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他還在躺在床上，十分虛弱。可眼下再見面，精神狀態要好了很多。
佩恩老將軍笑著上前，輕聲詢問：“吳店長，在嗎？”
秦晨看他步子穩健，跟之前躺在病床的形象判若兩人，心中吃驚不小。
“老闆出門辦事去了，還沒回來。老將軍，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嗎？”秦晨很有禮貌地問。
佩恩老將軍略微失望，又問：“他去了哪裡？他什麼時候回來？”
秦晨搖搖頭：“老闆向來不會說自已去哪，至於什麼時候回來，全看情況，有時候半天就回，有時候可能離家三四天才回來。”
說到這兒，秦晨愈發忐忑，心想老人家你不會真來找事的吧？
佩恩老將軍聽了，臉上神色黯淡下來，沉思片刻，他看著秦晨，低聲問：“年輕人，你是吳老闆的幫手？”
“是的，老將軍。我是吳老闆的店員，這個小店，一直都是我們倆在打理。吳老闆今天不在，你有什麼事，告訴我，能幫的我一定盡力幫。”秦晨一臉真摯。
“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秦晨。”他開朗一笑，令人心生親近。
佩恩老將軍猶豫一會兒，不過又好像下定了決心，他看著秦晨，認真道：“我這裡有個東西，需要轉交給吳老闆，你能幫我一下嗎？”
秦晨聽了暗自舒口氣，他當即點頭。
“送東西的話您放心，我一定交到咱老闆手上！”
佩恩老將軍看著他，片刻後點點頭。隨即，他讓管家老喬特從車上取來一個東西，遞給秦晨。
秦晨鄭重接過來，發現那是一個裹著層層厚布的東西，也不知道里面究竟是什麼。
“這是一個老物件，如果吳老闆問起來，就說是曾經的老朋友送還的。”佩恩老將軍說。
“嗯，您放心，我記下了。”
佩恩老將軍露出一絲釋懷的笑，道了聲：“麻煩了。”
隨即，他轉身離去。秦晨想要挽留，但沒有成功，只得行禮道別。
夜幕中，有一個女孩從停在路邊的懸車上慢慢下來，秦晨看見她微微一怔，原來是寧柚。
寧柚見著秦晨，身子一顫，但她似乎因為某種原因不能開口，只是默默低著頭。
老將軍在她的攙扶下進了懸車，這舉動間，秦晨隱約發現，寧柚原本白皙的脖頸上，不知因何原因，多了幾塊紅腫的印記。
是不是因為天黑，自已看錯了？秦晨想要詢問，奈何外人在場，也不好開口。
就在他猶豫的時間裡，懸車的車門已經關上，在一聲低鳴中揚起煙塵，載著幾人離開了。
秦晨拿著包裹回到店鋪，他進屋後將大門鎖好，上了樓，把包裹放在老闆書房的書桌上，又細心地鎖上了門。
他回到自已的房間，簡單吃了點東西，又拿起那兩本書，認真翻看起來。
不過這一刻起，他心頭總是惦記起一件事。
看書的心緒，也沒有之前那般沉浸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秦晨感覺到睏意，索性上了床，躺著繼續看。
但很快，自已的眼皮就像浸了水的棉花，不住地相互打架，最終閉上了。
夢中，他走在一望無際的白色荒野上。
只是一個人，周邊寂靜無聲，天上無月，只有群星。星辰交匯閃耀，一道道飛掠流星將其相串相接，交繪成一面巨大畫像。
像是一個人，又像是一尊神祇，沒有人知道祂是誰。
但祂目光流轉，似乎在跟著秦晨移動。
路，還要走多遠？
......
秦晨突然醒過來，他看了看時間，已經是第二天早上八點半了。
這一覺睡得真死，直接到了第二天，但腦子還是昏昏沉沉的。
秦晨打了個哈欠，從床上起來，晃晃悠悠走進衛生間洗漱。
昨晚那個夢，他沒有太多意外。
從小到大，自記事起，這個夢他做了很多遍。
一個人，總是在無垠的荒原上漫步，但不知道要去哪裡，天上從來沒有過天明，只有群星。
這個夢一直陪伴著他長大，但卻算不上夢魘一般糾纏他。
他或許三四天重複這個夢，也可能半個月乃至一個月再次做這個夢。
中間隔著不少時間，但這個夢不會被遺棄。
至於原因，也沒人說得清。即使是現在，秦晨跟著老闆做起了圓夢的業務，他沒想過，透過業務手段刪除這個夢。
因為，沒有必要，它又不是噩夢。
曾經有個顧客，到了店裡，要求給他做個刪除夢境的業務。
那個夢境是，一條大蛇。
最開始，是這個顧客五六歲時，夢見自已從一個水池裡游泳，起身後發現水底有一條很大的蟒蛇。他往岸上走，蟒蛇不知為何纏繞在他身體周圍，隨後變成了石頭，碎了一地。
那個顧客，在夢中感覺不到害怕，但醒來之後卻是一陣後怕，感覺難受。
此後十幾年，他時常做那種，跟大蛇有關的夢。
有時候是在山谷中，看見巨蛇石像，隨後巨蛇化為活物；有的是在水邊，釣魚時發現咬鉤的魚變成了巨蛇......
總之在夢境裡，他經常遇見蛇。
等長大後，那個顧客覺得這是不祥之兆，便要求做個刪除夢境的業務。
秦晨當時和他再三確認，在他簽字後才開始做業務，事情成功之後，他很高興，認為自已解脫了。
但誰都沒想到，僅僅過了一個月，那個顧客就找回來，要求恢復夢境。
因為他又聽人說，夢見巨蛇乃是王命富貴之意，旁人可遇不可求......
總之在這店裡做得業務多了，秦晨看見的各色人物也多了。
但歸結一句話，世上之事熙熙攘攘，皆為利來皆為利往。
夢，也不例外。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秦晨迴歸現實，心裡卻一直惦記昨天的事。
寧柚怎麼了？她不會因為犯錯，而被打了吧？
雖然在大戶人家做女傭待遇優厚，但是那裡的規矩也多，稍稍不注意，就得受罰。
秦晨想了想，決定去看看。
他匆匆洗漱完，穿好衣服下了樓，直到現在，老闆還是沒回來。秦晨嘆了口氣，也不知道老闆這次自已出門做業務，什麼時候回來，那老將軍給的東西，還在書房呢。
他出了門，沒耽誤太久，直接在公共站點坐上懸車，就去佩恩老將軍的山莊。
一路顛簸，到了山莊門口，碰巧這裡正在交接班。
一眾僕人從側門出來，秦晨從旁邊看著，卻沒有發現寧柚的身影。
她，怎麼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