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草推開雕花木窗，半個身子探出窗外，正好看見一株開得紅豔的梅花綻放在雪地裡，他笑了笑，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
小院外突然飛來一顆石子，直衝著高掛枝頭的梅花。
艾草一揮手，掌心現出一張金色八卦陣，將那石子彈了回去。
只聽屋外“誒呦”一聲。
小糰子摔了個屁股墩兒，揉著腦袋，撅著嘴，一臉不服氣。
“誰敢砸我！”
旁邊跟著的僕從趕緊伸手扶人，又是緊張地拍拍小糰子身上的雪，又是趕忙小聲提醒，“誒呦，我的小祖宗，您可小心點，聽說這裡面住的是青雲觀的觀主，那可是得道高人！”
“什麼得道高人！不就是那種年紀大的坑蒙拐騙的老頭嘛！”小糰子扭過頭，不屑一顧。“我一個正經妖怪，還怕他！”
而此時木門被慢悠悠地推開，門扉上的雪花飄落，陽光下，穿著藏藍色道袍的青年跨過小院的門檻，他頭上只插了一根木簪，一頭烏髮盤起，雪色襯得他面板越發白皙，就這麼遺世獨立般站在門口。
小糰子一下子看傻了，怎麼會有人這麼好看！
艾草本來想教訓一下那採花賊，一低頭看見一個約莫七八歲，圓滾滾的小糰子，眼睛冒著光，往他的方向衝過來，一把抱住他的腿。
“哇！你是神仙嗎？”小糰子抓著艾草的腿，仰頭看去，“你長得好好看！”
艾草對小孩一向沒轍，剛剛的火氣也都消散了。
“你叫什麼名字？來這兒做什麼？”艾草蹲下身子，和小糰子齊平。
“我，我來給道觀裡的老爺爺拜年！”小世子的眼睛就差黏在艾草身上，一點也沒有剛剛的跋扈勁兒。
“老爺爺？”艾草忍著笑問道。
“對啊對啊！”小世子乖巧點頭，他趴到艾草的耳朵邊，小聲道，又因為離美人近了似乎能聞到一陣梅花香，羞得他臉頰通紅。
“父王說，青雲觀裡住著一個老爺爺，還說他很喜歡小孩子，所以讓我來給他拜年。
美人哥哥，你見過那個老爺爺嗎？”
小世子轉著小腦瓜，突然捂住嘴，一副後怕的樣子，“美人哥哥，你不會是被那老頭子擄到山上的吧！哼！這個青雲觀觀主真是大壞蛋！美人哥哥，你快跟我逃跑吧！等我長大了，娶你做我的妖妃！”
他伸手拽住艾草的衣袖，才走了兩步，腦子裡已經安排好自已和美人哥哥的後半生了。
“你父王在哪兒？”
小柿子笑呵呵地，“父王就在門外，我們出去找他呀。”
艾草由著小柿子拽著，往觀外走去。
白雪覆蓋著觀門，推開門，群山疊翠，純白的雪和青翠的松交相輝映，門外站著的披著大氅的青年聞聲抬眸，一雙藍色的眸子裡盈滿了喜悅。
“哥哥！”
小五上前兩步，剛要碰到艾草，卻被一道無形的金光擋了回去，他苦惱地皺著眉，委屈地看向艾草。
“哥哥～過年了就讓我見見你嘛。”
艾草牽著小糰子，冷著臉看向小五。
“你是不是應該先跟我解釋一下，這孩子是誰的？”
小柿子看了看父王，又看了看他剛在心底單方面私定終身的美人哥哥，小腦瓜順了一下輩分，隨即感覺天塌了，他“哇得”一聲哭出來。
相中的妖妃變成小叔了怎麼辦！
這一嗓子打斷了艾草的興師問罪，他蹲下身，拿袖子給小柿子擦了擦眼淚，不管怎麼樣，孩子是無辜的。
“怎麼了？怎麼哭了？哥哥沒有兇你，哥哥是在罵你父王～”
艾草偏頭瞪了一眼小五，“你長本事了！這孩子到底哪兒來的！我倒數五個數，你再不交代，明年也別想見我了！”
“五！”
沒等艾草開始數，小五直接投降，“我說！我說！”
他看了看小糰子，有些為難道，“這些話最好還是別讓孩子聽到。”
艾草一揮手，門上的金光消散。
小五興沖沖地跨過門檻，他上前抱住艾草的腰，帶著人直接飛進了小院，只留下小糰子站在原地一臉懵，哭得更大聲了。
剛進門，小五迫不及待地和艾草貼貼。
“把話說清楚。”艾草擰著眉，一臉嚴肅。
小五抱著艾草，直接就要把人往床上帶。
“就是我路上撿了一顆蛋，隨便孵了一下，誰知道孵出一個小孩。”
小五抬手拿掉艾草頭上的髮簪，一頭如墨的烏髮披散開來，他笑著拿手指慢慢替艾草梳著頭髮。
“你？孵蛋？現在編瞎話騙我都不打草稿了？”
見艾草一臉不信任的表情，小五嘆了一口氣，坐在床榻上，脫下外裳。
“你，你做什麼！”艾草瞪了他一眼。
“我證明給哥哥看啊！”
下一秒，一條銀白色蛇尾自被子下探出，雕花大床上的男人敞著衣衫，上半身赤\/裸著，隱約露出八塊腹肌。
蛇尾一卷，在艾草的胸口，腰肢，大腿，小腿轉了幾圈，將人摟到自已跟前。
艾草嚇了一跳，瞪大眼睛，“你，你……是蛇？”
小五抬手把艾草抱在懷裡，蛇尾靈活地解開哥哥的衣裳，嘴上卻是委屈地不行，“是啊，哥哥一點都不關心我～這一世你是捉妖道士，而我只是一隻小銀蛇，沒有你的允許，我連山門都進不來，差點就要凍死了。”
這話三分真七分假。
小五確實被艾草關在山門外，但這一年的時間，他已經成功收服了方圓百里的所有妖怪，搖身一變成了妖王。
艾草當然不信他，感覺到蛇尾貼著內衫，摩挲著面板，那種感覺太過奇異，冰涼的觸感讓他一個激靈，下意識地抬手掐訣，燃了一張黃符。
符咒當即生效，小五吃痛一聲，往後倒去，張嘴吐出一口血，整個臉都刷白一片。
艾草嚇了一跳，當即抬手摟住人，他給小五探了一下脈搏，只覺得小五體內有一股火熱的力量在四處遊走，幾乎就要撕開小五的血肉，爆裂而出。
這一下，艾草不再懷疑，他緊張地想給小五渡氣，卻發現自已修道，而小五是妖。
就在他束手無策之際，小五那條銀白的蛇尾又一次捲了上來。
帶著慍怒，又無可奈何的艾草已經不敢施咒，只能由著蛇尾纏繞，語氣著急地問道，“你的身體到底怎麼回事！我要怎麼才能救你！”
小五不語，只是一味地把艾草纏得更緊，他的上半人身已經熱得快要冒汗，但下半蛇身卻還是冰涼一片。
艾草又是心急又是生氣，“都這種時候了，你就不能正經一點！”
小五仰著頭，喘著氣，脖子上的汗珠低落在艾草的手心，他的眼神迷離，“我就是在自救啊，哥哥～”
下一瞬，他的蛇信探出，舔著艾草的側臉，下巴，接著睡喉結。
像是渴了很久的旅人，終於喝到了一口水，小五眼神虔誠中帶著渴慕。
艾草被他撩撥的身體泛軟，但還在擔心小五的身體。
直到聽到小五沙啞的聲音貼著他的耳畔響起。
“我的身體有沒有問題，哥哥試試不就知道了？哥哥是不是忘了，蛇性本淫～～”
艾草臉一紅，不止因為小五的話，更因為，蛇信在一點點往下。
小五感受到哥哥的情動，笑了笑。
“道長，你就收了我吧～”
他的蛇尾柔軟，但鱗片堅硬。
蛇妖卷著道長躺在雕花大床上，淺色的帷幕不知什麼時候落下。
山門外，小糰子扯著嗓子還在嚎，窗外大雪又開始飄揚，屋內卻是春色盪漾。
艾草暈過去之前只聽見小五含著笑意道，“哥哥，蛇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