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總不能說，我沒法讓光只停留在我一個人身上，我不太敢去喜歡他。”
她這段話打在了聊天框內許久，都沒有勇氣點傳送，呼吸都開始變得急促，大腦一片空白，她知道如果發出去意味著什麼。
凝視著宿舍的天花板，長呼了一口氣，點了傳送按鍵。
她說他是光，蘇翩看到裴星倚發過來的截圖之後嘴角的弧度揚起，她又何嘗不是他的光。
他從未見過眼神那麼清澈的見底的一個人，他有時候甚至覺得，是不是不該摧毀這片清澈。
所以後來他想方設法想把美好還給她時，發現她已經走不出來了，他卻也搭上了自已。
“那你這句話就不對了，你把他比作光，停留在每個人身上那可不就是渣男嗎，詞不能亂用。”
可他在舞臺上時，他的光就是屬於許多人的。
“你們兩個怎麼一個比一個還難搞，也是，要不然怎麼會互相吸引。”
是她不夠勇敢，她心裡清楚，還害怕這個年月的喜歡支撐不了很久，所以她更怕。
太多隨便就能說出口的喜歡都不夠真誠，也不真實，但其實可能她早有預感，她卻沒預料到還容易重蹈覆轍。
裴星倚擅作主張的把蘇翩傾訴給他的話，從傾訴改成了讓他轉述發給白依影的意思，激將一下。
“他都這麼毫不顧慮了，你為什麼要顧慮那麼多，錯過與失去是不一樣的。”
大家都看到蘇翩讚了裴星倚那條朋友圈。
天天嚷嚷的最歡快要當僚機的董梵，甚至都驚掉了下巴，就算一直起鬨。
可也沒曾敢想這是事實，主要來得這麼快。
裴星倚坐上了計程車去往蘇翩家，這是他每年開學以來覺得第一個這麼愉快的週末。
“當媒婆還挺有成就感的吧。”
裴星倚看著手機螢幕上彈來的訊息，是張鑰含發來的。
裴星倚：“除了自我成就感，還有我能不被跟他捆在一起之外。”
“我是真的為他感到高興。”
剛走到門口裴星倚就踩到了蘇翩門口堆滿的外賣餐盒垃圾，蘇翩開門的時候正好迎上這一幕。
蘇翩眼底滑過略微不自然的神色又一瞬間而過，裴星倚一腳越了過去，故作顯然無事。
“旁人都已經波濤洶湧了，你們倆還在這裡淡定自若，現在最重要的是你怎麼處理好和白依影的關係。”
說這句話的時候裴星倚已經走進客廳隨手去冰箱拿了兩罐啤酒，順勢坐在了蘇翩的沙發上悠然的翹起了二郎腿。
塑膠拉環被拉開的聲音在空氣中戛然而止，緊接著又一聲，他把一罐推到蘇翩面前。
“像光，光一樣，嘖，你到底什麼能耐把人家迷成那樣。”
蘇翩拿起最近的抱枕砸了裴星倚一下，他剛睡醒頂著一頭蓬鬆的頭髮，在熟人面前他沒有那麼的明媚的掩飾。
反而有幾分陰鬱氣質少言寡語，笑意卻還是在臉頰敞開來。
“我看你倆對半分，你受蠱也沒好到哪裡去。”
裴星倚倒也不躲，無論什麼時候他的態度都沒變過的調侃開玩笑，也許是怕單獨跟他待在一起的時候被冷死。
“你這小日子也怪舒適的，怎麼還搞了獨居這一出，你這暗戀物件馬上水到渠成了，不會是有所企圖吧。”
蘇翩剛看裴星倚順眼那麼兩下就又不順眼了，不過好在，私下裡惜字如金的傢伙終於開口了。
“別tm拿我喜歡的姑娘在這不正經。”
“臥槽，玩笑開她身上你這麼激烈啊，你不會被我說中了吧，要不怎麼這麼亢奮。”
他怎麼會對她有那樣的想法，先是紅了臉，又拿起另一個抱枕砸了過去。
“好好好，不說了不說了，趕緊結婚”。”
裴星倚察覺到蘇翩的低氣壓，見好就收，很自覺的狗腿笑了笑。
環視一週，周遭很多傢俱還都裹著塵封的塑膠防塵罩，這裡曾經也是一個熱鬧而溫馨的家，又看了看眼前人，甚至能感受到他身上的幾分落寞。
無錯書吧“我不想繼續麻煩別人，所以還是搬出來了。”
蘇翩很會捕捉他人的神情，看在眼底，他能料到裴星倚在想什麼，他兀自開口。
裴星倚想說什麼，話卻沒能說出口，蘇翩不喜歡被人知道那一面，他儘快轉移話題。
然後偷摸調低手機的亮度，老淚縱橫的給白依影發了一條訊息。
“你一定要對我前cp好哇。”
“不要輕易離開他。”
裴星倚主要是想說第二句，他很擔心，他認為蘇翩不適合談戀愛，畢竟這種事情以後誰說得準。
萬一誰給他甩了，蘇翩不得來個大男人版的一哭二鬧三上吊，裴星倚想想就可怕，到時候他裴星倚還得跟著救命。
蘇翩看著裴星倚痴痴的注視著前方，一臉愁容滿面，一個抱枕又砸到了裴星倚那。
“痴呆了？”
“你最好注意點對你戀愛大師的言行舉止。”
裴星倚把之前那兩個加起來總共三個抱枕又都甩回給蘇翩，還伸出一根指頭警告。
“無聊。”
蘇翩推開裴星倚，拿起那罐啤酒抿了一口。
“你和她聯絡的怎麼樣。”
“沒聯絡。”
蘇翩回答的很自然其然，裴星倚聽完就炸了，直接恨不得從沙發上彈起來。
“你再繼續扭扭捏捏就永遠單著吧。”
裴星倚甩門就走，走之前就不忘折返回來對著門口喊一句。
“要是打算告白你最好當面，要不然我瞧不起你。”
一聲響亮的關門聲也戛然而止，蘇翩無奈的笑了笑，屋子裡又恢復了長久的以往的沉寂，蘇翩拿著那罐啤酒坐在床頭沉思。
“她沒什麼安全感，就是心裡有個坎兒，然後我也不知道她怎麼就那麼迷戀你。”
“甚至覺得你好到她完全配不上你，我甚至懷疑你有當面表態過嗎？”
“有。”
蘇翩回了一個字，是不夠嘛？他回想，其實更多時候他甚至覺得她很討厭他。
“她這會兒也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餘悻染補著妝，開著擴音，這是她最後一次主動給蘇翩打電話，她其實早就是看得最明白這兩個人的人了。
“她怎麼會這麼想。”
蘇翩不能理解，該這麼想的人可能應該是他，他就像一支泥潭裡的玫瑰。
儘管很多人都懂得欣賞，可還是會被泥潭死死的向下拽去，他甚至害怕的反問自已。
“能對得起她嗎。”
“太喜歡了唄，像我之前沒那麼喜歡你可就不這麼想。”
餘悻染的笑聲從聲音筒裡傳過來。
“她在哪兒。”
“可能在操場。”
餘悻染替蘇翩把在外頭無厘頭溜達的白依影找到了，她一慌張除了會攥緊手心，就是這樣，蘇翩搭了輛去學校的車，追了過來。
“謝謝你。”
後來他對餘悻染說。
“謝什麼？你是我家大壯好兄弟，也是我好朋友。”
她剛回頭，他就出現在了眼前，今年的初秋來的很快，落葉不著痕跡的已經開始顯現季節的特徵，風吹起來。
一片落葉糊在白依影的眼前一瞬，由模糊至清晰，就像夢裡總是看不清的人臉，突然浮現了面龐，他也走到了她的身旁。
“我能再說一遍喜歡你嗎？”
蘇翩一刻都沒猶豫，聲音很大，週末加訓的體育生都頻頻回過視線來，身子卻隨著秋風和落葉一般有些搖擺不定。
那年的早秋，在她心裡被記了很久很久，直至現在也還是隻要看見枯葉就能想起。
週而復始生生輪迴，凋零並不是結束而是迎來新的開始。
“那不是蘇翩嗎？”
“他是在告白？”
議論的聲音如突然的耳鳴帶著高昂的基調冗長的在耳邊刺響，她恍惚了，好像真的在追逐一團光。
蘇翩站在原地定定的看著她，她沉默了片刻了，他就也突然說不出話。
“喜歡的那麼渺小幹嘛，蘇翩又不是大鯊魚你也不是小蚯蚓。”
餘悻染看白依影還傻站著，真是跟裴星倚一樣搞不懂這兩人。
“你喜歡嗎？”
她默不作聲。
“那我還喜歡，我姐們兒要是不喜歡了我就把大壯甩了繼續追了。”
白依影被逗笑了。
“別傻樂了，趕緊。”
“好。”
她又是這樣腦子趕不上嘴，一個好字脫口而出，羞恥感瞬間爆棚，餘悻染看著她那副模樣放聲大笑。
“還是你倆般配，扭扭捏捏擰麻花似的終於擰一塊上去了，祝你們擰的緊啊。”
餘悻染玩笑的拍拍白依影屁股走了，蘇翩看到。
“你倆什麼時候這麼好了。”
蘇翩明顯已經酒精上頭，雖然外觀沒怎麼顯現，但是整個人說話方式截然不同，還帶著點質問的語氣問她。
“一直。”
白依影不知道蘇翩是為什麼問，也肯定不會猜到，他這麼問是因為看到餘悻染拍她那一下，他有點不高興。
“我喜歡你。”
四個字從他口中再次被說出來。
白依影第一回當面這麼勇敢了一回，她回三個字。
“我也是。”
蘇翩走上前，看著她不再閃躲只是死死盯著地面，不太敢親密的，輕輕的抱了白依影一下，那麼一瞬。
覺得裂開的傷口貼上了創可貼，原來擁抱喜歡的人是這樣的感覺，心跳很快，卻很安心，白依影緊張的一動不敢動，蘇翩放開了她。
笑的很好看，很燦爛。
為了調整緊張的高考狀態，張鑰含乾脆也搬進了他們宿舍住校。
蘇翩問舒瑤，舒瑤就發動整個除了白依影的宿舍成員。
她平日裡喜歡去什麼地方吃喝玩樂，張鑰含一邊幫忙出謀劃策一邊不禁感嘆。
“連一個簡單的約會都這麼細心，不愧是兩個母胎solo。”
“明天連心路見。”
每時隔十五分鐘，宿舍裡每次秒針轉動一下都出奇的清楚，砸在白依影的心裡，收到了他的訊息，她回。
“可以。”
表面上淡定的回了兩個字，實際上都在宿舍床上彈起來了。
“咱是上鋪，注意安全。”
餘悻染帶著笑意說，突然想起來什麼，也猛的彈了起來。
“要約會了你還在這裡傻坐著。”
白依影一臉狐疑腦子還沒轉過來彎就已經連人帶包被170的餘悻染架了起來。”
“快點趕時間，買化妝品去。”
“買化妝品幹嘛。”
白依影邊慌忙的套上外衣邊追問。
餘悻染突然停住，站在白依影面前。
“雖然我認同白依影素顏就很漂亮，但約會這麼重要的事情，我不允許！怎麼可以！！！”
白依影雖然平時不怎麼化妝，但口紅也沒少買，餘悻染就主要帶著她填補了其餘化妝包空缺。
用了兩個小時就連底妝帶眼影、高光、修容、散粉、腮紅、眼線、睫毛膏......找到了最適合的打道回府。
白依影拉著一大堆購物袋，不由得感嘆。
“跟著美妝博主就是好，目標明確試色和看質地都免去了。”
“那是自然。”
回宿舍的時候才下午三點，餘悻染孜孜不倦的開起了小灶，給擁有美術功底的“白同學”，講起來美妝知識順便上手操練。
舒瑤本來還搬個小板凳在一邊偷師，卻被張鑰含拉走去圖書館自習。
“你倒是學的挺快。”
“我也沒有白學畫畫。”
“你這反差也挺有意思的，之前絲毫不透露你跟蘇翩有什麼貓膩，現在都因為約會打扮起來了。”
餘悻染喜歡茬白依影的習慣倒是從未戒掉，不過現在就是越懟越好。
“就像我雖然有時候還蠻討厭你的，但我不得不說你做正常人的時候還挺對勁的。”
“這跟畫畫和化妝有什麼關係，呵呵，你看著啊眼線不能太粗要不然會顯得雙眼皮很窄......”
白依影笑了出來，前一秒餘悻染還一臉黑線，下一秒就又一本正經的說這個眼線怎麼怎麼。
“呀，別笑別笑別笑，還好我手穩。”
“這就是美妝博主的職業素養嗎。”
餘悻染聽完把眼線筆撂下。
“我還沒考上電影學院呢，你說誰職業素養呢，雖說我很喜歡美妝，我有更大的志向，我還得跟男神李彥祖拍吻戲呢。”
“等你考上電影學院拍電影了，彥祖都成大叔了吧，你還是留著鄭彥祖吧。”
“我給你化成大馬猴，我要你管。”
餘悻染說完又很鎮定的抓起了眼線筆給白依影講妝教。
還不忘嘟囔一句“彥祖老了也帥，大壯比不了。”
很多年後，她們還玩在一起。
第二天白依影起了個大早，其實是被餘悻染弄起來的，不過餘悻染可不想看新手笨鳥實操。
把白依影叫起來親自給她畫了全妝才心滿意足的放她出門。
搭配妝容白依影穿了一件的碎花小裙子，裙襬是老式的設計，色調卻是小雛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