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九歌搓了搓手，既然遇見了，那就不能錯過。
段老頭瞪了趙九歌一眼：“你去幹嘛？老子是去幹活的，吃席只是順道！”
“段老頭，你怎麼說也是大師了，總歸得帶個跟班扛東西吧，否則太丟面了！”
趙九歌說著便湊到段老頭身邊。
“段伯，九哥說的沒錯，你看跟其他幾位，哪個不是前呼後擁，牌面有時候也很重要的！”
六子也是衝著老張頭開口。
這問仙鎮總共有四位送仙師，其實就是給人送葬超度之人。
其他三個都號稱是大師，不但出場費是段老頭的好幾倍，而且每一個都是門人子弟眾多。
只有段老頭總是一人獨來獨往，從不講究那些東西。
這也在坊間出現一股流言，說什麼段老頭的能耐不如其他三家，說他只配給普通人家送仙。
這也導致段老頭的業務量驟減，大家家裡如果有人壽元到頭，首選都是其他三家。
對方沒有檔期，再加上窮的揭不開鍋了才會來找段老頭。
“他們懂個屁，送仙師做主要的是什麼，將人送走，讓人早登極樂，弄那麼大排場吃喝拉撒還不都是東家掏錢？”
聽到這話段老頭就不高興了。
特喵的幹自已這一行的，不是人多就厲害的。
那三個不過是包裝的好罷了，真正的業務水平跟他差遠了。
“段老頭，這你就不懂了，這就叫做心理慰藉，送仙師不只是要將先人送走，還要撫平後人的哀傷。”
趙九歌笑了一下。
送葬這東西說白了就是一個心理效應。
你場面越大，人家越高興。
這些還不算什麼，墳頭蹦迪見過嗎？
他就見過，大家看的可高興了。
“都是歪理邪說。”
段老頭鬍子都要飛起來了。
什麼時候正正經經做事反倒成了原罪了？
這世道真的讓他有點看不懂了。
“段老頭，這樣吧，你今天帶我去吃席，我給你撐場子如何？”
趙九歌眼神一亮，他好像看到一條發財之路。
打鐵什麼的不但費勁還不賺錢，最關鍵的是受眾太小。
生老病死不管是世俗凡人，亦或是得道高人都難以避免。
能吃上這碗飯，豈不是財源滾滾，一輩子不愁吃喝了。
“段伯，左右九哥也沒事，帶他一起去吧，怎麼都有個伴不是！”
六子也在旁邊敲起了邊鼓。
他爺爺就是段老頭送走的，也沒要錢，只是吃了一頓飯。
所以他也不忍心對方就這麼消沉下去。
“你跟著去吧，記住，過去少說多看，免得給老頭子我丟人！”
段老頭想了一下，也是點了點頭。
“好嘞，從現在起我就是個啞巴，只吃席...只看不說話！”
趙九歌直接將段老頭背上的竹書箱摘了下來，背到了自已身上。
“走吧！”
段老頭在前，趙九歌和六子則是緊緊的跟在了他身後。
兩人一路來到了李富貴家裡，只見這裡張燈結綵，到處披紅掛綵，一副喜氣洋洋的景象。
看到這一幕趙九歌瞬間又懵了。
這是家裡人不在了？
怎麼看著好像是新婚大禮，這什麼鬼？
“九哥，在這問仙鎮，大家認為老者作古乃是喜事，因為他們很可能是登仙成功，所以都以紅色披掛！”
六子看出來趙九歌的疑惑，趕緊開口解釋。
“原來如此！”
趙九歌這才恍然大悟。
還真是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啊。
三里不同俗，五里不同音，他是見識到了。
門口兩個中年男子身穿紅衣，雖然對著往來之人笑臉相迎，但是眼中那一抹悲傷卻是掩蓋不住。
“段伯，有勞了！”
看到段老頭，兩個男子趕緊過來行禮。
“讓我去看老李最後一眼吧！”
段老頭眼中也露出一抹傷感。
猶記得他年輕的時候還跟李富貴打過架，追同一個妹子。
沒想到現在卻是自已來幫對方送葬。
“老二，你帶段伯去吧！”
“段伯，請跟我來！”
在李家老二的帶領下，段老頭來到了李富貴的棺材前面。
看著眼前那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段老頭不由的伸手摸了下對方的臉頰。
“老李啊，沒想到你還是沒活過老子！”
“你之前不是總跟老子爭嗎？現在還不是得老子送你走！”
“特喵的，早就讓你多養生，少喝酒，就是不聽！”
...
段老頭在棺材前面絮叨了好長時間，最後整了下衣冠，衝著棺材行了一禮。
“葬天門第八百四十三代弟子段德，送李富貴早登仙境！”
“合棺！”
隨著段老頭的呼聲，周圍的人也是將棺材的蓋子合了上去。
蓋上棺蓋，段老頭衝著趙九歌擺了擺手。
趙九歌一愣，不知道對方這是什麼意思。
“給我送仙吼！”
段老頭白了趙九歌一眼，讓你過來是當跟班的，不是真的來吃席的。
“哦哦哦！”
趙九歌趕緊把書箱放在地上，開始在裡面翻找。
當他看到裡面的東西之時，整個人都懵了。
這世界竟然也有這東西？
送葬神器，嗩吶。
當真是讓他有些迷離。
“就是這個！”
段德從趙九歌手裡接過送仙吼，也就是嗩吶之後，直接就吹奏了起來。
嗩吶一響黃金萬兩，不是昇天就是拜堂。
聽著那熟悉的聲響，哪怕是沒聽過的音樂，趙九歌也陷入了沉思之中。
“恭送父親登仙！”
“恭送父親登仙！”
“恭送爺爺登仙！”
...
一群家屬直接跪地，雖然臉上在笑，但是聲音卻滿懷悲傷。
段老頭一邊吹奏嗩吶，一邊朝外走，身後之人也是高呼一聲“起棺”。
幾個力士喊著號子緩緩將棺材抬起碩大的棺材，跟在了段老頭後面。
六子跟著段老頭出過兩次活，趕緊從口袋裡面掏出早就準備好的紅色紙片，在棺材前方揮灑。
悲涼的嗩吶聲，配上紅色的碎紙，再加上身後的棺材，一切的一切顯得那麼怪異。
一路行到小鎮外面，就看到一片荒涼的墳場，一個又一個墳塋連成一片，顯得無比震撼。
說實話，趙九歌還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大的墳場。
綿延數十里，真是太廣大了。
一直來到了早就挖好的墳塋前面，在段老頭的指揮下開始下葬。
等到棺材下到墳塋之中，段老頭又弄來了供桌，開始起壇作法。
唸了一通吉祥話之後，開始合墳。
所有程式全都作罷，段老頭又用嗩吶吹了一曲送仙，這才算結束今天的法會。
接下來就到了趙九歌最期待的環節，吃席。
看著這價值不菲的席面，趙九歌直接開始風捲殘雲。
雖然他還有好幾萬仙元，但是這一桌菜最少也得幾千仙元，平常真的捨不得吃。
趙九歌風捲殘雲，旁邊的段德和六子也是一樣。
這麼好的席面，除了這種時候，還真不多見。
“段伯，這是這次的酬勞！”
劉富貴的大兒子李德山來到段德旁邊，將一沓仙元遞到了對方手裡。
段老頭數了下，正好一千仙元，揣進兜裡之後看向對方：“記得多給你老子誦經祈福，莫要壞了他的道果！”
“段伯放心。”
“那就好。”
段德說完又是給趙九歌招了招手。
“？？？”
趙九歌擦了下嘴，眼中露出一絲疑惑。
“拿我的百納袋來！”
段德白了趙九歌一眼，特喵的帶你來還真是隻吃席，什麼都不幹啊。
“百...百納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