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3日，星期一。開學了。
繁重的課程、社團活動、學生會工作、還有即將迎來的文化周的各種準備工作，其實不用奚雨衝媽媽提醒，我們倆在學校都不會高調起來。本來就不在一個班、平時的活動也沒任何交集，同學們都有自已的事情要忙、也無暇整天八卦兩個算不上校園頂級風雲人物的傢伙，所以我們基本上也就各忙碌各的，偶爾互相發個訊息，一週可能也就最多有一次機會一起吃個午飯。放學的時候偶爾他們學生會沒啥事放得早，他會等我社團活動結束，從部長和副部長手中把我接過來，然後護送我到地鐵站。也就有一次週五晚上把我送到家，並給我做了一餐久違的蛋包飯。週末偶爾能約一約，也基本上都是在一起看書、寫作業。就這樣，波瀾不驚地，一個月又過去了。
我們之間在趨於平淡。
凜薇是這麼說的。
但我其實……並不害怕平淡……只要他在……只要他還在……
一個週末，我們一起在我家吃著飯，他一邊看著學生會會議筆記，我一邊刷著手機。他突然抬起頭問了我一句，“你生日哪天？”
“誒？”我愣愣地抬起頭，愣愣地答道，“22號，下下週一……”
“啊——太好了！”他鬆了一口氣，“忙忘了，一直都沒問，還怕已經錯過了。”
“沒……沒有……但是……是週一……”
“那可以約下週天嗎？提前一天可以嗎？21號你有空不？”
“唔嗯，可以的……”我答應著，有點點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有些開心，有些小期待。
“法飛燕。”
“？”聽見他叫我的名字，我又抬起頭來。
“我喜歡你。”
“！”
“我喜歡你。”
“噗……我知道啊！突突突然告什麼白啊你！”我不禁用手背遮住眼睛笑了。
後面這一週我都過得很期待，以至於凜薇很容易就看出了我寫在臉上的“可！開！心！了！”但凜薇似乎並不為我感到開心，反而莫名地有些憂愁。她向我問了我和奚雨衝的慶生計劃之後，神神秘秘地問了我一句，“那下週一晚上有空不？來神祠一趟？”
“幹嘛~~”
“夜聊！”
“第二天還要上學誒！”
“所以來神祠住一晚吧，第二天一起來學校。”
“到底什麼事呀……”
“別問那麼多了，就說行不行？”
“好吧……蛋糕不用再給我準備一個了，我不用連吃兩天蛋糕……”
“行，你跟你的奚雨衝吃蛋糕去吧。”
“……”不明白凜薇在焦慮什麼，也不明白她在神秘什麼，總之，我就被妥妥安排滿了。
周天那天，姑且讓我睡了個懶覺。起來剛梳妝打扮好，門鈴就響了。我開啟門，把雙手拎著各種東西的奚雨衝讓進屋裡來。便裝的奚雨衝還是一貫的清爽打扮，我已經習以為常了。見他今天不是徑直衝進廚房而是拐進了客廳，我便站在門口調侃道，“吼？我還以為今天會徒手給我做個生日蛋糕呢！”
“這個……”他從客廳裡探個頭出來，笑盈盈的，“還沒學會。”
“這次不會又是個愛心滿滿的生日蛋糕吧？”我走進客廳，和他一起拆著蛋糕包裝。
“不會。但還是一樣的可愛。和你一樣。”
“……你說這話時不會感到害羞的麼……”我紅著臉，不看他，瘋狂地拆著包裝上的緞帶。
“啊……”他聽了回應道，“被你這麼一說的話，好像有點了……”
“啊啊啊啊啊啊你這傢伙！犯規！”我仰起頭，指著他的臉，對上他那溫柔的眼光。他的臉，和我的一樣紅。
“那……”他輕輕將雙手往上一舉，把蛋糕盒蓋子拿了起來，問我道，“我以後可以叫你‘飛燕’嗎？”
“哈……”我一時沒明白他這個轉折，然後下意識又低頭看向露出來的蛋糕……那個蛋糕……
一個粉色的五個瓣的小花上，用藍色的果醬寫著“飛燕”兩個字、又用紅色的果醬寫著“生日快樂”四個字，不僅這六個字就像幼兒園小朋友寫上去的、而且字的周圍還撒著五顏六色的花佔餅乾……
“這……真的不是你做的？”
“只能說字是我寫的。”他倒是非常乾脆地承認了，“光裱字就費了我好大的勁了，其他實在是太超出我的能力了……以後再慢慢學吧……”
“噗……”我笑了，“確實很可愛。像幼兒園小朋友做的一樣。那蠟燭呢？我要許願！”我繼續欣賞著蛋糕，朝他伸出手，卻感覺到手被他一把握住了！
呃？
我驚訝地轉過頭，望向他，卻見他將一隻精緻的暗紅色金屬質感的鏤空花紋的戒指放在了我的手心中，戒指上的花紋我見過，和上次在他家見過的那把劍的劍鞘上的花紋似乎是一樣的。
“不用緊張，這不是求婚。”他用輕柔的聲音解釋道，“但我的意思也不是說我以後不會求婚……總之這個東西對我來說萬分重要，現在我把它送給你。”
那一刻，雖然我還不知道這玩意到底是個啥、能幹什麼用，但我從他的眼神中，我感覺到，我手裡握著的，那絕對是這傢伙的命！
似乎感覺到氣氛被哄抬得太沉重了，他總算又露出了一些輕鬆緩和的笑容，追問道，“你還沒回答我呢，我以後可以叫你‘飛燕’嗎？”
“我要說‘不可以’的話，你要把‘法’字加回到蛋糕上嗎？”我笑著反問他，並惡作劇地喊了一聲，“阿，衝？”
結果喊完，我們倆的臉都紅了……
當我以為事情在一點一點變簡單，我們之間在一點一點變好時，實際上卻總是事與願違。
週一因為要去凜薇家裡，和部長他們打了招呼之後早早地離開了學校，和凜薇一起上了山。給奚雨衝發了訊息告知。他還在學生會開會，便回了句“路上小心，想你。”看上去想我想得很生硬。我在地鐵上抱著手機偷偷樂呵著。他送給我的那個不知道是什麼用途的戒指，因為感覺戴在手指上去學校也太顯眼了，萬一被風紀委員抓到……雖然我自已的男朋友就是風紀委員……總之還是低調些好，於是找了根鏈子穿起來掛在了脖子上藏進了襯衣領子裡。
晚上在莫家神祠裡用完餐後，凜薇的樣子就變得有點怪，心事重重的。大約晚上九點半剛過，羽華阿姨就帶著一隊人從山裡回到了神祠，看上去彷彿剛經歷過惡鬥、很疲憊的樣子。凜薇之前跟我說過，我小時候也聽家裡人提到過。“侍神族”的事情。類似於“除魔師”。哪裡報出有妖魔作亂，他們就會結隊出任務前往解決，類似於神鬼界的警察角色吧……而最近，我還知道了奚雨衝的爸爸、甚至未來的奚雨衝也會成為這樣的角色了，也不知道該自豪還是該擔憂。
見羽華阿姨平安歸來，凜薇似乎稍稍放鬆了些，但又好像並沒完全放輕鬆。我正打算問問她怎麼了、心神不寧的呢，她突迎上前去跟羽華阿姨小聲討論了兩句後，回來就跟我說道，“大概半小時的樣子，我媽有點事和你聊聊。”
“羽華阿姨？和我？”
“嗯。很重要。”
“什麼事啊……”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她說道，神情很凝重。
半個小時之後，羽華阿姨已經拾掇完畢，穿著一襲白衣，在茶室坐了下來。一見我和凜薇進來了，便溫溫柔柔地笑著，為我們倆倒了些水。
“飛燕，生日快樂。”羽華阿姨是個有事說事、不愛上來寒暄個半天不切正題的人，於是祝福完了之後就直接開門見山地問了起來，“你還在和奚雨衝交往麼？”
“唔嗯……”想起上次奚雨衝失聯、凜薇對他義憤填膺的病詬、羽華阿姨那異常凝重的神情，我連忙又補充解釋解釋起來，“上次那次是個誤會來著！他只是和家人在我們的事上有些分歧，而且分歧已經解決了！他對我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