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在村子玩兒了好幾天，才出發去沙漠。顧曉月思考再三，還是決定跟著一起去，就當去旅行吧。

一路上，真正和關根說話最多的，其實是顧曉月，兩人坐在後座，她一邊織著圍巾，一邊回答關根關於張啟靈小時候的事情。

剛生下的時候臉上青一塊兒紫一塊兒，跟個小黑猴子似的，再長大點兒就漂亮了。臉蛋圓嘟嘟的，小手胖嘟嘟的，從小就愛面子，話少。

能跑能跳以後每天山上玩兒，回來髒得不得了，跟泥猴子似的。五六歲換牙的時候缺了兩顆大門牙，死活都不張嘴，話也更少了，吃飯都小口小口。

關根笑得合不攏嘴，老小子，從小就這麼裝，很符合他對小哥的刻板印象。

“阿媽。”

顧曉月笑著禁了聲，“好好好，阿媽不說了，不說了。”

當初關根來的時候，是在［沙漠裡的鬼島］，就是那艘鬼船，傳說裡面有能穿越時空的彼岸花。

黑瞎子派的人調查到，傳說是真的，但又不是真的，並沒有彼岸花，但鬼船裡，有一處名為彼岸花的界碑。那裡的磁場不對，底下人不知道為什麼進不去，拿炸彈在周圍炸了好幾圈也破壞不了裡面的磁場。

黑瞎子猜測，關根應該能不受磁場的影響進去。

沒多久，幾人就到了當初的鬼船，這裡的機關對於張啟靈來說並不複雜，他在前面開路，關根緊隨其後，顧曉月跟在後面，黑瞎子墊後。

“伯母，慢點兒，這裡的路不好走。”

“沒事兒，我跟著小齊學了幾年，這些坎坡還是沒問題的。”

說著，顧曉月從大石頭上一躍而下，可謂是身輕如燕。上次下墓還是在十一倉，想起姥姥和閨蜜，顧曉月眼裡不得黯淡幾分，但很快就恢復了。

如果說，你和你很重要的人要分別，且分別了這一輩子，大機率，再也見不到，你會怎樣去告別呢？

張啟靈曾經給顧曉月爭取了一週的時間跟姥姥和杏兒告別，一週的日子裡，她們和平常一樣，又不一樣，那段日子，大家的話都格外綿長，好像要把一輩子的話都說完。

換成張啟靈，顧曉月知道自已兒子的性格，他不會阻止關根做的任何決定，挽留的話大機率也說不出口。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給張啟靈多爭取點兒時間。所以一路上，她的步伐逐漸放慢，表面上是體力不支，實際上這點兒路，經過這麼多年的鍛鍊，完全不在話下。

張啟靈和黑瞎子都看出來了，但沒有多說什麼。

只是，無論顧曉月的步伐再怎麼慢，鬼船也不會長大，當夜幕降臨的時候，一行人也到了目的地。

顧曉月給關根戴上織好的圍巾，說了一些囑咐的話，少抽菸，對肺不好，好好吃飯，多鍛鍊。末了，還添了一句，“要快樂哦。”

關根一一應下。

站在不遠處的黑瞎子對旁邊的張啟靈道：“再不挽留，就沒機會了哦。”

張啟靈手指微動，但還是沒有什麼動作，他很清楚關根的性格，他一定會走，曲中人亦散，誰都不是例外。

關根衝張啟靈揮揮手，“小哥，再見，黑瞎子，再見，伯母保重。”

黑瞎子招手，“常來玩兒呀。”

關根走向界碑，回頭看了一眼張啟靈，隨後義無反顧的進去了。

正如張啟靈所想，無論如何他都會走，他賭不起，如果這裡是平行世界，那他世界裡的張啟靈還在長白山等他來接他。如果這裡不是平行世界，那他更要走，怕蝴蝶效應讓小哥如今的幸福毀於一旦，祖父悖論的後果到底是什麼他賭不起。

顧曉月給他織的灰藍色圍巾在空中飄蕩，關根大步流星。

這裡很美好，三叔還在，陳文錦還在，潘子還在，胖子和雲彩有了孩子，小哥，你的母親也還在。但是，我還是得離開，小哥，那個一無所有你，還在等我接你回家

……

“天真，你怎麼在這兒睡著了？冰天雪地，得虧我不放心看了眼你的帳篷，發現你不在帳篷裡連忙帶著人找你。雪那麼厚，睡一晚準沒命。”

“別賴了，沒兩天就可以接到小哥了，到時候我們找個地方養老，你想怎麼睡怎麼睡。”

“找個村子養老吧。”吳邪迷迷糊糊地答道。

“怎麼突然想起找個村子養老？好好好，什麼村子都可以，你先起來，哎呦，你是不是失溫了，這地方失溫是會要人命的。”

“死胖子你就不能盼我點兒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