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棲樓的暗影
鳳棲樓,坐落在汴京城西的一條繁華街道上。這座戲樓因常年上演名角的精彩摺子戲而名聲在外,門庭若市。然而,當宋慈帶著助手劉安和幾名衙役趕到鳳棲樓時,樓前卻冷冷清清,戲臺上更是簾幕緊閉,毫無往日的喧囂。
樓主範正南迎接了宋慈。這是一位身材微胖、舉止謹慎的中年男子,他神色間透著幾分惶恐。宋慈見慣世事,立刻察覺範正南心中有隱情。
“範樓主,”宋慈開門見山,“近日此地可有什麼異常之事?”
範正南額頭微微冒汗,賠笑道:“宋大人明察,小人不過一戲樓掌事,平日只管戲班子與客人,無甚怪事可言。不過……三日前確實有一件蹊蹺的事——樓中的儲物間被人撬開,裡面原本放著一副古老的戲裝,那戲裝不見了。”
“戲裝?”宋慈目光一凝,“有何特別之處?”
範正南解釋道:“此戲裝乃先祖傳下來的遺物,據說是戲樓初建時為紀念一樁舊事所制。傳聞它曾在戲臺上大放異彩,但近幾十年因太過陳舊,早就不再使用,只作鎮樓之物。”
宋慈點了點頭,沒有急著發問,而是示意衙役檢查鳳棲樓四周。與此同時,他環顧戲樓內部,發現牆上掛著一副年久褪色的畫卷,畫中描繪的是一位身穿華麗戲裝的女子,身姿輕盈如燕。畫角處寫著“鳳棲舊影”四字。
“範樓主,這畫中人是誰?”宋慈問道。
範正南語氣低沉地說道:“畫中人是戲樓的創始人鳳姨,當年她名震汴京,卻因一樁冤案含恨而死。此後,戲樓更名為‘鳳棲樓’,以示悼念。只不過,這段往事已鮮有人提起。”
宋慈聽到“冤案”二字,若有所思。他輕輕撥動畫框,發現畫卷後竟藏著一個小盒子。開啟盒子,裡面是一枚雕工精美的銅質鳳釵,釵尾刻著“陳”字。
“陳?”宋慈的目光驟然銳利,“這戲樓與陳家有什麼關係?”
範正南臉色大變,猶豫了片刻才說道:“宋大人明察,鳳姨的死確實與陳家有關。當年鳳姨乃陳家一名女僕,因姿色出眾被賣到戲班子學藝,後來成了名角。只是傳聞她知道陳家一件不為人知的大秘密,最後因此慘遭毒手,屍骨無存……”
宋慈陷入深思,鳳姨的死亡似乎是陳家舊怨的開端。而戲樓儲物間被撬一事,更像是針對這段往事的精心佈局。
暗夜潛伏
入夜後,宋慈留在鳳棲樓,佈下天羅地網。他推測,盜走戲裝的人極可能還會回來尋找更多東西。
午夜時分,戲樓一片死寂,只有偶爾的風聲掠過空蕩的舞臺。宋慈和助手們躲藏在暗處,靜靜等待。
“吱——”一聲輕響從後院傳來。幾道黑影悄然翻入戲樓,其中一人手持燈籠,小心翼翼地朝儲物間摸去。正當他們撬鎖之際,宋慈一聲令下:“動手!”
衙役們迅速包圍,將幾人團團圍住。為首的男子被按倒在地,反抗間燈籠落地,火光照亮了他的面容——赫然是陳府管家劉仲。
“劉管家?”宋慈冷笑道,“原來陳家竟也牽涉其中。說罷,你半夜來此,為何要盜走戲裝?”
劉仲咬緊牙關,始終不肯開口。宋慈微微一笑,從袖中取出鳳釵,在他眼前晃了晃,“你認識此物吧?鳳姨手中的東西,怎麼會落到戲樓牆後?”
劉仲臉色驟變,眼中閃過恐懼的光芒。他低聲說道:“宋大人,這不是你該管的事……否則,你也難逃禍端。”
宋慈一揮手,將劉仲帶回衙門。
揭開真相
回到衙門後,宋慈加緊對劉仲的審問。最終,劉仲在宋慈步步緊逼的推理和證據下崩潰,交代了一個驚人的秘密。
原來,當年鳳姨確實發現了陳家的一樁天大罪行——陳元昊為爭奪商路,勾結貪官,害死了另一家族的滿門。而鳳姨無意間得知了這個秘密,並試圖用此事威脅陳家,讓自已脫離戲班,恢復自由之身。然而,她的計劃被陳元昊識破,最終被秘密殺害,屍體被埋在戲樓舊址,也就是今日鳳棲樓的所在地。
陳家為了掩蓋這段往事,將戲裝和鳳釵藏在戲樓中,試圖抹去一切痕跡。劉仲受命夜探戲樓,正是為了銷燬這份證據,卻被宋慈及時截下。
尾聲與新謎團
真相大白後,宋慈將鳳姨的遺骸從戲樓舊址挖出,並上奏朝廷,為其昭雪。然而,就在案件塵埃落定之際,衙門又收到一封密信,上書:
“陳家未盡的罪,鳳釵的背後,還有更深的謎。江南水鄉,血債未償。”
宋慈握緊密信,目光沉靜如水。他知道,陳家的秘密遠未結束,江南,似乎正等待著他去揭開更多的真相。
江南秘蹤
冬日漸深,宋慈帶著助手劉安和兩名衙役,順著密信中的線索南下江南。一路上,青山隱隱,寒水潺潺,江南的景緻雖美,卻掩不住風中暗藏的肅殺之意。
抵達江南的第一站是一個名為青溪鎮的小鎮。這地方雖不大,卻因一條橫貫鎮中的青溪水而聞名。鎮上的百姓淳樸,青磚黛瓦與水道交錯,幾乎每家每戶都以紡織為生。
剛一入鎮,宋慈一行便察覺到一絲異樣——百姓臉上的笑意摻雜著隱約的忌憚,似乎對外來人心存戒備。
“宋大人,這地方看似平靜,卻似乎暗藏玄機。”劉安低聲說道。
宋慈點了點頭,“越是平靜的表面,越可能掩蓋著更大的秘密。走,先去鎮上最大的綢緞莊探探。”
青溪綢緞莊
青溪鎮最為顯眼的建築便是綢緞莊。這家店鋪規模不小,門口懸掛著“江南陳氏綢緞”字樣的招牌。宋慈的目光停留在“陳氏”二字上,心頭一動。
綢緞莊的掌櫃名為陳宏義,是個五十多歲的中年人,面容清瘦,舉止沉穩。他熱情地接待了宋慈,但當聽到宋慈提及陳家和“血債”時,神色瞬間微變。
“大人誤會了,小人不過是江南一介商人,與汴京陳家並無關聯。”陳宏義笑得勉強,顯然試圖搪塞。
宋慈淡然一笑,“掌櫃不必緊張。我既來此,便是為了查明真相。陳家與此地的淵源,是否該由你來解釋?”
陳宏義眼中閃過一絲猶豫,卻最終低聲說道:“宋大人若不嫌棄,請入內詳談。”
陳家的隱秘歷史
在綢緞莊後院的一間茶室裡,陳宏義終於開口:“宋大人有所不知,陳家確實與青溪鎮有一段舊緣。先祖陳元昊曾在此地建莊開商,專營絲綢生意。然而,三十年前的一場火災讓陳家莊園化為灰燼。先祖帶著族人北上,才有了今日的陳府。”
宋慈微微頷首,“那場火災因何而起?”
陳宏義低下頭,似乎陷入了痛苦的回憶,“傳聞是因失火而起,但坊間卻有另一種說法——有人為了報仇,故意縱火。火災發生當晚,鎮上的一戶人家整族慘死,而那家人恰是先祖最大的競爭對手。”
“整族慘死?”宋慈目光一沉,“是否有人知道詳情?”
陳宏義搖了搖頭,“鎮上許多人都避而不談此事,似乎那晚的一切成了禁忌。至於具體情況,大人或許可以問問鎮上唯一的倖存者。”
“倖存者?”宋慈追問道。
“是的,”陳宏義說道,“那戶人家的小女兒,當年被人救出,如今已出家,在鎮外的清風庵修行。”
清風庵的倖存者
清風庵坐落在青溪鎮外一片幽靜的山林間,庵內香火清幽,僧尼們過著清貧而恬淡的生活。宋慈一行抵達庵門時,一位身穿灰色僧袍的女子正在掃地。她看上去約莫四十歲,面容清秀,卻帶著幾分歲月的滄桑。
“這位便是慧靜師太。”一名小尼姑輕聲說道。
宋慈上前行禮,說明來意。慧靜聽後,眉頭微微蹙起,良久才低聲說道:“宋大人要問的,是三十年前的舊事吧?”
宋慈點了點頭,“還望師太賜教。”
慧靜放下掃帚,目光悠遠,“三十年前,我尚是個孩童,那晚的場景至今歷歷在目。陳家莊園附近的紡織作坊突起大火,火光映紅了半個天際。我母親抱著我衝出火海,卻被追來的人砍倒。我跌入溪中,被一個路過的挑夫救起……等我醒來時,整個家族已無一人存活。”
她的聲音雖輕,卻透著令人心顫的悲愴。
宋慈低聲問道:“追殺你們的人,可曾認出身份?”
慧靜搖了搖頭,“他們蒙著面,但我記得一個細節——其中一人腰間掛著一塊玉牌,上面刻著‘陳’字。”
宋慈暗暗記下這條線索,又問道:“師太可知,那晚的火災是自然起火,還是有人縱火?”
慧靜的手微微顫抖,聲音幾乎不可聞,“有人縱火……他們想燒盡一切,滅口。”
新的懸念
離開清風庵後,宋慈站在山林間,思緒如潮。他可以確定,陳家當年的確牽涉到那場慘案,但究竟是誰在背後操控?是誰下令縱火滅口?
更重要的是,那封密信的來歷依舊是個謎。
“宋大人,”劉安從不遠處趕來,氣喘吁吁地說道,“綢緞莊的陳掌櫃剛剛派人送來一條訊息。他在賬本中發現了一筆異常的支出——三十年前的某一天,有一大筆銀子被用於賄賂官府。”
宋慈接過賬本,翻到那一頁,眼神瞬間冰冷。賬本上寫著:
“支出五百兩,謝撫臺周知案情。”
“周撫臺?”劉安驚呼,“此人早年在江南任職,後來調任汴京。難道他與此案也有關聯?”
宋慈將賬本合上,目光如電,“此事必須回汴京徹查。陳家這條路的背後,或許隱藏著一個貫穿南北的大陰謀。”
他抬頭望向遠處青山,喃喃自語,“此案遠未結束,風暴才剛剛開始。”
南北風暴
宋慈一行人返回汴京的途中,江水浩蕩,風聲獵獵,似在為他們送行,也似在訴說著即將揭開的風暴。在這片遼闊的水域上,宋慈心中的疑雲漸漸凝成了一個可怕的輪廓——陳家的問題並非僅僅是江南的往事,它與汴京朝堂之上某些深埋的暗線緊密相連。
回到汴京後,宋慈立即召集助手劉安與衙門中幾位得力捕快,佈下天羅地網。他的第一步,是查清賬本中提到的“周撫臺”的去向及其背景。
官場中的迷霧
周撫臺全名周謹生,曾任江南知府,後因“政績顯著”被調回汴京,現為戶部侍郎。宋慈對他的檔案略作查閱後發現,這人表面清正廉明,甚至有“廉吏”之稱,但細看任職記錄,卻發現一些耐人尋味的漏洞:他上任江南知府後不久,江南的稅收激增,卻沒有確鑿的產業資料支撐;而且,他的調任汴京也來得異常迅速,似乎背後有人刻意推動。
宋慈沉思良久,決定從周謹生的身邊人著手。經過多日調查,他掌握了一條關鍵線索——周謹生的貼身書吏張鴻在江南時期便隨他任職,如今也隨之回到汴京,居住在城西的一處偏僻宅院。
張鴻的夜談
深夜,宋慈化裝成普通商人,帶著劉安悄悄潛入張鴻的宅院。他們潛伏在後院的柴房中,發現張鴻正在燈下整理一些賬本。他邊整理邊喃喃自語:“三十年的舊賬,早該銷燬,怎麼會又被翻出來……”
宋慈暗自慶幸,示意劉安耐心等待。過了一會兒,張鴻似乎愈發焦慮,竟從床下取出一個密封的木箱。他開啟箱子,取出幾份泛黃的書信和一塊玉牌——那玉牌與慧靜師太描述的“陳”字玉牌一模一樣。
宋慈深吸一口氣,待張鴻將木箱重新藏好後,才從暗處現身,冷聲說道:“張書吏,深夜整理舊賬,可是在回憶江南往事?”
張鴻聞聲大驚,正要喊叫,卻被劉安迅速制住。宋慈從容走上前,將那塊玉牌取了出來,冷冷問道:“三十年前的陳家火案,你可否願意詳談?”
張鴻掙扎片刻,最終嘆了口氣,“大人,我不過是個書吏,許多事情身不由已。當年的火案確實牽涉到陳家,但背後真正主謀,並非陳家人,而是……”他說到一半,竟突然口吐白沫,倒地身亡。
宋慈一怔,立刻吩咐劉安檢查屍體。劉安翻看張鴻的嘴唇,發現上面有淡淡的粉色痕跡,“大人,他早已服了慢性毒藥,一旦提及某些事,毒素髮作無可挽回。”
宋慈神色凝重,重新審視這件案子的複雜性。他從張鴻的木箱中取出那幾封書信,發現信中提到一人:“汴京周府,深藏謀局。”
周府的秘密
天亮時分,宋慈帶著衙役直奔周府。他巧妙地以“審查戶部賬目”為由進入府中,周謹生雖不情願,但礙於宋慈的職權,只得陪同。
宋慈暗中觀察周謹生的反應,發現他雖表面從容,但偶爾眼中閃過的不安洩露了他的心思。宋慈在周府的書房裡發現了一幅掛軸,畫中是一艘滿載絲綢的船隻,船帆上隱隱畫著一個微小的“陳”字。
宋慈指著畫問道:“周大人,這幅畫頗有江南風情,不知是何人所贈?”
周謹生一愣,隨即笑道:“哦,這不過是舊友陳元昊當年贈予我的一幅畫,無甚特別。”
宋慈心中冷笑,試探問道:“陳元昊?這位陳家長者是否與你在江南時有過來往?”
周謹生眼神一閃,迅速否認:“並無深交,不過是偶有往來。”
宋慈不再多言,只是請他在書房裡簽署一份文書。當週謹生俯身寫字時,宋慈忽然注意到書桌下有一道細微的劃痕。憑著直覺,他迅速下令搜查書房。
果然,在桌底暗格中,他們發現了一張地圖和幾份陳年的文書。這些文書詳細記載了陳元昊與周謹生的交易記錄——不僅涉及江南的稅務賄賂,還有對一些關鍵官員的威脅和收買。
地圖上標註了一處隱秘的倉庫,宋慈推測,那正是陳家在汴京藏匿更多罪證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