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季節的便利店玻璃上，第一個人影開始融化。

我握著剛加熱的飯糰，看著收銀員的五官像蠟油般滴落。她的骨骼在面板下重組，最終定格成初代蘇星見的模樣——左眼下的淚痣與我分毫不差。

\"一共八塊五，承蒙惠顧。\"她遞來的小票上印著《九星連珠圖》的星軌，收銀機吐出冥河特產的彼岸花幣。橘寶在我揹包裡發出低吼，青銅鈴鐺隔著帆布灼燒後背。

街角的廣告屏突然插播緊急新聞：全市出現大規模面容趨同現象。鏡頭掃過的人群中，上百張初代的臉孔正在微笑，她們的右手小指都戴著蘇氏祖傳的翡翠尾戒。

\"不是替換，是甦醒。\"狸糕的聲音直接在腦內響起。它蹲在便利店冰櫃上，翡翠瞳孔映出恐怖真相——每個被替換者的脊椎都延伸出雨露麻纖維，正與地底龍脈相連。

我衝回畫齋時，《雙貓戲珠圖》中的\"珠\"已膨脹成胚胎狀。琥珀色液體從畫布滲出，在地板匯成初代的手稿：\"萬物皆我筆，眾生皆我顏。\"

\"蘇老師救命！\"渾身纏滿繃帶的女人撞進門，她掀開紗布露出正在融化的臉——這是唯一未被替換的殯儀館同事。繃帶縫隙裡鑽出彼岸花藤，藤尖卷著半塊龍鱗。

橘寶突然暴起撕咬花藤，龍化的右爪卻突然僵住。老蛟的殘魂在它眼中閃現：\"丫頭，這是初代用判官筆畫的《眾生相》！\"

我蘸著女人臉上的融化液畫卦，卦象顯示\"澤水困\"。液體突然沸騰，在空中凝成初代的臉：\"好妹妹，這具肉身可還合用？\"她的舌尖卷著半截天命筆，筆尖正在滴落我的生辰八字。

殯儀館同事突然炸成血霧，骸骨拼成傳送陣將我們拽入地底。在龍脈沸騰的岩漿池邊，九百九十九具替換體正在集體作畫。她們手中的雨露麻畫布上，繪著整座城市的人類命盤。

\"當年太湖底的不是鎮煞圖...\"初代的本體從岩漿升起，她的身軀由萬千命契拼成，\"是播種圖。\"她揮動畫筆，替換體們突然轉頭——所有瞳孔都映著冥王重瞳！

狸糕耳尖的銀沙突然逆流，在空中拼出《葬龍經》殘頁。我認出這是第七代弒神術的起手式，但咒文需要活祭。橘寶的青銅鱗片突然倒豎，它竟撕開自已肚皮，掏出封印著老蛟逆鱗的第三隻眼！

\"以混沌祭混沌！\"我和雙貓的聲音三重疊加。逆鱗在命契之火中融化，鑄成斬緣刀劈向初代命門。岩漿池突然凍結，所有替換體同時慘叫——她們的命圖開始反噬繪製者。

初代在崩解中狂笑：\"你以為贏的是誰？\"她的殘魂化作暴雨傾瀉全城，每滴雨都帶著面容重繪咒。我抱著油盡燈枯的雙貓跪在雨中，看著霓虹燈下無數張自已的臉孔仰天大笑。

便利店的方向傳來嬰兒啼哭，那個融化過的收銀員正抱著龍爪嬰兒輕哄。孩子脖頸的鱗片泛著琥珀光澤，與《雙貓戲珠圖》中的\"珠\"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