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不吃這套嗎，那還真是有點不好辦了。”
那隻大手陡然鬆開，年輕人嘆了口氣，看向身側的老者們。
“玩家逃脫倒是無所謂，他們掀不起什麼風浪，但要是換成幾百個五星怪物……”一人道，“這可是天大的麻煩。”
其中一個白鬍子的老者冷哼一聲：“小孩子家家非要搞什麼「黃泉遊戲」，竟然出了這樣的亂子。”
“話不是這麼說吧，老爺子。”年輕人抿了口茶，“您手底下的那群死魂，一年的魂力產出可都比不上這一局遊戲來的多。”
“一個李一鳴已經夠讓人頭疼的了，現在又出現兩個不可控因素，真要眼睜睜地看他們反了天不成？依我看，就不該給他們留有神識！”
正說著，一名管理員上報道：“大人，9527號世界的魂力……已經突破峰值，幾百年沒動靜的輪迴池……快要滿了！！”
從來沒有任何一個副本，可以讓所有npc和玩家迸發出如此驚人的信念。
眾人皆大吃一驚，場面瞬間安靜。
年輕人饒有趣味地端詳著桌面投影：“多有意思啊，只要有執念和希望，死魂就能源源不斷地供給能量。
難道你們還不明白，現在不是他們離不開我們，而是我們離不開他們。”
“生命，總是會自尋出路。”
蚍蜉也能撼樹。
蘇簡抬起頭，聽見頭頂響起一個空靈而遙遠的聲音。
“做個交易吧，你留下，我會修改規則，放所有人離開。”
“好。”
她沒有遲疑，輕聲道。
「叮——檢測到副本即將關閉，通道已開啟，請玩家撤離！」
對方有些意外道：“你此後只能待在黃泉遊戲裡，再也不能回到原本的世界了哦。”
“不行，我不同意。”
突然，一個沉沉的聲音從身後響起，姜也低著頭抓住她的手腕，神情被垂下的黑髮遮擋住看不分明。
蘇簡回頭看向他：“如果我走了，［置換］就不存在，那何談交易呢，況且原本我就沒打算……”
“不，他們離開，但不包括我。”
“什麼？”
蘇簡睜大了眼睛。
“我說，我也不走。”
姜也抬頭注視著她，目光交匯，少年漆黑的眼中閃著光，露出小小的虎牙。
“原本我想回去，就是為了找到最後一個仇人，現在知道他就在這裡，我怎麼可能放過。”
蘇簡不置可否：“可你現在應該知道，他回不去了。”
少年邪邪一笑：“他又不知道。親眼看著他絕望，我們倆一起下地獄，這就是最好的選擇。”
“你和我不一樣……”
“沒有不一樣。”他搖頭，“沒有你的那個世界，只有苦難。在這兒至少……”
他的手微微用力：“我會感覺幸福。”
蘇簡怔怔地看著他，不知為什麼，好像心底湧出一種從未體驗過的情緒，少年的情感太熾熱，彷彿能燃盡一切。
也能驅散陰霾。
她輕嘆一聲：“這裡沒有時間，只有故事。日復一日時間長了，你也會感覺到無聊和厭倦的。”
“有你在的話，我不覺得會無聊啊。”
他眨眨眼，眼尾泛著紅：“求你了。”
嘶——犯規！
蘇簡捏住眉心，這小子想要什麼的目光，實在是太直白了！
她微微偏過頭：“千萬別後悔。”
“嗯。”
姜也認真地點頭，嘿嘿一笑。
眾人聽到這些也大概明白了什麼，黃鶯時蹙眉，手中寶劍因為用力過大而不斷髮出哀鳴。
“真是的，一個個的總是這樣……”她咬著嘴唇垂著眼，豆大的淚珠從腮邊滾落，她哽咽道，“誰要你們管啊，犧牲自已很了不起嗎？我才不需要！”
弟弟也是，媽媽也是，明明自已也是一樣的弱小，面對男人鐵一般的拳頭時，總是要站在自已面前，明明痛得要死，還假裝沒關係。
而她，什麼也做不到。
她看著自已瘦弱嬌小的拳頭，眼前的一切都在模糊。
原本以為在這裡，她擁有最強的［神力］，結果到頭來，她還是要別人犧牲自已去保護的那個。
“我、不、需、要。”
她抹了一把眼睛，重新扛起劍：“幹嗎要認輸，不是你說的嗎，一個都不能少……大不了拼上性命，我不信殺光他們都沒有一條生路！”
白黎看了她一眼，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來：“靠別人才能回去的話，老子不稀罕。”
另外幾人皆沉默不語，沒有人動作。
年輕人的聲音傳來：“哎，你們好像關係也沒有那麼差嘛。要不在下好人做到底，給你們一點時間商量？”
蘇簡心中一震，面上依舊冷漠：“不需要。”
她看向眾人：“要麼滾，要麼死。”
和對方談判，自已不能有任何軟肋。
姜也抽出長刀一步一步地走近，他沉聲道：“沒關係，我可以送你們一程，離開這個副本之後，大家橋歸橋路歸路，也不會再見了。”
鮮紅的［劊子手］稱號亮起，他的殺氣凝作實質。
“蘇蘇，如果你這樣做是為了讓大家安心離開，我不能接受。”
江觀雪柔柔地開口，目光如水：“我感覺不到「惡意」。”
她輕嘆一口氣，望向天邊：“淮州，如果你一早就這麼打算，不該瞞著我們，更不該讓她用刀指著朋友。”
整個副本已經近乎崩潰，天梯之上，陸淮洲用全部信念支撐著，嘴角不斷溢位鮮血。
李一鳴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有沒有想過，也許這不是他們想要的？”
陸淮洲不言，抬手望向他們。
沒關係，只要忘記一切，所有人都會解脫……
“所以為了救所有人，而捨棄一個，這樣就是對的？”
他搖了搖頭：“我也會留下的，然後贖罪。”
然而，他發現自已的信念竟然無法傳進他們的意識中，彷彿被什麼東西隔絕了。
陸淮洲回過頭，發現身後不遠處，那道裂縫旁邊站著個小女孩，是趙娣。
“白痴。”
韓芒走近，一拳打在他的臉上，眸光晦暗：“你要這麼做了，才真的該贖罪。”
［天降鴻運］從來不會讓他錯過任何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