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晨盯著他，笑著回答：“我說過，會幫助你恢復正常的生活。但是沒說過，幫助你心中的源頭夢魘呀。讓夢魘掌控了這具肉身，對他而言不是更殘忍嗎？你說對不對，約翰·納賽爾。或者說，只在近神者約翰·納賽爾夢境中活動的，源頭夢魘先生？”
眼前的黑衣倒吊人默不作聲，隨後他緩緩抬起手，摘下了自已的面具，露出了真容。
學生的臉龐上，戴著一副眼鏡。
壞泡芙睜大眼睛，這人，竟然是之前他們幫助解決的，受到霸凌的學生，約翰！
竟然是他！那個看似柔柔弱弱，沒有一點勇氣的眼鏡學生，竟然是隱藏的近神者！
他就是幕後的黑手！
“你是怎麼猜到是我的？”約翰的源頭夢魘盯著秦晨，嘴角露出一絲邪笑，慢慢著問。
“這不重要，只是我的感覺。”秦晨搖搖頭，“重要的是你現身了，現在我們只要打倒你就行了。”
源頭夢魘露出一絲略帶輕蔑的邪笑：“我之所以出現，就是欣賞你敢親自下地獄的勇氣，但不代表勇氣就是萬能的。你有什麼把握，能夠打敗我？外來者。”
秦晨沒有順著他的話而說，反問道：“如果我猜的不錯，你已經快要完成對約翰身體的掌控了，為什麼不耐心再等等？”
壞泡芙聞言心中咯噔一下，再看向那源頭夢魘的眼光，如臨大敵。
誠然，源頭夢魘是誕生於近神者心中的，擁有獨立思想的非人魔物，雖然行動上模仿宿主，但本質的邪惡是無法掩蓋的。
如果他們之前見到的約翰其實一早就被源頭夢魘侵蝕了心智，那麼它模擬人心所做出的各種對外應對反應，著實太像一個真人了。
如此一來，它與宿主的融合程度，絕對超過九成以上。換句話說，現在的源頭夢魘，已經可以代表宿主本體的七八分意志了。
現在想要將它消除的話，難度是平常的幾倍，不，幾十倍！
快要真正接管肉身許可權的源頭夢魘，或者說眼前這個極近真實的‘約翰’專注地盯著秦晨，片刻後低沉開口：“我是他，也是他所期望的樣子。我們的存在，就是要獲得外界的認可，就是要將外界改造成我們所中意所希望的樣子。我可以再等等，等他剩餘的部分意志徹底放棄抵抗，與我擁抱後，再一起走向外界。可是，那樣好嗎？你們這些外來者，的確很令人討厭，但是，你們卻也是見證我和他故事的唯一的一類人。那些凡人，那些普通人有誰能夠讀懂我和他所想的？向他們展示力量時，他們只會卑微且戰慄地匍匐在地上，亦如寺廟中的愚昧信徒，佛想讓他們瞻仰那無盡的輝光，他們卻連抬頭都不敢！而我，我們等到完全之體再出去，又有何趣？無聊！無聊至極！但是對於你們，我可以讓你們瞭解故事，讓你們知道過往，這樣，即便我們融合之後，被更加強大的存在鎮壓，碾碎，但我們的故事卻可以流傳下去！這，才是我們所專注所在意所想要的！”
秦晨似乎對這回答早有預料，並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他隨即說道：“說到底，你和宿主一樣，不想做一個被人無視的小透明，希望獲得身邊人的目光，希望獲得他們的在意。不希望自已被遺忘，被埋沒。你既然這麼在意表現，那對於老師波爾，也很在意吧？他都死了，人死為大，你為什麼還要阻擋我們繼續向上走？難道，波爾老師留下的重要東西，是你不希望被我們發現的？那是什麼，不可被外界知道的秘密？”
‘約翰’聽完，原本陰沉的面色變得更加扭曲。
“你們到這裡，該瞭解的都瞭解了！沒必要，知道一些不該知道的事情！這個地方，這所學院，從來都沒有在意過弱者的感受。他們只是為富家子弟，為貴族紈絝建了一所稍有秩序的鳥籠而已。在這裡，可以約束那些人的吃人天性！但是，獻祭的卻是一群慕名而來，渴望改變命運的窮苦子弟！無論那些窮人家的孩子遭受了什麼不公正的待遇，受到了何種惡毒的霸凌，都是一句簡簡單單的‘同學之間鬧著玩’而一筆帶過！這不是正義，不是我們想要的正義，是他們病了，他們扭曲了！既然如此，那我們就以我們的方式改變！你們這些外來者，知道這些，就足夠了！不必，往裡深究了！”
壞泡芙盯著愈顯瘋狂的‘約翰’，心中有些奇怪，她已經開始思考如何破局，但秦晨揹著的手微微一按，示意她不要輕舉妄動。
你有計策？
壞泡芙想了想，壓住了那顆想要與‘約翰’火拼的心，選擇繼續相信這個隊友。
秦晨上前一步，絲毫不懼怕它愈發猙獰的模樣。
他一針見血地說道：“有些事情，是你在意的，因為你是迫切想要掌控這具肉身的源頭夢魘；有些事情，則是那個真正的約翰所在意的，因為他只是一個還未成年，戴著眼鏡的臉上還掛著懵懂和茫然的少年人，我相信能對他好的人，這個少年人不會忘記，不會拋之腦後。哪怕是被黯死魔神所注視，賜予黯死的力量，他也沒有想著將這座校園毀成廢墟，也沒有無差別報復所有在這裡讀書的學生。你和他終究不一樣，縱然你模仿他再像，模仿他好似同一人格，也終究是欺騙！你想要的，不過是為了自已暴虐尋找合適的藉口，讓我們這些外來者見證，不過是讓人看到自已獲得力量時的強大，滿足自已可悲的虛榮心而已，如果我們那時候表現得嚇破膽，跪倒在地向你膜拜，你還會表現一副寬宏大度的樣子，放我們走，對嗎？可是，這些都無法掩蓋，你是一個惡魔的事實！你所在意的，就是無差別的毀滅與復仇！因為你誕生於人性的惡！”
好似被看穿了刻意拉起的偽裝，又像是被人當面扯下了遮羞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