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無缺深吸了一口氣,氣息總算緩了過來。
周圍眾人暗暗心驚。
他們總算明白,為何最無缺如此厭惡獨孤家了。
獨孤烈則是委屈不已。
如拓跋穹所言,他們向梁蕭出售紫杉木之前,國內可沒有相關的明令禁止。
現在自己都如實彙報了,還要怎樣?
“丞相,保重身體。”拓跋穹嘆了口氣,親自扶最無缺起來,給他送上蜜水,心中卻是更加鬱悶。
五十萬條紫杉木,這能造多少弓弩,能有多少備用?
難怪國內找不出多少適合製作弓身的紫杉木了,原來都讓砍得差不多了。
新一批的紫杉木想要成材,得再等幾年甚至十幾年。
再算上國內零零散散私售給沛郡的紫杉木,搞不好梁蕭手頭有六十萬條紫杉木。
而這幾十萬條紫杉木的總售價,恐怕還不到六十萬兩銀子,而梁蕭付出的只有白糖和書籍……
最無缺喝下蜜水之後,詳細分析。
“根據匈奴人的情報,白袍兵大多穿戴一種棉質的戰甲,但防禦力並不弱於一般的輕鐵甲和鎖甲,甚至猶有過之。尋常的棉衣絕無可能具備如此防禦能力,因此兵部和公佈正在聯合趕製,往棉甲之中夾雜鐵片,但願有用。”
“不過,除了弓弩,天策軍的武器似乎也普遍換上了鑌鐵武器。所以,敵軍的棉甲內層所用的鐵片應該也是鑌鐵。”
在場眾將心頭一凜。
鑌鐵!
這可是鐵中的上品,在國內,往往只有將軍級別的人員有資格配備鑌鐵武器。
天策軍居然普遍配備?
獨孤烈見最無缺果然沒有追究紫杉木之事,也放下心來,當即向拓跋穹表態。
“陛下,臣家自知鑄成大錯,願意向國庫捐獻十萬兩白銀,支援棉甲與紫杉木弓弩的研發!”
拓跋穹微笑頷首,“獨孤愛卿憂國憂民,朕心甚慰……”
十萬兩,只怕是杯水車薪,但獨孤家已經給出了態度,紫杉木之事必須翻篇了。
最無缺又提醒道:“陛下,臣這邊也帶來了攻城器械,等兵臨鄴城之後,應該督軍猛攻!”
為了強襲武朝,他和梁拓兵分兩路,帶走了大量的攻城器械,就連朝歌那邊也運過來了不少。
拓跋洪之所以沒有急於攻打鄴城,等候君王只是原因之一。
另一個原因正是朝歌這邊的器械被調走了不少,最近在加緊趕製。
誰都想不到,梁蕭非但殲滅匈奴軍隊,還迅速收服燕雲各郡。
這一切都是始料未及。
“便依丞相之言!”拓跋穹鄭重點頭,又道,“從今往後,望眾愛卿冰釋前嫌,同仇敵愾,共伐梁蕭。”
群臣紛紛表態。
“謹遵聖諭!”
拓跋穹這才放心,命令群臣各回營地休息,明日繼續出發。
江南。
京城。
南王世子梁毅趁著武帝病危,京城混亂,拜訪戶部尚書端木操。
“端木尚書,方今天下大亂,人心思變。京城只怕已沒有本世子的立錐之地,為保身家安全,本世子請求端木尚書相助。滴水之恩,他日湧泉相報!”
端木操試探道:“世子,若是將來天下有變,南王會如何看待我等?”
梁毅鄭重表態。
“帝王家的私事,與卿等無關,朝廷始終是那個朝廷,需要仰賴你們幾家相助!”
端木操心領神會,連夜請來司馬延年和公羊賢,與梁毅一會。
武朝宗室之中,目前南王實力最強,他們也不想得罪。
“若將來成事,卿等必是帝王股肱之臣,絕非妄言!”
三家家主討論之後,同時表態。
“世子放心歸去。”
梁毅趁夜逃離了京城,三家門閥也決定兩頭押寶。
畢竟天下紛亂,他們希望能給自己留一條後路。
萬一將來南王入主京城呢?
但比起南王,兩個皇子明顯更好控制。
只不過,梁毅這個人質對他們而言可有可無,畢竟南王的嫡子不止一個。
而在徐州東南部,廣陵郡的海岸邊,大批運鹽的船隻正從入海口沿江而上,直奔彭城與西秦交界處。
徐州天策軍間諜偽裝的私鹽販子正聚集在這裡,大部分人靜靜等候,小部分已經坐上裝有海鹽的馬車,直奔西秦國境。
這些海鹽將成為衝擊西秦鹽政的關鍵。
西秦主力北上,邊境的守軍明顯減少,巡邏力度大不如前,給了徐州機會……
而在鄴城,梁蕭也進一步收到了關於天和教起義的訊息。
徐州送來了武帝聲討大聖賢的公文,以及徐州情報人員收集到的關於天和教起義的詳細內容,加以比對。
“聯九州之黎庶,撼三家之王庭?替天行道?推翻帝制,開創人和?”
梁蕭看到情報上寫的起義口號,心中暗暗稱奇。
這是足以響徹神州大地的口號,可惜……
靖雲生詳細分析。
“主公,我軍穩定燕雲之地之後,或許並不適合立即討伐西秦。西秦君臣施行仁政,雖不及主公治下,但國內還算安穩,百姓對主公的認同感顯然不如徐州與燕雲兩地的百姓。”
“穩定邊防之後,不如轉道江南,以剿匪的名義繼續招安各地天和教起義軍。並藉機討伐一部分軍閥與地主豪強,吞併他們的部隊和地盤。如此,國家可定。”
其餘幕僚紛紛稱讚。
“靖長史所言極是!”
跟在梁蕭身邊,他們的眼光與格局也大有轉變,不再侷限於對朝廷的愚忠,而是決定造福百姓,忠於武君。
他們的主公,當朝武君,便是造福百姓最好的榜樣!
江南朝廷早已讓他們寒心。
天象有變,神州大亂。
江山易主,指日可待。
他們更希望自家主公能夠取而代之。
徐州與燕雲之地的民望,讓他們對自家主公有足夠的的信心。
梁蕭點頭之後,卻提醒道:“大家認為大聖賢是怎樣的人物?”
“自然是邪教亂賊,亂世之始!”群臣異口同聲道。
梁蕭卻是搖頭,嘆息。
“大家可曾想過,他已經年逾古稀,原本完全可以憑藉自己在民間的名望,以及朝廷的敬仰,安享晚年,然後流芳百世。可他為何決定冒著身死族滅的風險,在風燭殘年之事發動起義?”
群臣陷入沉思。
這的確是他們忽略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