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第一次面對目前是法律意義上已經成為家人的人,雖然他十分理解,畢竟他做下過無法彌補的錯事,可還是難免的失落湧上心頭。
白依影有些心疼的在桌子底下攥緊蘇翩的手心,象徵安慰的捏了捏蘇翩的手背。
“那不是他的錯,他有許多事情都無法選擇。”
白依影不知道哪裡來的橫衝直撞的勇氣起身為了蘇翩與自已的父母對峙,她知道這樣不對,父母可能也會傷心,可是白依影就是天秤忍不住的斜向蘇翩。
她甚至想要保護他,也許是因為她瞭解蘇翩的一切,她心疼他到極點。
“你不要站在我身後,該保護你的人是我。”
蘇翩拉扯著白依影的左手,面帶著笑意回視著龐若斕,然後小心翼翼的說了一句。
“對不起。”
他其實想說,對不起,可是我真的很喜歡她。
可是卻話到了嘴邊說不出口,因為內心深處的自卑又再一次作祟,他連對著白依影的父母說出這句話的勇氣都沒有,蘇翩憋紅了雙眼。
如果那樣講,他甚至在想會會不會顯得他是多麼的自以為是。
“你急什麼?我話還沒說完。”
龐若斕看到蘇翩微微憋紅的雙眼,說了白依影一句,然後面帶笑意的看了蘇翩一眼,眼裡是柔和,是長輩對於晚輩的關愛神情。
“我昨天得知,你把你們兩個的婚姻公之於眾的事情,孩子,我想問你,你吃了那麼多苦破釜沉舟換來的事業和可以飛得更高的大好未來,值得嗎?”
蘇翩更加耐心的聆聽,表現的極為懂事,想要徵求認可,也努力渴望被白依影的家人認可。
“怎麼不值得。”
蘇翩幾乎是沒有猶豫的說出口,斬釘截鐵的說出這五個字,龐若斕與白慈相視笑了笑。
“年少時的愛情明明才是靠不住的虛無,我是個好強的生意人,如果我是你我會更加珍視我來之不易的羽翼,不會感情用事。”
蘇翩的神色依然十分真摯,他從不後悔這樣的選擇,他甚至怕白依影跑掉,都說婚姻是枷鎖。
雖然有些難聽這句話,可是他確實想自私的用這個枷鎖先立即鎖住白依影,彷彿這樣他才能稍微安心幾分。
聽到自已母親這句話,白依影忽然心底一震,也感受到,蘇翩的手心都在出汗。
可是沒錯,他本可以找無數人陪伴而不談戀愛或者與她重歸於好隱藏一切,不阻礙分毫髮展自已的事業,可是他卻選擇了在正值上升期和二十出頭的年紀。
與她結婚並公之於眾。
這樣的行為,幾乎等同於自毀前程,而蘇翩整整六年內,一次年少,一次又是如今,他喪心病狂的做了兩次這樣的事情。
白依影不敢再想,大部分人並不是蘇翩,如果換做另一個人大機率都不會緬懷過去四年可能早已縹緲的情感。
“你們兩個註定有緣分,是一對都不計後果莽撞的又固執的小孩。”
龐若斕舉起手邊的紅酒,笑意凝重了一分,白慈深知如何阻攔也沒有用處,在一旁暗自嘆氣,接受一切。
白笙湳忽然爆發出一陣狂笑,徹底打碎了有些凝固的氣氛,一瞬間所有人的視線都看向白笙湳。
“你們兩個,確實天造地設,怎麼都能忍住四年不聯絡卻都那麼默契的單身四年。”
“你能不能閉嘴。”
白依影真的覺得白笙湳很吵,可以說,她覺得白笙湳和裴星倚那個煩人精才是血緣關係的兄弟。
“太奇怪了,我本以為有我妹妹這一個奇葩就很奇怪了,你倆快告訴我,是怎麼都能做到四年都喜歡一個不一定有可能也不知道對方是否仍然還在原地的人的?”
蘇翩和白依影都有一個毛病,就是喝多之後什麼都不顧及,蘇翩已經陪了送女兒出嫁心裡極其不平衡的老丈人無數杯。
帶著已經可以稱之為濃重的醉意站起來搶答這個問題,白依影有些慌張的扯住蘇翩的袖口,卻為時已晚。
“要是她找別人了,我就單身一輩子唄。”
蘇翩說的時候,語氣還十分的灑脫和大義凜然,下一秒就神色十分傷心,白依影一瞬間覺得“頭昏眼花。”
由於蘇翩腦袋裡不斷迴盪著,要立好第一印象理智又在不斷拉扯著醉意,下一秒又鎮定自若的恢復神態坐回位置上,看著白慈。
“可能我講這樣的話有些自私,可是我真的很喜歡她,我幾乎沒有其他親近的真正意義上的家人,我只會照顧白依影一個人的情緒,您能不能相信我一次,這一輩子也就這一次。”
蘇翩很真誠,眼裡閃著波光粼粼,白依影卻淚水在眼眶打轉,他不惜揭露自已的傷疤帶來誠懇的諾許,蘇翩卻還眼裡透出期待的視線看著白慈。
白慈聽完神色十分動容,最後還是沒忍住。
“你這小子,胡說,以後白笙湳是你哥,我們是你父母,你一樣都不缺。”
其實蘇翩身上的真摯從進門的那一刻白慈就感受到了,他就是心裡不舒服,從很小就不放在身邊的小女兒好不容易留在身邊幾年……
事先,白慈和龐若斕也瞭解了蘇翩的背景,作為父親他也能有有很深刻的同理心,他不敢想象那樣小的一個孩子自已熬過了多少個黑暗的時光。
“我們相信你。”
龐若斕面帶著笑意,接過白慈的話茬以長輩溫和的姿態凝視著蘇翩,然後從包裡掏出了一張已經開始褪色和泛黃的很老的舊照片。
照片裡已經有些陌生的蘇翩腦海裡深刻的容顏,是他的父母牽著一個一看就不怎麼老實蜷著腿的小男孩。
等到蘇翩看清這張合影,而身旁的是……白慈和龐若斕,以及一個被抱在懷裡像奶糰子一樣白皙的小女孩。
白依影也是第一次見過這張照片,一瞬間,時空的錯亂感不停的襲擊著大腦,雖然兒時的記憶很模糊。
但是大人們的記憶不會變,就類似於高中那一年蘇翩呆在白依影的家裡去開門,看著自已長大的李阿姨又一眼認出蘇翩的時候。
龐若斕和白慈不語,沉默的看著蘇翩和白依影,一切擺在眼前,白笙湳那年早就記事了,忽然一拍腦袋想起。
“你是蘇老師的兒子,是那個一家都姓蘇的小鄰居。”
蘇翩一瞬間愣在了原地,由於兒時的回憶特別美滿,蘇翩總怕想起來會深陷其中。
所以他已經許多年沒有試圖去想自已孩童時期的事情,他實在記不起,起初只覺是個巧合。
白依影所有斷掉的童年記憶卻都在這一瞬被連線上,它清楚的記得,是因為白笙湳學習了小提琴。
白依影大一些才也學習了這樣樂器,而他們的啟蒙老師都是鄰居一個特別特別溫柔好看的阿姨。
而照片裡這張臉與記憶裡的重合,蘇翩像母親,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臉龐。
白依影小時候就很顏控,那年蘇翩的母親已經30多歲,可卻十分年輕。
因為阿姨很漂亮,她很喜歡去上蘇老師的小提琴課,也很聽蘇老師的話,忽然發覺,所以第一次在某檔節目上看到蘇翩的臉,她也有一種親切和熟悉。
“我們跟你的父母,也是故交,不是偶然,是刻意買在一起成為鄰居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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