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宴行微微支起身子，就像是同情他一般，屈尊降貴地開了口：“你父親比任何人都想得到掌權人這個位子，他的老實本分，不過就是一種蟄伏的手段，你跟他生活了那麼就不會一點都沒察覺吧？”
封染秋就像被問住了，頃刻愣在當場。
封宴行的目光時刻落在他身上，當看到他陷入深思，封宴行眸底的譏誚更濃，他把玩著手指尖，口吻冷淡輕慢：“我今天就來細細地告訴你，他是怎麼蟄伏的。”
封染秋對上他眸底的戲謔，有一瞬不敢去聽。
可封宴行並沒有給他這個機會，他勾起唇，眸裡泛起著病態般的愉悅，眸裡那縷攝人心魂的冷光更是壓得封染秋喘不過氣來。
他掀開薄唇，徐徐將封碩的全部惡行說了出來。
他說得慢條斯理，無波無瀾，就彷彿被封碩傷害的那個小孩不是他，而是別人。
封染秋聽得心驚膽戰，他面色煞白，不可置信地睜著空茫的眼睛。
怎麼可能？
他的父親一直都是一個溫和老實的人，就算面對路邊的流浪貓也會刻意去準備貓糧和貓條，像這樣一個富含愛心的人，怎麼可能在那麼多年前，對還只是十歲的封宴行下手？
況且，那可是封家老宅的小屋，人來人往的，怎麼可能沒人發覺？
這實在太荒謬了……
封染秋緊抿著雙唇，一個字都沒信。
可他剛想辯駁，就對上了封宴行那雙黑沉又篤定的鷹眸，那樣兇戾的眼神將他所有辯駁的話生生壓下，也讓他的頭腦倏爾變得清明瞭幾分。
封染秋唇瓣微張，腦袋裡也倏爾晃過了多年前的畫面。
那年他好像七八歲左右，雷雨夜過後他纏著封碩去遊樂園玩，封碩一開始是答應的，可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食言了。
就好像有什麼急事，要去緊急尋什麼人，反正回到家的時候天都晚了，而且他的面色是前所未有的陰沉，脾氣也兇悍暴躁，甚至還失手打碎一個價值連城的古董花瓶。
那時候小小的話不明白封碩為什麼會發那麼大火，還以為是工作上出了什麼事兒，現在結合封宴行的話，不會真是那樣的吧……
他父親就不是一個老實本分的人，而是一個覬覦掌權人位置，連十歲小童都能下毒手的魔鬼。
想到這裡，封染秋的面色慘白如紙，他不禁踉蹌倒退了好幾步。
不會的。
不會的……
怎麼可能呢？
封宴行見他表情變幻多端，唇角勾起的那抹詭譎愉悅愈發震懾人心：“表情那麼難看，是不是想到了什麼？”
封染秋死死咬唇，不言不語。
“再看看這些。”封宴行將一個檔案袋丟到了封染秋腳邊。
封染秋垂眸，沒敢第一時間去拿。
封宴行單手撐頭，他目光幽幽不急不躁，就像是最為合格的頂尖獵人，耐心十足，卻又兇芒畢露。
無錯書吧封染秋遲疑了半瞬，終於彎下腰將這檔案袋開啟。
當他看清那些內容的剎那，封染秋徹底愣怔住，清潤的雙眸也像是失去了高光，變得空洞不堪。
他的父親收買人心，偷稅漏稅，僱人害命……竟然醜陋的像是個鬼怪。
他的每一項罪名都是要吃牢飯的，如果再疊加起來……
封染秋愣愣地看著，現在封碩的醜陋面具被狠狠撕開，他就是連矇蔽自已都做不到了……
封宴行黑眸炯炯，嗓音幽冷：“你還有什麼要說的？”
封染秋唇瓣輕蠕，可好半天愣是沒說出一句話來。
封宴行難得耐心好，他目光如影隨形，可眸裡的戲謔卻愈發濃烈。
“我……”封染秋輕吟一聲，過了好半天才找回了自已的聲音，他嗓音沙啞道：“沒什麼要說的……”
聞言，封宴行似笑非笑地看著客廳的大門，意思很明顯，是在趕人。
封染秋已經沒臉面再待下去，逃也似的離開。
封宴行看著他離開的背影，鷹眸幽暗冷絕，周身的森寒煞氣也在客廳中席捲，蔓延——
“封宴行，你還真是半點不留情啊，都快把你堂弟給嚇死了。”
彼時，一道靡麗含笑的女聲落在封宴行耳邊。
溫嬈免費看了一出好戲，她心情極好的走下樓梯，封宴行抬眸望過去的時候，就跟她那雙笑盈盈的瀲灩桃花眸相對。
她眸光微動，頓時含水如煙。
封宴行看著她眸裡泛起的媚色，呼吸不由一重，他嗓音微啞道：“是他一直什麼都不懂在那咄咄逼人，我不過是好心把真相告訴了他而已。”
“至於他承不承受得住，就不在我的考慮範圍之內了。”
封宴行的口吻極其淡漠，可看向溫嬈的眼神卻炙烈如火，像是能將人燒灼……
溫嬈在他面前站定，魅然的桃花眸裡漾著幾分打量，像是在趁機審視著什麼。
封宴行任由她打量，兩人四目相對，像是在無聲的對峙。
半晌後，溫嬈才斂著眉，試探性地開口道：“封宴行，你今天早上站在花園裡澆花，是不是故意的？”
封宴行低眉，表情狀似純良：“我故意什麼？”
溫嬈慢悠悠靠近他，那雙纖纖玉手似有意無意在他心口蜿蜒，帶起一連串漣漪，又叫人泛起酥麻的炙熱。
她媚聲嬌笑，神情戲謔，又緩緩抵在他唇邊略帶繾綣道：“故意情景重現……”
讓她想起些東西……
封宴行瞳孔微縮，心口也跳得愈發劇烈，他看著她柔媚的眉眼，嗓音裡微透出幾分愉悅：“什麼情景重現？”
溫嬈剛要說些什麼，她的手機鈴聲就響了起來。
響起的鈴聲，頃刻打破了客廳裡的曖昧。
封宴行抿唇，臉色黑如鍋底，眼神也陰鷙的像是能把一切都碾碎。
溫嬈看著他的小黑臉，心情絕好的把電話接起。
很快，電話那頭就傳來了蘇嬋的聲音。
“老大！今天褚家要開道歉直播了，他們想邀請你去直播間，當面給你道歉！”
溫嬈眸光微動：“他們邀請我去直播間？還要跟我道歉？”
“是的。”蘇嬋頓了頓，就說出了自已的想法：“老大你一直以來都不在公眾場合露面，這次，要不我幫你回絕了吧？”
溫嬈制止了她。
“回絕？”
“為什麼要回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