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輿論有時候真是把雙刃刀。”
白依影可徹徹底底的感受到了，過了十月一小長假回學校，剛不過走到校門議論的聲音就不斷迎面而來。
旁觀者甚至絲毫不會收斂打量的神色。
“別理他們。”
張鑰含剛好看到白依影形單影隻的返校，就立刻跑了過來。
“謝謝你。”
白依影牽強的扯出一個笑容，她心裡真的開始發慌，她不在乎任何人怎麼說，她就是害怕，怕會關係到他們。
“這不是三嫂子嗎？”
唐予落本來走在前面，身邊嘈雜的聲音傳入她的耳中，她再次看到白依影是種別樣的心情。
昔日裡她羨慕，嫉妒，甚至憤恨，現在唐予落覺得白依影可笑。
“你想當你還當不上吧。”
張鑰含在嘴仗著一塊從來沒服過輸，剛說了一句就被白依影拉走，白依影沒說話，就往前走。
“別跟她計較，自找無聊。”
“你真是喜歡自視清高啊，跟他一樣令人噁心，不過出了事，他不還是一樣把你甩的遠遠的。”
唐予落見白依影還是絲毫沒有動容，旁觀的視線越來越多，他就想起了蘇翩是如何讓她失去面子。
“得到個晦氣的男的有什麼了不起，小時候就剋死爸媽，早晚剋死你。”
“你再說一次？”
白依影這樣憤怒，她越快意，她笑容都快要止不住，正打算還嘴。
白依影心裡那團火苗瞬間被點燃，爆炸，她把整個書包都衝著唐予落的腦袋甩了過去。
唐予落根本沒來得及躲，就猝不及防的被一個雙肩包準準的打在地上。
張鑰含是第一次見這樣的白依影，愣住了那麼幾秒，然後反應過來立刻上去幫忙。
“道歉。”
白依影冷冷的只說了這兩個字。
“怎麼，你他媽怕被剋死啊。”
唐予落從來沒有被這麼對待過，已經無暇顧及自已昔日悉心打造的形象，尖銳的喊著這句話。
張鑰含見機把唐予落死死的壓在地上，白依影直接給了她一巴掌。
因為動靜太大，圍觀者多了起來，唐予落一巴掌被扇的倒是清醒了幾分。
白依影還保持著俯視她的姿勢，唐予落眸光一轉，順勢淚珠劃落滿臉。
她本就長著一張任誰看了都覺得想要憐愛的清純模樣。
“我確實喜歡過蘇翩，可是那天看到你和他在校園裡接吻的時候我就已經放下了，學姐也不至於這樣對我吧”
“死綠茶。”
張鑰含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簡直是碰她一下都覺得噁心，忽然覺得剛剛白依影說別跟她計較是對的。
議論的聲音她不想聽，就變得很嘈雜，吵的白依影快要耳鳴，老師很快趕來了。
身邊的人指指點點，唐予落撲到班主任的懷裡不停的在抽泣。
“為什麼打架。”
白依影不想說話，甚至視線都不想聚焦到人的身上，只是發怔的站在原地。
想起那幾句話控制不住握緊了拳頭，被帶去了政教處。
“你們兩個給我出去。”
餘悻染和林舒瑤也聞言趕來，本來最近整頓的很好一陣子都沒出么蛾子。
“暗影師太”剛這陣子鬆了一口氣，沒想到高二和高三就打起來了。
餘悻染拉著舒瑤出門，又站那了。
“不是讓你們出去嗎？”
張薔主任皺著眉頭，看著兩人齊刷刷站在門口。
“老師我們出去了啊。”
餘悻染劃拉了一下距離，確實出這個屋的門了……
張薔瞪了一眼二人，也就懶得費心說太多了，畢竟都高三了。
張薔把唐予落和張鑰含兩個鬧騰鬼都支開了，回過頭來繼續審問白依影。
“為什麼打架啊。”
張薔平日裡在學校看起來挺兇的，私下單獨倒是挺溫柔的，畢竟是個什麼樣的孩子張薔也能看得清。
白依影仍然一言不發，只是盯著教務處的桌面。
“她罵了蘇翩過世的父母。”
兩個老師管不住張鑰含，她直接就衝進來。
“知不知道你們高三了，做什麼事情影響太不好是會被吊銷學籍的。”
張薔拍了一下桌面，嚇得門口的林舒瑤都一哆嗦。
“吊銷吊銷唄，唐予落裝哭就可以躲避問題，你們這些老師，也無非就是可憐弱者不分辯事實是嗎？”
張鑰含是真的很生氣，說完這一串話都要被氣哭了，她根本想不到白依影心裡該有多委屈，那話那麼難聽。
被罵的時候白依影沒哭，看到張鑰含為了她出頭，她實在繃不住了。
張薔眼裡有所動容，畢竟她也是從與他們一般的年齡一路走來。
學生時代的友情，可以不顧一切，真實且真誠，她沉默了一會兒才淡淡的開口。
“如果是這樣，打得好。”
張薔忽然想起好幾回她看見白依影和蘇翩走在一起，兩個人沒什麼拉扯，她就也沒想太多。
她早就該想到了，年少時這般青澀懵懂的愛情小苗子，她雖嚴絲不苟，卻並非不分是非。
“您不應該說，就算她先罵人了，我也不該打人嗎？”
白依影有些意外地開口了，她回想起來也覺得自已很瘋，從小到大都從未有過這樣的一次。
“你是太沖動了，有些莽撞，這樣不好，可是不揍她難道告老師嗎？我們能說什麼？”
張薔抽了桌面上一張抽紙巾，遞給白依影和張鑰含。
“你是個不錯的孩子，平日裡成績很好，也很乖巧，我沒有看成績說事。”
“我們也是你們的年齡過來的，唐予落跟人起口角衝突不是一次，但你們現在是高三，不能跟著瞎胡鬧。”
“老師對不起。”
白依影很真心，也很真誠的說出這句話。
張薔笑了笑，是那種很寬慰的笑容，這也是張鑰含第一次看見“暗影師太”笑起來。
“張老師，很美的，能不能不要總是對我們兇巴巴。”
門口的餘悻染和林舒瑤都跟著倒吸一口氣，張鑰含這人講話就像是個不怕死的一般沒腦子。
“行了，領檢討去吧，這事就算過去了，以後見面互相躲著點，好好學習。”
不過張薔倒也沒生氣，她最希望的就是每屆高三不出什麼岔子，每個學生考出理想成績。
“張老師原來還有這樣一面。”
出了門四姐妹並排走，林舒瑤沒忍住回過頭看了一眼張薔，已經有在專注的批閱一些檔案了。
“是啊，當時我都覺得我估計要被吊銷學籍了。”
“跟你又無關，你幹嘛啊。”
白依影斥責著張鑰含，就又想哭了。用最柔軟的語氣，說著最兇的話。
“怎麼無關，換我我也去了，咱幾個誰被欺負，我腿這麼長我直接給她一腳。”
餘悻染插嘴。
“啥時候你都不忘臭嘚瑟。”
直到現在，餘悻染和張鑰含還總是互相擠兌著說話，但誰都知道他們現在是很要好的朋友。
本以為事情不會再次發酵了，楊世臻不知道是哪裡出了岔子，直到親自來節目組遇到了盛泓這個人。
“這不是楊大經紀人嗎，這幾年難得見到真人啊。”
這次見面盛泓依舊那副很熱情的嘴臉，畢竟此時他得意於他，儘管楊世臻手裡不僅這一個藝人，蘇翩這事也夠他焦頭爛額一陣。
“那是，誰能跟盛老師一樣什麼事情都喜歡親力親為到處拋頭露面的為藝人費心啊。”
楊世臻也不是什麼吃素的，也面帶笑容一語雙關的諷刺著盛泓。
“不過，有時候這楊大經紀人也不得不為了藝人費心，你說，咱倆哪個輕鬆啊，哪個都不容易，哈哈哈。”
盛泓走近拍了拍楊世臻的肩膀，就差把話抬到明面上，然後得意的走了。
“你只要說，你們是朋友，要求不過分吧。”
這才剛剛開播，這件事情發酵起來實在是影響過大，節目組找了蘇翩談話，希望他能妥協。
“反正她只是個素人，這種事情真的很好處理，隨便找一個常用的急救方案我們就能保你。”
節目組早就習慣了許多藝人私生活混亂，而其他人更是冷血動物，不會顧忌任何一個多餘的人。
只覺得如何繼續維持好用來圈錢的藝人形象就可以了。
“急救方案？你們是要把鍋全砸在一個還在上高中的女孩身上嗎？”
蘇翩不是傻子，如果這麼說節目組一定會想方設法把輿論方向往白依影身上扣。
一屋的公關和工作人員都神色稍顯意外，畢竟其他藝人不小心被拍可都是急著找人擦屁股。
孟樊總導演甚至輕笑出了聲。
“她只有一個人，你們有一個團隊，有無數的營銷號幕後操縱者和網路殭屍。”
蘇翩說著站起身，眼裡都是憤怒，他不敢想這些人做過多少這樣的事情，自私自利。
“是你女朋友？”
孟樊許久沒見這麼莽撞的毛頭小子了，覺得有點意思。
“對。”
蘇翩說的很大聲，彷彿把一肚子氣都撒出來了，關門就走，他之前極少涉及這些很商業化的東西。
只是出歌寫歌唱歌，簡單而純粹，他卻沒預料到外面的世界竟如此骯髒不堪入目。
蘇翩有些落寞的回到賓館，那種落寞，是失望，對這個環境的失望和不理解。
“那你打算怎麼辦。”
“無所謂。”
蘇翩一直脾氣很臭，如果家裡沒出這樣的事情，他可能這輩子都不會涉及這些。
“談女朋友還想要保護好，確實很難。”
紀棠封拆了一罐啤酒遞給蘇翩，他跟蘇翩也算是舊相識，本以為沒有事情能擊垮他。
跟裴星倚他們說起這件事情，一旁的傅司哲的神色很黯淡，若有所思了好久開口。
“你做的對。”
傅司哲想起了塵封了許久的事情，其餘人都投來詫異的目光，畢竟傅司哲是個愛豆。
他釋懷的笑了笑，緩緩開口。
“我剛出道那會兒，當時太有野心，全聽了公司的，把她害得很慘，而我呢現在紅了，誰又會在乎我糊的時候的一件小插曲。”
傅司哲碰了一下蘇翩的啤酒瓶，仰頭液體在喉間滾動，嚥了下去，他也隨之落淚。
“然後呢。”
裴星倚好奇，想聽結果，其實蘇翩猜得到，被這樣對待一定又失望又傷心。
女方會遭來很多莫名其妙的風言風語，可卻沒想到，結局比他預想的還要糟糕的多。
“我把她害死了。”
傅司哲說完，雙手忍不住顫抖，裴星倚甚至發出一聲驚呼，紀棠封聽著無奈的連連嘆氣。
配合了第一步，公司就會強制他配合第二步。
刪掉聯絡方式換號碼，留著她一個人承受著謾罵質疑嘲諷，被人肉被網暴，他卻還冷暴力，一言不發。
他以為熬過了這件事情就可以過去，卻徹底把她熬沒了，他最愛的女孩死於一個冰冷的冬夜，吃了無數片安定。
蘇翩聽完不敢想象，如果這些事情發生在白依影身上，他也絕對不會允許。
“你他媽真不是男人。”
裴星倚都忍不住罵，傅司哲光鮮亮麗了好幾年，一直都覺得自已是個活在人設裡的軀殼。
“確實，我不是，她出事過後，他媽媽來找我告訴我，她的房間裡到死都擺放著我們的合影。”
“留著我送的東西，甚至牆上貼滿了我各個時期的圖片列印成了照片還標記了某某次的活動。”
無錯書吧傅司哲太久太久沒有提及這個人，這件事，平日裡那個一頭銀髮的男團隊長，情緒崩潰的縮在角落。
蘇翩覺得此時此刻真想拿刀捅死那幫沒有血性的人，錢和利益究竟會讓人自私到這種地步嗎。
“可是無論如何你都要清楚一件事情，你選擇了這條路，就必須要有你犧牲的。”
傅司哲喝的晃晃蕩蕩的起身，似乎是想起了什麼，告誡著蘇翩。
“可應該我自已承受全部，不應該是其他人。”
來得很快他也馬上徹底見識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