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花園區域，走到光線明朗的地方，我鬆了口氣。
“還以為多棘手，結果當晚就解決完了呀，那明天可以回去了？”我興奮地問道。
但他依舊神情嚴肅，“還沒完。再給我一點時間。”
“誒？”我抬起頭，不解地望著他。
“飛燕，”他低下頭來回望向我，“可以給我一下莫凜薇的聯絡方式嗎？”
“哈？”
“放心，我跟她打聽點事，順便給她普及一下陣法的基本常識，免得我們倆總從她那裡拿情報、等她跑來提出一堆異想天開的條件時我又幫不了她。我不會做任何出格的、對不起你的事的。”
“呃……我不擔心這個……我只是沒想到事情還沒結束而且還跟凜薇有關……”我拿出手機調出通訊錄，“吶，給你給你！”
他剛從我手機上抄完電話號碼，那個方叔叔就把車開到我們跟前了。
3月27日。今天真的是……好冷清啊……沒有人想起來這還住了個需要接過去吃早飯的人吶？
我憑著記憶，在莊園裡走著。平時坐車好像也就五分鐘不到吧？那應該也就……兩公里多？當我好不容易走到餐廳時，都已經快十一點了。餐廳裡一個人也沒有。估計再過一會兒，吃午飯的“早鳥”們都要來了吧……
“吃什麼好呢？”我從冰箱裡翻出兩片吐司插入烤麵包機，然後找出一盒黃油醬撕開、刷在烤得脆脆的吐司上面。我叼起麵包的一角嚼著，同時把臺子上我撕下來的一堆包裝垃圾收拾好扔掉，正心裡感慨著自已怎麼這麼閒呢，就聽見身後一段跨欄衝刺的響動！
我叼著吐司震驚地轉過頭，震驚地盯著已經衝到我跟前距離不足半米遠了的少年！“悟空……”我含著麵包喊了他一聲。
他抬手扯下了我牙齒以外部分的吐司，“哈哈哈，你喊我什麼？悟空？”
“我說‘阿衝’！快把我的早餐還給我！一會兒醬從裡面掉出來了！”我抗議地搶回吐司繼續往嘴裡塞著。
“對不起忙忘了照顧你吃早餐了！”
“沒事，我今天睡懶覺了！”我故意騙他道，想讓他別太內疚。
“我約了雨環一起吃午飯，你還吃得下不？一起？”
“誒？一起啊一起！我才吃了一口麵包，我怎麼就吃不下了？”
結果我們就出來吃了……還是在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一個山腳下的路邊攤……攤攤裡邊兒除了我們之外就沒其他客人了……這家就賣一種菜——涮牛肉……論斤賣、老闆切、自已涮……老闆切完就到後面睡午覺去了，留我們自個兒調作料、涮牛肉……
部長說這家可好吃了，但我有點擔心食品安全問題，奚雨衝倒是不擔心。我知道，他不是來吃飯的……
“你又想到什麼了？”部長率先張羅著涮了起來。聽他這問題，今天這頓飯，應該是奚雨衝提出來的。
於是奚雨衝也秉持他一概風格，開門見山，“你之前是不是跟蹤過李家的一個紅頭髮的女生？瘦瘦的、個頭比你高一點……”
“行行行了！一米八！”部長一聽到身高敘述，就不樂意了，“知道你大高個！我矮！我比你矮大半個頭，我還沒人家女生高！”
“你別老往其他上面扯，沒跟你聊身高。”奚雨衝面不改色、聲調平靜，跟個審判官似的，“你在找‘巫女’，對吧？那個是‘式神’，不是你的目標，不用跟蹤他了。”
“你怎麼知道是‘式神’不是‘巫女’的？”
“我問莫凜薇的。”
“嘿——”部長提高了調子，似乎特別不甘心地拍了下自已的大腿。
“一家人，我就不跟你藏著掖著了。也希望你別老背後搞一些不明所以的小動作，讓我老費心去糾結要不要信你。”
“哎……衝哥！衝哥，行了吧？你繼續說，繼續！”部長一邊涮著肉，一邊又把涮好的肉分給我和奚雨衝，搞得不亦樂乎的。
“李家那邊一直保持低調行事，也一直表現得像奚家的附屬品，但我感覺他們內部的人物關係還是有點奇怪的。說不上來是什麼，就像是表面一團和氣，實際內部在勾心鬥角。前段時間我去拜訪了他們家，他們的意思是‘正在積極搜尋下一任巫女的蹤跡’。莫家、莊家、奚家、法家都不積極、都在鬥勢力呢，李家這麼積極？為什麼？”
“那我哪知道為什麼啊哥——”部長似乎有點受不了奚雨衝這樣坐在他對面義正言辭地盯著他吃火鍋了，便夾起一片肉、舉到他跟前求饒起來。
然而奚雨衝肯定是看不懂的。他突然換了個態度，舉起碗，用筷子接過肉、放進碗裡，溫和地說了聲“謝謝”，就像個化緣的和尚！真的！我這次才真的體會到為什麼部長老說奚雨衝給他的感覺像個和尚！這一幕，別說，莫名的就真像個和尚！
然後，他還很禮貌地把那塊肉吃了！用了差不多十幾秒，吃了下去！緊跟著，又開始嚴肅地審問起來，“李家其實有人在脫離李家對外統一的方向、或者說是跟奚家統一的方向，單獨行動。而這個人、或者這些人，在找‘巫女’，‘巫女’是誰對他們來說才是最重要的，對吧？”
看到部長都要哭了的樣子，我在旁邊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你笑什麼？”奚雨衝突然轉回頭看向我，一臉懵懵的樣子，感覺像是被我這突如其來的笑聲一秒破功了。
“啊沒事沒事，就覺得你倆的相處模式好有意思！”
“小飛燕救我……”部長開始轉而向我耍賴了。
見他半天裝瘋賣傻的，奚雨衝終於嘆了口氣，一把抓住了部長又要抓起筷子伸進鍋裡的手腕，“最後問你一句，委託你的人，在李家，對不？”
這時，部長停止了全部動作、也停止了全部亂丟無效話的無賴派頭。他就這麼定了有五六秒鐘，然後總算換上了正常的口吻，說了一句話，卻是說給我聽的，“小飛燕，你聽懂了沒？我早跟你說過，你這男朋友，一點也不傻。”
一聽部長說出這句話，奚雨衝便放了他的手，開始自顧自地敘述起來，“所以李家的這個人想要‘扇骨’，未來在奚家培養個傀儡首領出來。但這可能是他的第二選擇，如果我聽令於他，他就不需要另一個首領了。所以這主要看後面我們的會面博弈之中，誰是主導。他現在要找‘巫女’，是著急獻祭？還是其他什麼目的？但法家都還沒急著找下一任‘巫女’出來獻祭呢……獻祭也得有條件的吧……”
“哎……”部長突然打斷他的自言自語，低聲問道，“這你又是從哪兒問來的？凜薇？不會吧……”
“你們是不是有個組織？你，隸屬於那個組織，我爸也是但我爸不太參與，我媽也在裡邊？”
“這肯定就不是問凜薇能問出來的了。”
“對，查我媽留下來的東西。”
“噢吼吼？我說親媽死了怎麼當兒子的一點動靜都沒有呢，原來動靜都在背地裡呢啊？”部長不禁奚落道。
“你怎麼知道我沒動靜？我還沒難過多會兒呢就被人引誘到小黑屋裡改造去了！每多在原地傷心一秒，我自已或者我周圍我在乎的人就多一分危險，我有時間去難過嗎？”奚雨衝說這話的時候，臉上總算露出了這個年齡失去至親該有的痛苦神情。這似乎也把一直裝沒心沒肺的部長喚醒了。
部長先是露出了詫異的神情，隨後眼裡開始有了愧疚。部長將手搭在了奚雨衝肩上，認真地點了幾下頭，“你那個媽，我是不喜歡的，你是知道的。但你……”他做了一個深呼吸，“實際情況基本上都和你猜的相同，說來慚愧，我可能都沒啥可補充的了。法家那邊也不是什麼好人，不光法家，什麼丘家、林家、奚家，老一輩的那幫人個個老謀深算、歪門邪念，誰不服就幹誰。新生代的要好一些。當然，現在奚家也沒得選，只能跟法家和李家站隊。你反正跟他們接觸，還是要多長點心。你看了你媽留下的資料的話，應該知道你媽在奚家背後還留著一隊十來個人的死士，具體的我不太清楚，只知道為首的負責的綽號‘關雲長’，那是法家想要的東西。李家那邊……你留意一下他們老大吧……”
“你說李信？李家當家？就是僱你……”奚雨衝話還沒問出口，就被部長趕緊擋了回去。
“哎~~~吃飯！吃飯啊！多好的肉，你看！別光顧著聊，多吃點，我剛結過賬了，可都得給我吃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