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源頭夢魘，明明是自已親手收進瓷壺裡的，為什麼，為什麼還是失敗了？
難不成，就算汙染源頭沒了，近神者也還是難逃失控的命運？
“你想問，明明都給他掃了夢，為什麼還是失控，對吧？”伊登沉聲說：“這個事情調查清楚才知道。”
秦晨一怔，“你們都知道了？”
“你很警覺，但對於巡夜者小隊來說，依舊很業餘。不過我們隊長提前打過招呼，對你網開一面，這次就不計較了，下不為例。”
秦晨明白了，“所以，你才會在這裡等著我，你們知道我要來。”
“嗯，怕你又衝動幹了什麼不好收拾的事，所以隊長讓我來，給你解釋清楚。”
“那寧飛現在人呢？”
“我們的人趕到時，寧飛從窗子跳了出去，逃跑了。現在執律庭以危害公共安全的名義，已經發了全城搜捕令，具體事情由巡夜者小隊負責。具體細節，你就不必知道了，對你沒好處。”伊登說到這兒，伸了個腰。“解釋得差不多了，你還有什麼打算？沒事的話，就回家吧。外面不太平，別亂走。”
秦晨沉默半晌，認真說：“我能去看看寧柚嗎？”
伊登想了想，回答：“倒是沒問題，不過我不建議你現在去找那個女孩。如果她情緒失控，說不定會因此恨上你。”
秦晨點點頭，“我明白，但我還想當面給她道個歉。一切，都是我沒做好。”
伊登不再多問，他領著秦晨到了路旁，招手叫來了一輛黑色懸車。
“長官，咱們去哪？”前面的司機問。
“去鈴蘭香醫院。”
懸車發動一聲低鳴，在空曠的路面上開出最大速度，載著二人疾馳而去。
鈴蘭香醫院，重症監護病房外。
一個拿著病情報告，穿著身白色長褂，身上帶著一股獨特藥水味道的眼鏡男人，見到匆忙趕來的兩個人，冷冷詢問：“裡面還有一個病人在搶救，名字叫寧柚，你們誰是她的家屬？”
秦晨咬牙回答：“我，我是她的朋友，醫生，現在怎麼樣了？”
“你能簽字？不能就讓家屬來。”眼鏡醫生回答。
“她的家屬，她的家屬...”秦晨很為難，之前他和寧柚聊過，得知她和哥哥相依為命，家裡沒有別人了。
伊登見了，上前對醫生說了幾句，醫生隨即對秦晨說：“病人情況不太好，送到醫院時，左臂已經斷了。因為大出血現在很虛弱，需要住院一段時間，你要想幫她的話，先把醫療費用墊上吧。”
“需要多少？”
眼鏡醫生說了一個讓秦晨接受不了的巨大數字。
但他還是咬咬牙，在心裡飛快默算了一下，回去把自已存了三年的工資取出來，算上之前解決佩恩老將軍委託分到的獎金，差不多可以付個九成的醫藥費。
剩下的，問老闆借一點吧。
“醫生，可以分期付款嗎？”
“可以，需要有人擔保。”
伊登隨即上前，說：“我來替他擔保。”
“行吧，先去交個初始費用。”
“醫生，她的傷，能治好嗎？”
眼鏡醫生看著他，以極認真的口吻嚴肅回答：“你可以質疑我的醫術，但不能質疑鈴蘭香醫院，這是生華魔神的學識沉澱之所，可以有人躺著進來，但不會讓人帶著病痛出去。”
聽到這個擔保，秦晨才舒了口氣，他跟著伊登一起，辦理了寧柚的後續住院事宜。
處理完後，兩人去一旁找個小餐館，簡單吃頓飯。
本來是要見寧柚的，但是那女孩還在重症監護室搶救，外人也沒法進去，索性只能等訊息了。
這次吃飯，是伊登付的賬，秦晨不好意思，慚愧道：“兄弟，對不住啊，還得你掏錢。”
他現在身上，確實沒錢了。
沒有幫別人付醫療費之前，他算一個小小有錢人，但現在，囊中羞澀。
果然，一分錢難死英雄漢。
伊登擺擺手，坦誠說：“我也是聽了隊長的指示，要對你照顧一點。不過我真的想問，那女孩跟你什麼關係？這麼關心？就算你不掏錢，我們巡夜者小隊也會先墊上初始住院費，等她脫離危險，自已慢慢還。”
“她都已經這樣了，再慢慢還錢，哪還有心氣兒，說不定會自尋短見。”秦晨靜靜回答：“我和她認識時間也不長，她是別人給我介紹的相親物件，第一個物件。”
“哦，那她答應了。”
“還沒有。”
“對你有好感？”
“好感，我也不知道。”
“那你...”
秦晨苦笑一聲，慢慢回答：“你可能覺得我是舔狗，為了一個相識不深的女孩，掏這麼多錢值得嗎？我一開始，也並不想摻和，自已過自已的生活，多好。但是，我這人就是心軟，見不得女人在面前遭罪，於是就答應幫她，給她哥哥掃夢。掃夢之後，我以為這件事就完了，也沒想著後續跟她有聯絡。但是，萬萬沒想到，事情出了意外，她哥哥還是失控了。這個女孩淪落到此，責任在我，我推卸不掉。現在做這一切，都是彌補我自已心中的愧疚。我這人，最不想以後一輩子，想起一個人都帶著愧疚，我不想虧欠別人。”
伊登明白了，點點頭，“好傢伙，你算個有種的男人。”
秦晨看著他，驀然問：“你的隊長，是不是跟我老闆，一早就認識。”
“我也這麼覺得，但是我也是剛加入巡夜者小隊沒兩年，之前的事情不清楚，隊長也沒說。”伊登回答。
秦晨又問：“你能聯絡上你的隊長嗎？有些事我想問問她。”
伊登是個聰明人，很快猜到他話裡的意思。“我勸你就此打住，你不是局內人，沒有必要繼續深追，即使是彌補心中愧疚，現在做的，也足夠多了。巡夜者小隊要處理的事情很複雜也很危險，你要掂量後果。”
秦晨看他認真的模樣，知道這件事不能再深問下去。
他不動聲色，低著頭吃飯，他將這幾日發生的事情在腦海裡飛快過了一遍，憑著不錯的記憶力，將零碎的線索拼圖慢慢湊齊，試圖自已還原事情的全貌，尋找問題的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