易。”
“變得紅火了起來,宋變也在其中,掙了盆滿缽滿。”
“但是,隨著局勢逐漸穩定,這樣的事情就少了。”
“但是從中,嚐到甜頭的宋變,卻不肯罷手了。”
“眼見自賣的越來越少,他乾脆就開始搶掠。”
說到這,孟開有些口渴。
於是端起桌上的水,猛地喝了一大口,而後,接著道。
“自那之後,這局面,就一發不可收拾了。”
“這秭歸,至少有四成的大戶,都參與進了這個買賣。”
“而他們,也怕事情敗露,就偽造了,這秭歸縣,遍地匪患的情況。”
“這樣,秭歸縣的官,也就沒有人想做了。”
“而且,誰要是有二心,他就借土匪的名義,直接將人除掉。”
“我孟家詩書立家,雖然不會同流合汙,但是也阻止不了,這種事情。”
說到這,他看著張安道。
“這麼多年,秭歸的匪患,規模一直不變,就是上上下下,一力維持的結果。”
“偏偏現在你這個,愣頭青跑了過來。”
“你把土匪都剿清了,這骯髒的勾當,還怎麼遮掩。”
“這買賣,還能幹下去嗎?”
“財帛動人心,斷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
“你現在一隻腳,已經踏進鬼門關了!”
張安聽完孟開的話,倒吸了一口涼氣,道。
“局勢都糜爛到了,這樣的地步,難道劉荊州,沒有任何發覺嗎?”
孟開恥笑了一聲,道。
“發覺,誰來發覺,知道內情的人,根基都在這秭歸城。”
“那宋變人多錢多,誰會想不開,為了幾個賤民,來揭發這個事情。”
“而且,這麼多年,那宋變不知道,給襄陽的老爺們,送了多少金銀珠寶。”
“就算有人揭發,也不會有人來處理的。”
張安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道。
“哎~”
“還真的是,蛇鼠一窩啊!”
“那舅舅,你今天來,就是為了勸我收手嗎?”
孟開連忙點點頭,道。
“當然,這秭歸縣,都沒有匪,你還待在這裡幹嘛?”
張安聽了這話,嘿嘿笑了兩聲,露出一口大白牙,沉聲道。
“嘿嘿~”
“誰說沒有匪的,最大的匪首,不就在縣城裡面嗎。”
說罷,扭了一下脖頸,森然道。
“知道了他們這,骯髒的勾當,我豈能一走了之!”
“一百甲士在手,這小小的秭歸,不信有人能擋得住我!”
“我要把這幫,無恥之徒,連根拔起,挫骨揚灰,以消心頭之恨!”
說完這話,他重重的一拍案几,表明了自已的決心。
孟開聽了這話,腦門青筋直冒,這小子怎麼,跟他爹一樣倔。
他冒著生命危險,連夜趕來,就是怕他,一頭撞進狼窩。
沒想到這小子,居然想直接將這,狼窩端了。
有那麼好端嗎?
於是拉著張安的手,道。
“子山,聽舅舅一句勸,強龍不壓地頭蛇,別管這個事情了!”
張安卻是,一把甩開了孟開的手,冷聲回道。
“舅舅,你說孟家詩書立家。”
“而且,一個孟字,應當也算得上是,孟子的後人了吧。”
“孟子云,捨生取義,我怎麼在你身上,一點都看不到?”
孟開聽了這話,羞愧的低了頭,道。
“是我愧對,先人之言。”
而後,又抬起頭,眼中含著淚水,看著張安道。
“但是,這也不能怨我啊!”
“這事情,當初發生的時候,大哥就帶人阻止過。”
“當時,的確救下了不少人,可是,誰知道!”
“誰知道一個月後,大哥出城,就被土匪襲擊了。”
“除了一個,故意留下的活口,其他人,全部都被殺了。”
“再然後,有人在江面上,發現了,那批被解救之人。”
“她們全部,被人淹死在江中了!”
說罷,狠狠地捶了一下案几。
張安聽了身體一顫,扶著孟開,澀聲問道。
“都是宋變乾的?”
孟開恨聲回道。
“除了他,還能有誰,這秭歸,哪有這樣膽大的匪徒!”
而後,又拉著張安的臂膀,道。
“我來找你,也不是為了認親。”
“而是不希望,小妹唯一的兒子。”
“稀裡糊塗的,就栽到這上面了。”
“聽舅舅一句勸,回去吧!”
“這荊州又不是,只有秭歸才有土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