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為什麼我會在這裡犯困？我不是過來看了時間就去睡覺的嗎？我……
我猛然睜開眼睛，身體突然騰地一下彷彿飛起來了兩秒鐘，然後落回到了軟軟的汽車後座上。咦？我繼續保持著側臥的姿勢，望了眼窗外，已經天大亮了！
我望了眼前面駕車人接電話的背影，就聽見堂哥的聲音傳了過來。
“你就按照上次我給你的那個密碼輸進去就好了。看到了嗎？應該會彈出個實時交通圖的東西……喂？阿通？聽見嗎？阿通？”堂哥連叫幾聲無果後，一把將手機粗暴地甩在了儀表板上，“又斷了！”他抱怨了一句，緊接著嘆了口氣。
我愣愣地坐起身，發現自已一隻手正插在衣兜裡握著令牌碎片。然後另隻手四處摸了摸，沒找到手機。
“醒了？”堂哥瞄了眼後視鏡，剛和我的眼光對上，就又移開了。
“嗯……我的……手機呢……”我繼續尋找著。
“沒放在拎包裡嗎？”
“唔……那我的包呢……”
“呼……”一大早的，堂哥就嘆了第二口氣，“不是放在後備箱裡了嗎……”
“後備箱？為什麼給我放在後備箱啊？”
“誰給你放在後備箱啊？不是你自已放的嗎？”
“哈？”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我的記憶還停留在昨晚站在走廊前閉上了眼……
“你這是失憶了嗎……剛才上車的時候，我問你包重不重、要不要放後備箱。不是你自已說的你要上車補覺，包拿進來很礙事，就丟在後備箱了嗎……”
“我……我嗎……”我弱弱地指了下自已的臉。但堂哥沒回答我，只是又從後視鏡裡瞄了我一眼，神情裡滿是擔憂。
“那個……你們早上第一眼看見我時，我在哪裡啊……”
“‘我們’？我第一眼看見你是在前廳啊！你癱在沙發上，一副完全沒睡醒的樣子……你那會兒不會是在夢遊吧？”
“呃……那那個女的沒和你一起麼……”我弱弱地試探著。雖然很想直接問“你們倆昨晚不是睡一個屋的嗎、你們倆早上沒在一起嗎”，但這會兒真心搞不清楚哪些是夢哪些是真的了，萬一那只是我夢見的場景，這樣問出來的話一定會被堂哥嘲笑我都做了些什麼亂七八糟的夢的吧……
“‘那個女的’？”後視鏡裡映出的堂哥皺了下眉頭，“你是說旅店的店長嗎？早上不是她打電話叫你起床的嗎？我來的時候她還跟我說，她打過電話後你十分鐘不到就衝到前臺去了，結果她讓你去餐廳吃點早餐，你就在沙發上一動不動了……”
“唔……”我已經對這段毫無印象的經歷無語了。為了避免尷尬，我扭過頭去望向了窗外。
窗外的風景，已經遠離了喧囂的城市，披上了郊野的片片綠樹蔭。
我望了會兒窗外千篇一律的樹影，剛拉回視線，就不經意間和後視鏡裡堂哥的眼神對上了。他看到我在看他，便溫柔地笑了笑。
“呃……馬上要去哪兒？”我覺得有點冷場，便又挑起了話題。
“安瓶鎮。昨天說過要帶你去的吧，法陵原來住的地方？”他答道。
“唔……”我輕輕點了點頭，心裡卻在犯嘀咕為什麼他會直接稱呼他的爺爺、或者至少是家族中的長者的全名。“那個……紀摩沒有回來麼？”
“沒，我早上試著打了他的電話，說是不在服務區。早讓他一個人不要跑進去了！現在的孩子怎麼脾氣都這麼倔、不聽勸的……”說到這裡，他理所應當地嘆了聲氣。
“唔……電話也打不通麼……”想到一時沒有任何辦法找到他，而他現在也肯定找不到我，就不禁有些擔心了起來。
堂哥又透過後視鏡瞄了我一眼，一臉輕鬆地問道，“他是你男朋友嗎？”
“哈——？”我完全沒預料到他會這麼問，頓時驚訝得反應有點過火了，聲音尖厲到我都有點不好意思了，“不……不是……”
“不是啊？看你挺關心他的，還以為是呢！那你有男朋友了嗎？”
“問這個……幹嘛……”我感覺這對話越來越有壓力了，真恨不得找個藉口立馬逃之夭夭。可惜現在在行駛的車上，哪兒也躲不了。
然而見我這樣的反應，堂哥竟然樂呵了一聲！“怎麼？做哥哥的不能瞭解下這類私事？”
嗯，這麼說來好像確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家裡的長者處於關切隨便問問感情狀況之類的也說得過去。不過……可能因為太久沒和他相處了吧……雖然他很自來熟的樣子，但是我這邊可完全沒習慣呢！於是，我只好哼哼唧唧地回答了他。“男朋友才沒有呢……”我說完，不禁又想起了旅店裡的那個女的，出於極強的好奇心，我忍不住又問了起來，“旅店裡的那個姐姐……是你的女朋友麼？”
“店長嗎？早上叫你起床的？”堂哥得到我的點頭答覆後，很自然地回應道，“當然不是，她是我舅媽表親家的一個姐姐。何況我還沒談過女朋友呢！”
唔……那昨晚那個微妙的景象到底是不是你們倆呢喂……
我感覺這時我的表情一定很奇怪，不過好在堂哥並沒怎麼理會。車子沿著一段清新的植物田行駛。沒多久，遠處就現出了房子的蹤影。我知道，那個小鎮，到了。
這個鎮子看上去很舊了，馬路上、房子牆上，到處都是斑斑駁駁的歲月的痕跡。周遭安靜過頭得有點瘮人的環境，讓人心裡毛毛得難受。
我剛想向堂哥詢問下這裡的生活情況呢，車子就在一個老舊的大牌坊前停了下來。
“就是這兒了。”堂哥解開安全帶，“你先在車裡坐一下，裡面那門的鎖鏽了，我去試試鑰匙還能打得開不！”他一手拔出車鑰匙，另隻手指了指車窗外。透過車窗，我能看到牌坊往裡每走十來米就有一級臺階，上了六級臺階後再往前十來米就是矮矮的一排老建築了。堂哥指的大概是建築大致最中央的位置的那扇雙開的暗紅色大門。
我又望了眼堂哥，點了下頭以示回應，然後把頭扭向車子右邊去欣賞小鎮的綠化和遠處的居民房。耳邊本來是很正常的、車門被開啟的聲音，然而不明白為什麼，突然捕捉到了一個很奇怪的聲音——“咻呯”！我預感到事情不妙，連忙回頭，便看見堂哥異常緊張地又快速將車門關上了！
這時，車子外面又連續傳來幾聲“呯”“呯”“呯”的聲音。我似乎捕捉到一些細小的黑影在窗外迅速飛馳，狠狠地砸在了車身和窗玻璃上。我這才反應過來，是子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