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貨大樓的售貨員是好工作，鐵飯碗，能在這裡的肯定也是家裡有點背景的。

女售貨員臉上流下委屈的淚水，把她受傷的胳膊抬起來給孫主任看，“孫主任，這人想要買棉花，我說了斷貨，她就罵我，還打我。”

“她還威脅我要找她老公把我殺了。家裡有當官的了不起啊。主席都說過了，群眾是真正的英雄，我們人民要監督政府。”

“你在這裡如此囂張地擺著官架子，耀武揚威，你簡直就是fdp！”那位女售貨員言辭犀利，猶如一把鋒利的匕首，瞬間將此事推向了一個極其危險且敏感的高度。

周圍那些稍顯稚嫩的年輕人也跟著起鬨，他們七嘴八舌地叫嚷起來：“對啊，這位女同志都明確說了沒有棉花，可她居然還敢動手打人！” “這種人就該狠狠地打倒！” “我親眼所見，售貨員同志說的一點兒沒錯！”

而此時的羅慧，不過是個目不識丁、粗俗無禮的大老粗罷了。面對眾人這般洶湧如潮的指責和批判，她完全摸不著頭腦，壓根兒不明白這些人嘴裡嚷嚷的究竟是何意。

然而，對於t他們口中的這個詞彙，她卻有著模糊但深刻的恐懼認知——她清楚地知曉，一旦被扣上這樣一頂帽子，那可是要被拖到大街上游行示眾的，甚至還可能會遭受剃頭之辱。

剎那間，羅慧那張原本紅潤的面龐變得蒼白如紙，毫無血色可言。

她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那便是趕緊逃離這片是非之地。可極度的驚恐讓她全身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兩條腿更是軟得像麵條一般，連邁出一步的力氣都使不出。

已有好幾個面露兇光、氣勢洶洶的年輕男子正摩拳擦掌，步步逼近，看樣子是準備好好教訓一下她。

一旁的孫主任眼見局勢愈演愈烈，心中不禁暗自叫苦不迭。他生怕眼前這位撒潑耍賴的女人真是什麼達官顯貴的家眷，如果真是那樣，自已恐怕也難逃干係啊！

只見眾人如潮水般洶湧地衝向羅慧，場面混亂不堪。儘管他心急如焚、拼盡全力想要攔住大家，但以他一人之力又如何能抵擋這眾多的攻擊者？他左支右絀，疲於應對，可最終仍是無濟於事。

沒過多久，可憐的羅慧就已被打得慘不忍睹，鼻青臉腫不說，身上也佈滿了大大小小的傷痕。

此時的她滿心絕望與無助，只能將求助的目光投向一旁的周淼。然而，讓她心寒的是，阮玲玲和周淼等人竟然只是站在那裡冷眼旁觀，絲毫沒有出手相助之意。

更過分的是，周淼不僅沒有施以援手，反而還惋惜地感慨道：“哎呀！這下麻煩了，沒有棉花了該怎麼辦呀？我原本還想著給你做一床暖和的被子呢。”說完，她搖著頭，似乎對這個狀況感到十分遺憾。

這時，阮玲玲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好主意一般，興奮地開口說道：“媽，您彆著急嘛！我倒是知道有一樣東西用來做被子可比棉花好多啦。”周淼聽聞此言，不禁好奇地轉頭看向阮玲玲，追問道：“哦？是什麼東西啊？快說來聽聽。”

阮玲玲得意洋洋地回答道：“咱們可以等到時候去鄉下收購一些鴨絨和鴨毛呀！拿這些來做被子、做枕頭簡直再合適不過了。而且啊，用它們做成的衣服，冬天穿著那可是一點兒都不會覺得冷，保暖效能絕對比棉花強得多！”

周淼有些擔心，以私人的名義從鄉下收東西可是投機倒把，要是被抓住會坐牢的，她沒想到自已看起來乖巧的兒媳婦，竟然能如此淡然的說這種話。

不僅阮玲玲覺得這個主意很好，旁邊的陸斌也跟著附和，“對，我去鄉下弄，保證不讓任何人知道。”

周淼只能囑咐道：“那你小心點。”

她又拿著早就攢了好久的奶粉票，跑到三樓特供的區域，買了兩罐奶粉。

這可是稀罕貨，需要特殊批條，這年頭有多少剛生下來的孩子沒有奶喝，靠著米湯糖水長大。

而她的孩子生下來就有奶粉喝，這都是奶奶的愛啊。

等到做好衣服，他們一家人就收拾行李去了大院。下了火車就有人在出站口等著。

是大院裡負責開車的司機小陳，“首長好。嫂子好。首長娘好。”

小陳帶著口音，看到他有點緊張，周淼笑道：“小同志，你好，就叫我周阿姨吧。”

小陳擺手，“那不行。您是首長的娘。”

周淼裝作生氣，“什麼首長的娘，把我喊的那麼老，你就叫我周阿姨。”

上了車，周淼看著路邊的街道有些感慨，“好多年沒回來了。當年還沒這麼多房子呢。”

“我們那個時候都是土路和土坯房，被炸彈炸的滿地都是廢墟，就在廢墟里工作。”

阮玲玲敬佩道：“媽，您真偉大。”

周淼笑道，“這不算偉大，為了國家，做什麼都是值得的。”

她問道：“你們大院有沒有和你關係不好的，或者為難你的人，這下媽來了，可以替你做主，有人欺負你就打回去。”

阮玲玲笑道，“媽，你知道我肯定是不會吃虧的。我們家鄰居人很好，和陸斌也是關係特別好的戰友。”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直接道：“就是我那個前夫，他們一家很煩人。”

“就是你那個拋妻棄子的陳世美？他這種作風不正的人還能在軍營裡？”周淼皺著眉頭，“我以為早就把他們趕走了。”

阮玲玲告狀道：“他確實不是個東西，但是一我們兩個沒領證，而是他可是抱上大腿了。”

“他老婆是師長的外甥女，師長向著她，我也沒辦法。”阮玲玲故意裝作一副受了委屈很可憐的樣子，絲毫沒說她把秦家弄得雞飛狗跳，還把秦正陽的錢財都席捲一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