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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4章 傷病

等到夜幕低垂,星辰點點之時,學校那沉重的大門終於緩緩開啟,宣告著一天的學習生涯暫告一段落。林木踏著月色,穿過寂靜的街道,心中滿載著一天的經歷與感受,終於在凌晨12點多,那抹熟悉的家門映入眼簾,她輕輕地推開了它。

此刻,家中被一片寧靜所籠罩,彷彿連空氣都陷入了沉睡。林木的父母,在經歷了白日的辛勞後,早已沉入了甜美的夢鄉,他們的呼吸聲平穩而均勻,如同輕柔的樂章,在這寧靜的夜晚中緩緩流淌。林木靜靜地站在門邊,心中湧動著想要與父母親分享今日學校所受的委屈的衝動。然而,當她再次仔細聆聽那令人安心的呼吸聲,腦海中不禁浮現出母親往日因生活重壓而宛如發瘋般的狀態,那緊鎖的眉頭、疲憊的眼神,無一不觸動著林木的心絃。她深知,母親已經承受了太多,自已不想再為她平添更多的煩惱與憂慮。

於是,那份衝動在林木的心頭徘徊許久後,最終還是悄然散去。她沒有鼓起勇氣去打擾父母的安眠,而是選擇默默承受。林木輕輕地、小心翼翼地將沉甸甸的書包放在了那個宛如雜物間的房間裡。這個房間,雖然堆滿了林母去工地上勞作時所帶的各式工具,以及她從工地上辛苦撿回來準備賣錢的廢品,顯得雜亂無章,但在這片紛亂之中,那張床鋪卻如同孤島一般,顯得格外乾淨、整潔,彷彿是專門為歸家的林木準備的一片淨土。

林木緩緩走向床鋪,目光溫柔地撫摸著那熟悉的床單與被褥。她輕輕地躺下,身體隨著床墊的柔軟而逐漸放鬆。閉上眼,學校的種種煩惱似乎都隨著夜色淡去,只有在這裡,在這張床上,她才能暫時逃離那些紛擾,讓心靈得到片刻的安寧。在夢的國度裡,林木自由地翱翔,那裡有歡笑、有溫暖,有她所渴望的一切美好。

隨著天邊漸漸泛起濛濛的亮光,猶如一層薄紗輕輕覆蓋在沉睡的大地上,林木的母親也悄然起身,開始了她忙碌的一天。經過多年的辛勤勞作,早起彷彿已經深深鐫刻進了這位偉大母親的生活軌跡中,成為了一種難以割捨的習慣。在經過一番簡單的梳洗後,她從破舊的錢包中小心翼翼地拿出三十塊錢,那錢雖不多,卻承載著沉甸甸的母愛,她輕輕地將其放在了林木的枕邊,這是林木接下來三天在學校裡的伙食費,每一分都凝聚著母親辛勤的汗水和對孩子無盡的關懷。

然而,今天的清晨似乎與往常有些不同,空氣中瀰漫著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息。林木的母親並未像往日那樣匆匆出門,而是走到林木的床邊,輕聲細語地叫醒了沉睡中的女兒。在母親的溫柔呼喊聲中,林木只感覺頭腦暈沉,彷彿被厚重的雲霧所籠罩,眼皮如同揹負著千斤重擔,完全無法睜開,似乎還在與周公進行著纏綿悱惻的對話。

母親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鐘,時針才剛剛指向6:30,這個時間在往常對於她來說已經算是很遲了。但她還是決定告訴林木一個訊息,今天她要陪著父親一起去省城的醫院進行健康復查。這次複查對於他們家庭來說意義重大,因為父親的健康狀況一直是全家人心中的牽掛。母親的聲音中帶著一絲不捨和擔憂,她告訴林木,這次出去可能要兩三天的時間。

在離別之際,母親的話語充滿了殷切的叮囑和深深的期望。她告訴林木,在她和父親不在家的日子裡,要她乖乖地在家看家,不要到處亂跑;在學校裡也要認真學習,不要再總是惹事生非,不要讓老師再因為那些瑣碎的事情打電話來投訴了。每一句話都透露出母親對林木深深的愛意和期望,希望她能成為一個懂事、上進的好孩子。

此時的林木母親,早已沒有了往日那溫婉動人的模樣。歲月如同一位無情的雕刻家,在她的臉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跡,每一道皺紋都彷彿在訴說著過往的辛勞與不易。工地上的風吹日曬,更是如同無情的砂紙,將她的面板打磨得粗糙不堪,早已失去了往昔的光澤與細膩。

她的眼神,那曾經充滿慈愛與溫柔的眼神,如今也漸漸被生活的重擔所侵蝕,只剩下了對生活的無可奈何與深深的疲憊。每一次凝視,都像是在訴說著無盡的哀愁與辛酸,讓人看了不禁心生憐憫。

由於路途遙遠,加之醫院預約的時間又特別緊張,林木的母親在忙碌與焦慮中,竟沒有注意到女兒那異常通紅的臉頰和微微發熱的體溫。她只是簡單地叮囑了幾句,便又叫醒了還在熟睡的丈夫,兩人匆匆收拾了一番,便踏上了前往醫院的道路。

林木的母親本以為,生活會如同往常一般平靜無波,遵循著既定的節奏緩緩前行。每天清晨,當父母出門忙碌之後,林木會在7點鐘準時醒來,揉著惺忪的睡眼,簡單收拾一番,便踏上那條熟悉的兩公里路程,前往學校開始一天的學習。然而,生活總是在不經意間帶來意想不到的轉折。

兩天之後的一個清晨,當第一縷陽光穿透窗簾的縫隙,照進林家的時候,一個突如其來的電話打破了這份寧靜。電話鈴聲尖銳而急促,讓林木的母親心頭一緊。她接起電話,只聽那頭傳來了班主任沉穩而略帶關切的聲音。班主任的語氣雖然平和,但問題卻直指要害——林木為什麼沒有按時到校?

林木的母親一時語塞,她只能無奈地告訴班主任,他們此刻正在省城,對於林木的情況一無所知。電話那頭,班主任似乎還想說些什麼,但最終也只是輕輕地嘆了口氣,結束通話了電話。

電話結束通話的那一刻,林木母親的心中彷彿被一塊巨石壓住,憤怒與無奈交織在一起,讓她幾乎無法呼吸。她不禁想起了林悅,那個曾經讓她無比省心的女兒。林悅上學的時候,從來都是乖乖聽話,老師從不輕易打擾他們,也從未因為學習問題叫過家長。而且,林悅在家裡也總是搶著幹家務活,那份勤快和懂事總是讓林木的母親感到無比欣慰。

然而,再看看眼前的林木,這個讓她操碎了心的女兒。上學總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動不動就因為不想上學而裝病。明明沒有發熱,卻總是喊著頭疼想吐,等帶到診所卻又害怕打針,瞬間表示自已已經好了,嚷嚷著要去上學。而且自從林悅離開後,林木就更加懶惰了,連家務活都不再幫忙幹,每天只是在家裡坐著發呆。明明已經給她請好假了,她卻總是這樣反覆無常,讓人捉摸不透。

更讓林木母親感到痛心的是,林木的學習成績也一直不盡如人意。老師隔三差五地打電話來反映情況,讓她感到無比尷尬和焦慮。她不知道,為什麼同樣是她的女兒,林悅和林木之間的差距會如此之大。

此時此刻,林木的母親下定了決心。如果這次回去,女兒還是沒有上學,而是躺在床上逃避現實的話,那她一定要狠狠地揍她一頓。她希望用這種方式讓林木明白,生活不是用來逃避的,而是需要勇敢面對和承擔的。

而此時的林木,正被一場突如其來的疾病所侵襲,她的身體如同被烈火焚燒一般,高燒不退,臉頰緋紅,額頭上佈滿了細密的汗珠。病痛的折磨讓她痛苦不堪,甚至燒出了鼻血,一股股溫熱的鼻血順著她的鼻尖滑落,滴落在潔白的枕頭上,漸漸匯聚成一小片觸目驚心的紅色湖泊,彷彿在無聲地訴說著她的痛苦與無助。

當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與鬧鐘尖銳的鈴聲交織在一起時,林木只感覺自已的身體彷彿脫離了地心引力的束縛,輕飄飄的,彷彿置身於雲端之上。然而,她的腦袋卻異常沉重,如同被千斤巨石壓住一般,讓她無法輕易地轉動頭顱。

她艱難地睜開一隻眼睛,卻只見眼前一片模糊,原來是乾涸的血漬緊緊粘住了她的眼皮,讓她無法順暢地視物。她心中一緊,用力地想要抬起雙手去揉搓那隻被血漬黏住的眼睛,但無奈雙手軟綿綿的,如同失去了力氣一般,怎麼也抬不起來。

林木只能拼盡全力地掙扎,用另一隻還能勉強睜開的眼睛努力看清楚周圍的情況。當她終於將視線聚焦在枕頭上那片乾涸的血跡上時,心中的恐懼如同潮水般洶湧而來。她擔心那血跡是否已經滲透到了枕頭芯中,成為了一個難以磨滅的印記。畢竟,枕頭套上的血跡或許還能透過反覆的清洗和肥皂的魔力來去除,但枕頭芯呢?那裡面藏著的,可是更加難以觸及的角落和縫隙。

想到這裡,林木的心情變得更加沉重和焦慮。她不知道自已該如何面對這突如其來的困境,更不知道這場疾病何時才能結束。她只能默默地躺在床上,任由病痛和恐懼在心頭交織、蔓延。

林木的身體開始不受控制地顫顫發抖,彷彿每一寸肌膚都在訴說著內心的慌亂與恐懼。她用那雙顫抖不已的手,緩緩地、小心翼翼地開啟了枕頭,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會驚擾到什麼。當她的目光觸及到枕頭芯上那一抹觸目驚心的血跡時,她的心猛地一沉,彷彿被一塊巨石壓得喘不過氣來。

此刻,她的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在不斷地盤旋:要是讓母親知道這件事的話,她一定會大發雷霆,將自已罵得體無完膚。母親那尖銳的嗓音、憤怒的表情,以及那些刻薄的話語,已經在她的腦海中預演了無數遍。母親會毫不留情地指責她是一個成績不好還只會吃白飯的廢物,會嘲笑她的無能,會讓她感到自已一無是處。

想到這些,林木的心中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慌張和恐懼。她彷彿被一隻無形的手扼住了喉嚨,無法呼吸,也無法思考。她只想趕緊處理掉這一攤血跡,讓這一切都彷彿沒有發生過一樣。於是,她顧不上身體上的不適和疲憊,便急匆匆地抱起枕頭,想要去水龍頭那裡將它清洗乾淨。

然而,殘忍的事實似乎並不打算輕易地放過她。當她的腳才剛剛踏下床沿,還沒來得及站直身體的一瞬間,一陣突如其來的眩暈便如潮水般湧來。她的眼前一黑,身體失去了平衡,重重地摔倒在地。那一刻,她只感覺整個世界都在旋轉,耳邊嗡嗡作響,彷彿有無數只蜜蜂在飛舞。她的頭撞在了冰冷的地面上,疼痛難忍,但她卻無暇顧及這些。她的心中只有一個念頭:不能讓母親發現這個“秘密”,絕對不能。絕對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