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瑞臉色變幻一陣,忽然不屑冷笑一聲。
“沒想到被你發現了,不過,那又如何?”
話落,朱瑞盯向白無痕。
“小子,老太婆必須死,但你不一樣。”
“若是你肯認老夫為義父,日後乖乖聽話,老夫不介意好好待你,甚至將來輔佐你登上那個位置!”
白無痕眉頭一挑,似笑非笑的瞥了眼朱瑞。
“老傢伙,你還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竟還妄想做那幕後的太上皇?”
“呵,原本只以為你是有點野心,沒想到竟會如此愚蠢!”
“本來還想留你一條狗命,可惜,你非要作死,又能怪得了誰?”
聽到這話,朱瑞頓時色變,有些驚疑不定的瞪向花婆婆。
“老太婆,你的舊疾好了?!”
花婆婆冷笑一聲,沒有回答,只是嘲弄搖頭。
“朱瑞,跟老身比手段,你可差遠了!”
話落,花婆婆拍了拍手。
隨之,那二十幾個黑袍人裡,竟有近半人突然調轉武器,對向了其他黑袍人。
與此同時,伴隨著呼呼的聲響,數十道身影踏風而來,將正自有些驚疑不定的黑袍人圍了起來!
眼見自己的手下竟然有近半人瞬間倒戈,朱瑞的臉色更顯難看,眼中也多了幾分惱怒。
“好你個老太婆,果真是宮裡廝混出來的,竟還給老夫藏了這麼一手!”
花婆婆嗤笑一聲,道:“這還要多虧了你,若不是你對手下人太過苛刻,不得人心,老身也未必能策反這麼多人!”
“實話跟你說吧,對於紅花會,老身唯一在意的,只有你這個絆腳石!”
“沒了你,其他人又能翻出什麼浪花?”
“今日你既然來了,那紅花會也該撥亂反正了!”
朱瑞臉色鐵青的咬了咬牙,忽然手臂一展,掌中瞬間凝聚出一杆閃爍著赤色幽光的長槍。
內力凝兵,這正是絕世強者的寫照。
“我就不信你的傷突然就好了!”
“老太婆,死來!”
朱瑞厲喝一聲,手中長槍點出千百寒光,朝著花婆婆劈頭蓋臉的瘋狂刺去。
花婆婆眼皮微抬,不屑冷笑。
“不自量力。”
輕哼的同時,花婆婆看似輕描淡寫的揮了揮衣袖。
霎那間,衣袖中卷出一道深黑色的內力漩渦,向前卷出的同時飛速變大。
隨著點點槍芒與漩渦對撞到一起,槍芒接連崩潰、消亡,而漩渦只是變淡了一些,並繼續向前。
嘭!
伴隨著一聲震響,朱瑞瞬間悶哼一聲,被撞飛十餘步,這才堪堪止住身形。
從場面上看,朱瑞與花婆婆之間的差距似乎很大,二者根本不是一個量級。
但朱瑞卻非但不驚,反而還露出一抹獰笑。
因為,他敏銳察覺到了花婆婆氣息運轉中的一絲凝滯!
雖只是一絲,但卻足以說明花婆婆舊疾未愈。
只要撐過了對方的爆發期,優勢自然會轉移到他身上!
“老太婆!老夫果然沒有猜錯,你體內的問題,不是一般的大!”
“呵,還想嚇跑老夫?天真!”
朱瑞放肆大笑著,就待繼續與花婆婆周旋、爭取時間時,忽然臉色大變,想也不想的朝著右前側飛速挪移而去。
然而,他的速度還是慢了片刻。
轟隆!
伴隨著震耳嗡鳴,朱瑞體表的內力屏障如同泡沫一般被一支利箭無情撕碎。
當箭矢從肩胛骨處刺入朱瑞體內,整個箭矢忽然炸裂開來,將朱瑞的左臂炸的血肉模糊、慘不忍睹!
朱瑞慘叫著翻倒在一邊,旋身看去,這才發現一個老者正踏空而來,手中還提著一把虛實相間的大弓。
不用說,那張弓,還有方才那支箭,其實都是內力凝兵的產物。
“你是何人?!”
朱瑞驚怒交加的喝問,煞白的臉色無比難看。
老者翩然落地,表情淡然的欠了欠身。
“金鱗梁景逸,這廂有禮了。”
金鱗?
梁景逸?
朱瑞愣了愣,繼而瞳孔微縮,眼露駭然與難以置信之色。
“你是金鱗鏢局總鏢頭梁景逸?!”
“不可能!你不是應該跟你的鏢局一起,已經被大魏朝廷誅滅了嗎?!”
梁景逸沉默一陣,朝著白無痕低了低頭。
“這還要多虧少盟主搭救之恩。”
梁景逸也是此刻才知道,“雲公子”這個雲海盟的少盟主,竟然是前廷餘孽的…不,是忠義軍的領袖,是大魏皇朝的前太子!
這個真相,也是讓他心中極難平靜。
“少盟主?”
朱瑞又是一懵,迷茫的看向白無痕。
什麼少盟主?
他還有別的身份?
不過眼下他也無心深思,深吸一口氣後,朱瑞咬牙盯向梁景逸。
“梁兄,滅了你金鱗鏢局的,是大魏朝廷!”
“而此子,正是大魏皇朝的前太子!你怎還能給仇人辦事?”
“梁兄!你我聯手,殺了他跟那個老太婆!”
“然後,我們一起吞了忠義軍,你我二人精誠合作,別說讓你的金鱗鏢局復起了,就算是讓金鱗鏢局壯大數倍,也未嘗不可!”
在朱瑞想來,他這話對梁景逸的誘惑應該不小。
卻哪裡想到,聽完他的這番話,梁景逸卻是臉色微變,朝著他怒瞪而來。
“放肆!安敢對…少盟主不敬!”
“當朝政權,本就是少盟主的敵人!”
“老夫與少盟主的道路完全一致!”
“更不用說,少盟主還救了老夫以及眾多弟子、親眷的命!老夫怎敢背叛少盟主?”
“姓朱的,你竟敢離間老夫與少盟主的關係,找死!”
聲落,梁景逸手中大弓忽然光華大放,弓身上蔓延出六七條分岔。
隨著梁景逸做出拉動弓弦的姿態,八支黝黑箭矢隨之出現……
見此,朱瑞又驚又怒。
“梁景逸!你這個迂腐的老東西!跟我拼命對你能有什麼好處?!”
他卻哪裡知道,梁景逸的老命被死死地捏在白無痕手裡,哪敢作妖?
眼見八支利箭在刺耳的破空聲中襲來,朱瑞深吸一口氣,強忍著左臂刺心疼痛,無比嚴肅的布出了一尊赤色巨鍾,將其圍在了裡邊。
箭矢瞬息即至,與巨鍾碰撞後,發出轟隆隆的悶響,峽谷中的地面也開始劇烈震動起來。
土石飛濺、煙塵四起,花婆婆忽然神色微動,一閃消失不見。
待得一切歸於寂靜,巨鍾早已消失不見,原地只留下一個數丈見方的大坑,大坑周邊地表蔓延出密密麻麻、或粗或細的裂縫。
奇怪的是,朱瑞竟同樣不見蹤影,只能在坑底看到一灘血跡。
梁景逸眉頭一擰,轉頭四顧,卻發現一道身影從西邊踏空而來。
待看清來人,梁景逸眼中閃過一抹驚異之色,心底也是暗道慚愧。
來人正是花婆婆,但也不只是花婆婆,因為她手中還提著一具破敗不堪的軀體。
不,更準確的說,應該是一具屍體。
這屍體的主人,正是朱瑞!
方才朱瑞是如何逃掉的,他都沒能發現,但那個老嫗卻能及時查知,可見他們兩人的實力還存在一定差距。
當然,真要是對壘,他也未必怕了對方。
因為之前朱瑞的話他都聽在了耳中,知道那個老嫗有舊疾在身,對實力影響不小。
“少主,叛徒朱瑞已被斃殺!”
花婆婆將朱瑞的屍體扔到地上,朝著白無痕恭敬稟道。
白無痕滿意頷首,朝著梁景逸招了招手。
梁景逸深吸一口氣,趕忙走了過來。
“少盟主。”
白無痕微微一笑,伸手在臉上抹了一下,露出原本面目。
“梁護法,我的真實身份想來你也知道了,不妨讓你見見真正的我。”
看到白無痕無比英俊的面容,梁景逸一個晃神,跟著恭敬欠身低頭。
“能為少主效力,並得到少主信任,是老朽的榮幸!”
白無痕展顏一笑,起身看向那些個驚慌失措、忐忑不安的紅花會之人。
“爾等,有何打算?”
十幾個紅花會的骨幹面面相覷,其中一人忽然丟掉武器、跪倒在地。
“小人完全是受了朱…朱瑞矇蔽,不知其要對少主不利!”
“小人發誓,願為少主效死力!懇求少主饒小人一命!”
其他人反應過來,也忙不迭的跪地表忠心。
白無痕灑然一笑,道:“不知者無罪,能夠幡然悔悟者,我也未嘗不能給他一個機會。”
“不過,你們最好確保自己是真心的。”
“要不然,矇騙我,可沒好果子吃,呵呵……”
接下來,那十幾人排隊上前,挨個接受白無痕的親自問詢。
白無痕的問題很簡單,只有一個,而且問題的內容也一模一樣。
眼見前三個人回答完後都完好無損的站在了另一邊,剩下的人紛紛暗鬆一口氣,提著的心也放下,認為白無痕只是走個過場。
但當第四個人上前,情況卻又發生了改變……
“你是否真心忠誠於本公子?”
白無痕淡聲問著,右掌按在獨眼中年的頭頂。
獨眼中年神色恭敬,一本正經的答道:“屬下誓死效忠少主!”
白無痕眼睛微眯,繼而冷笑出聲。
“誓死效忠?但本公子怎麼覺著,你是想挖了朱瑞的寶庫,然後帶著跟你眉來眼去的那個朱瑞的小嬌娘遠走高飛呢?”
聽到這話,獨眼中年頓時身子一抖,眼中本能地露出難以置信之色。
“少主……”
獨眼中年神色惶恐的想要狡辯,但白無痕根本不給他那個機會。
只見白無痕右掌陡然抬起,繼而狠狠拍下。
啪啦!
伴隨著一聲悶響,獨眼中年的腦袋竟是被直接拍進了胸腔裡!
這一幕的血腥與殘暴,瞬間驚呆了所有人,也將剩下的紅花會之人嚇得臉色煞白。
要知道,這獨眼中年可是紅花會四位頂尖高手之一,雖只是初期,但卻肉身與內力兼修,十分難纏。
可就是這樣一個強者,竟然被白無痕一掌就將頭顱拍進了胸腔裡,白無痕的肉身力量該多麼驚人?
白無痕沒有理會眾人震驚的表情,接過孟寒煙遞來的手帕擦了擦手,淡聲吩咐道:“拖走,下一個。”
很快,剩下的人全部過了一遍。
這裡邊,又有一個人被白無痕一掌斃命,另外還有一個人被白無痕單獨留了下來。
這是一個其貌不揚的青年,看起來蠻憨厚的。
“少主,您留下我,是有什麼事要交待嗎?”
青年忐忑不安的看著白無痕,小心翼翼問道。
白無痕似笑非笑的看著青年,意味莫名道:“你小子年紀輕輕就已是一流初期,天賦也不錯,鷹廠怎麼就捨得將你派到紅花會當耳朵呢?”
青年身子一顫,袖筒下的左手狠狠地在大腿側邊掐了一下,強自維持著面部表情,只露出迷茫與愕然之色。
“少主,您說…鷹廠?”
“少主,這裡邊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小人怎麼可能與鷹廠的人有什麼牽扯呢?”
白無痕詫異挑眉,玩味道:“喲呵,心性不錯嘛,難怪能被鷹廠挑來滲入我忠義軍,呵……”
青年惶恐跪地,顫顫巍巍道:“少主,小人冤枉啊!”
“小人對天發誓,我絕對與鷹廠沒有丁點關係!”
“少主,您一定是聽信了什麼人的讒言,一定是有人惡意中傷小的!”
“少主,屬下相信您明察秋毫,還請您將那人找來,讓他跟小人當面對質!”
“又或者,讓他拿出小人與鷹廠有關係的證據來!”
白無痕嗤笑一聲,道:“還不老實?罷了……”
話落,白無痕右手拇指與食指交疊,將一道如同水滴的細小符文彈入了青年體內。
青年頓時發出殺豬般的慘叫,倒在地上痛苦翻滾起來。
不到五息的時間,青年便無法再忍受蝕骨刺心之痛,慘叫著求饒起來。
“我、我說!饒了我啊……”
白無痕打了個響指,笑眯眯的招了招手。
“上前來。”
青年緩過氣,趕忙惶恐跪著爬到了白無痕腳前。
“少主,我承認,我坦白,我的確是鐵鷹緝事廠打入紅花會的暗子,我願意棄暗投明,還望少主寬恕小人……”
白無痕呵呵一笑,道:“你能不能活,那得看你是否足夠老實,是否有那個價值。”
“行了,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你們此來這裡之事,可曾向你的主子彙報過?”
青年趕忙搖頭,道:“小人得到出發的命令時,並不知道朱瑞他們要去哪裡、要幹什麼,所以並未向上邊彙報……”
白無痕放下心來,對於此人的作用,心中已然有了定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