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開始時,宋慈正站在汴京的青石鋪路上,眉頭微蹙,心中有些沉甸甸的感覺。初秋的陽光透過樹梢,灑在地面上,空氣中帶著一絲溼氣,彷彿預示著什麼不尋常的事情即將發生。宋慈素來以銳利的眼光和冷靜的推理能力著稱,幾乎所有案件都能迎刃而解,但他知道,有些事,總是不能單憑表面來判斷。
今天早晨,剛從衙門歸來,宋慈便接到一封急信。信紙已經微微發黃,角落的印章上還殘留著未乾的硃砂。這封信來自汴京的一家大戶人家,信中透露著一宗離奇失蹤案件的線索。失蹤的不是普通人,而是家中的大少爺——陳思遠,一個年約二十的年輕公子。他一夜之間毫無音訊,彷彿憑空消失了一樣。更為蹊蹺的是,陳家門外的地面上竟然留下了一串血跡,卻沒有發現任何屍體。
宋慈深知,這不是簡單的失蹤案,而極可能是一宗精心策劃的謀殺。血跡的出現,若無屍體,這背後一定隱藏著複雜的秘密。而那些消失的人,或許並非完全消失,反倒是在某個陰暗的角落,埋下了更深的謎團。
他提筆寫下回信,讓陳家家主準備好一切,帶著幾名衙役和隨行的助手,宋慈一路前往了陳家。
陳府坐落在汴京的東城,府邸雄偉,氣派非凡。陳家祖上是名門望族,幾代人都參與朝政,積累了深厚的財富與聲望。進入府邸後,宋慈被引至後院的花廳。陳家家主——陳廷傑,年約四十,身材魁梧,一看便是個重情重義的人。見到宋慈,他立刻上前行禮,神情中帶著幾分焦慮和愁容。
“宋大人,千里迢迢趕來,實在感激不盡。”陳廷傑說道,聲音有些顫抖,“思遠自從失蹤後,家中上下都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我尋遍府中每一個角落,也未曾找到他的蹤跡。”
宋慈點了點頭,示意他帶路,便開始了細緻的勘查。
屋內的氣氛壓抑得令人窒息。陳廷傑帶著宋慈走過書房、客廳、花園,幾乎每個房間都被逐一檢視。然而,宋慈的目光並不只停留在表面,他細細觀察著每一處細節。從門口到花廳,地面上沒有任何異常,唯獨在花園的一處假山旁,發現了一點特別的東西——一片破碎的青石板。
“這是什麼地方?”宋慈蹲下身,指著那片青石板。
陳廷傑愣了一下,隨即回道:“這是我們家園中一處私密的庭院入口,平日裡少有人知,只有家中長輩才會經常經過。不過,思遠失蹤時,這裡卻被忽略了。”
宋慈點了點頭,“我想,我們或許應該從這裡入手。”
他指示幾名衙役清理了假山周圍的雜草和碎石,漸漸地,隱藏的秘密漸漸浮出水面。假山後面,確實有一條幽暗的通道,通道入口被精巧地掩藏在假山的裂縫中。空氣中瀰漫著一股陳舊的黴味,顯然這條通道很久未被人走過。
“思遠是不是知道這個地方?”宋慈問道。
陳廷傑的臉色微微一變,他猶豫了一下,才回答道:“他……有時會偷偷進入這條通道,去一處不為人知的地方,不過具體去向我們並不清楚。”
宋慈推測,這條通道很可能是陳家內部的某個秘密通道,與陳思遠的失蹤事件息息相關。他邁步走進通道,沿著幽暗的階梯向下。
通道的盡頭,是一個小巧的密室,裡面堆滿了塵土和雜物,空氣沉悶。突然,宋慈的眼睛捕捉到一絲不同尋常的光亮——在密室的一角,有一處刻意掩藏的地方,藏匿著一個小箱子。宋慈走過去,輕輕拉開箱蓋。
箱子裡,赫然放著幾本厚重的書籍和一封紙張泛黃的信箋。信箋上寫著幾行字——
“你我所做的一切,皆為家族大計,不可輕舉妄動。記住,血海深仇,報仇之日,方為解脫。”
這封信帶著一絲未解的謎團。信中的“家族大計”和“血海深仇”字眼,似乎與陳家之間的某些秘密息息相關。而失蹤的陳思遠,是否捲入了一個複雜的權謀鬥爭?
宋慈抬起頭,眸光如電,他知道,真正的謎題才剛剛開始……
宋慈將那封信仔細摺好,小心地放入袖中。他沒有急著下結論,而是站在密室中央環顧四周,深吸了一口氣。這種隱秘的地方,若非有極大的利益牽扯,陳家這樣的大戶人家絕不會輕易暴露。而如今的線索,似乎牽扯到了家族內部隱藏的恩怨。
“陳家主,”宋慈緩緩開口,聲音低沉但穩重,“這封信,你可知是誰所寫?”
陳廷傑走上前,看了一眼信紙上的字跡,臉色頓時大變。他連忙低頭,似乎在掩飾什麼。片刻後,他才低聲說道:“這……這字跡,與先祖陳嶽亭的手書極為相似,但他已去世多年,不可能會留下這樣的東西。”
“先祖?”宋慈的眉頭微挑,“陳嶽亭可曾留下什麼重要遺訓,或有什麼未解的恩怨?”
陳廷傑的臉色更加蒼白,他躊躇了片刻,終於嘆了一口氣,說道:“大人既然問到此處,我也不敢隱瞞。嶽亭公生前確實曾提到,陳家祖上曾與另一個家族結下血海深仇。只是此事已有數十年,雙方早已斷了往來,我也以為早就化解了恩怨。難道……思遠的失蹤,和這件舊事有關?”
宋慈點了點頭,但並未直接回答。他知道,眼前的陳廷傑可能也並非全然知情,更多的真相需要進一步探尋。
他環顧密室,很快又發現了一件異樣的物品——一把沾滿了灰塵的銅鑰匙。這鑰匙看似普通,但手柄處雕刻著一隻細小的鳳鳥,顯然並非尋常物品。
“這鑰匙是何用途?”宋慈問道。
陳廷傑仔細看了一眼,臉上露出了一絲茫然,“這……我也未曾見過。”
宋慈並未放棄。他將鑰匙小心收起,與此同時,他注意到密室角落的一處地磚稍顯鬆動。他俯下身,用手輕輕撥動地磚,果然發現下面另有玄機——一個暗格。開啟暗格後,裡面放著一張繪有繁複線條的古舊地圖。
宋慈將地圖展開,發現這張地圖似乎是汴京周邊某個區域的地形圖。地圖的右上角,用硃砂標記了一個位置,旁邊寫著兩個字:“鳳棲”。
“鳳棲?”宋慈喃喃低語,腦海中迅速分析,“這是地名,還是某種象徵?”
就在這時,隨行的衙役從密室外傳來一聲急報:“宋大人,門外有一位衣衫襤褸的老者,自稱陳家的舊僕,說是有重要的事情稟報!”
宋慈眼神一凜,立刻帶人返回地面。只見一名鬚髮皆白的老者跪在院中,臉上佈滿了歲月的滄桑。他顫顫巍巍地說道:“大人,老奴名叫張安,是陳家先祖時的僕人。幾日前,老奴親眼見到大少爺夜裡從府中離開,手中還拿著一把鳳鳥紋的銅鑰匙。老奴擔心他出事,便一路跟隨,看到他走進東城外的一座廢廟中,再也沒有出來……”
“廢廟?”宋慈的目光一凝,“可是那地圖中所示之地?”
張安搖了搖頭,“那處廢廟不叫鳳棲,但老奴記得,大少爺進入廢廟後,似乎在尋找什麼機關。他曾低聲唸叨‘鳳棲’二字,老奴也不敢靠近,只遠遠看著。第二日,廢廟附近竟有血跡出現,老奴才趕來報信。”
宋慈沉吟片刻,立即決定前往廢廟檢視。他讓陳廷傑留在府中,等待進一步的訊息,而自已則帶著衙役和張安前往東城。
夜色漸深,廢廟籠罩在一片陰森的靜謐中,月光穿過破損的屋頂,灑在佈滿灰塵的地面上。廟內空無一人,但地上的確留有一串模糊的血跡,似乎從廟門延伸至內部的供臺下。
宋慈緩緩走近供臺,用手輕輕拍了拍地面,聲音空洞,顯然供臺下另有乾坤。他讓衙役搬開供臺,果然發現一處暗門。推開暗門後,一股濃烈的血腥味撲面而來,裡面的景象令人駭然——
一個男子的屍體靜靜躺在地上,身上多處刀傷,面容慘白,正是失蹤的陳思遠!
更令人震驚的是,屍體旁邊還散落著幾張被撕碎的信箋,拼湊後隱約能看出幾行字:“陳家之人,當為吾仇!一切皆有償還之日……”
宋慈站在屍體前,目光冷峻如霜。他低聲說道:“這不是普通的仇殺,而是一場精心策劃的報復。陳家……究竟還隱藏著多少秘密?”
就在他思索之際,忽然聽見廟外傳來輕微的腳步聲。宋慈立刻示意衙役隱蔽,只見一名蒙面人正悄悄靠近,似乎是來清理現場。
“將他擒下!”宋慈冷喝一聲,幾名衙役迅速衝出,將那人牢牢抓住。
蒙面人被按倒在地,卻始終一言不發。宋慈從他懷中搜出一封未曾開啟的密信,信封上用硃砂寫著兩個字——“引子”。
宋慈知道,這不過是整個謎團的開端,而真相仍深埋在未知之中。拿著這封信,他腦海中閃過無數可能。他緩緩轉身,看向遠處的天際——新的線索,正在暗處悄然浮現。
蒙面人被押回衙門後,宋慈親自審訊。他端坐堂上,目光如炬,冷冷地看著被按跪在堂前的蒙面人。此人身形瘦削,雙眼炯炯有神,雖被擒,但神情間竟無半分慌亂。
“你是何人?為何深夜潛入廢廟?又為何出現在陳思遠的屍體旁?”宋慈語氣沉穩,卻充滿壓迫力。
那人抬起頭,露出一絲冷笑,卻仍舊閉口不言。
宋慈揮了揮手,示意衙役將那封密信呈上。他拆開信封,小心地展開紙頁,只見上面寫著寥寥數語:
“血債難償,罪人必誅;鳳棲之地,天命重啟。”
宋慈盯著這句話,若有所思。他抬眼看向蒙面人,緩緩說道:“‘鳳棲之地’指的是什麼?你與陳思遠又有何仇怨?”
蒙面人聽到這句話,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的神色,似乎想要開口,卻在瞬間又閉緊了嘴,彷彿在心中掙扎。
宋慈敏銳地捕捉到這絲猶豫。他不動聲色地繼續說道:“陳家確有舊恨,但真正的兇手不該是你一人。若不肯開口,便是替罪之人,最終不僅無法為你背後之人復仇,反而還將送命於此!”
這話猶如一記重錘,狠狠擊中了蒙面人心底的軟肋。他咬緊牙關,過了許久,才低聲說道:“大人何必多問?事情已不可逆轉……鳳棲之地便是陳家舊恨的埋骨處。若想知真相,便往東郊五里之地,有一片廢棄的田莊。那地方,藏著你想知道的一切。”
宋慈深深地看著他,確定對方沒有撒謊後,示意衙役將他暫時關押。
這條線索讓宋慈愈發疑惑。他召集助手劉安與幾名衙役,連夜趕往東郊查探。一路上,宋慈的腦海中飛速運轉,將案情中所有線索串聯起來:血跡、密室中的地圖、陳思遠的死亡,和那封提到“天命重啟”的密信——這一切似乎都指向某種更大的隱秘。
東郊廢莊
清晨時分,宋慈一行人抵達了蒙面人所指的田莊。這裡早已人跡罕至,雜草叢生,四周一片寂靜。莊子的大門破敗不堪,門板上還有幾道深深的刀痕,像是多年前曾經發生過爭鬥。
“此地……倒像是個風水不祥之地。”助手劉安低聲說道,語氣中透著幾分忌憚。
宋慈並未理會,而是仔細觀察著四周。他的目光落在了莊內的一口枯井上,井口的磚石已有些坍塌,旁邊刻著幾個模糊的字跡:“鳳棲”。
“果然是這裡。”宋慈走近井邊,向下望去,發現井底並非深不可測,而是有些許泥土和雜物。他立刻吩咐衙役下井勘察。
片刻後,井底傳來一聲驚呼:“大人,這裡有骨骸!”
宋慈的臉色微微一變。他親自下井,發現井底確實埋著幾具白骨,骨骸散亂,似是經歷過某種劇烈的破壞。更為蹊蹺的是,骨骸旁還留著一些殘破的衣物,上面依稀可見陳家的族徽。
“這些人……究竟是誰?”劉安在井口探頭問道。
宋慈沉聲說道:“這些骨骸,恐怕與陳家的血海深仇有關。這裡,是個埋藏秘密的地方。”
他將骨骸仔細收攏,帶回衙門後進行進一步的查驗。
真相漸顯
回到衙門後,宋慈將井中的骨骸與陳家記錄中的族譜逐一對照,發現這些遺骸中,有數具竟是陳家前幾代族人的骸骨。而其中一名骨骸的身份尤其引人注目——那是一位名叫陳元昊的家族長輩,曾在三十年前失蹤,生前身份是陳家大掌櫃。
宋慈沉吟道:“陳元昊的失蹤,或許就是陳家恩怨的起點。而這幾具白骨背後,隱藏的恐怕是更大的秘密。”
與此同時,更多的線索逐漸匯聚。蒙面人供出,他的真實身份是另一名世家的餘孽,而當年陳家為爭奪生意,曾聯手官府設計逼死了他的家族。陳思遠的死亡,正是這場舊恨復仇的一環。
然而,就在宋慈以為真相已經大白時,又一封神秘的密信悄然而至。這封信直接送到衙門門口,上面只有短短几字:
“井中所見,非真非假;欲求真相,往鳳棲樓。”
鳳棲樓,是汴京城內的一處戲樓,以熱鬧非凡而聞名。可如今,這地方卻成了新的謎團中心。
宋慈凝視著信中的字句,隱隱感到這件案子遠未結束。陳家、鳳棲、廢莊……所有線索交織成了一張撲朔迷離的網,真正的幕後黑手,似乎正在暗中操控一切。
“走吧,下一步,我們去鳳棲樓。”宋慈低聲說道,聲音如寒冬夜裡的清風,透著堅定和冷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