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啟靈把他的衣服拿給黑瞎子，讓他穿上自已的黑色藏袍，把藥給他讓他自已上藥，出門弄了點兒木材給他做了兩根柺杖。

接著，把他帶回來的布袋開啟，黑瞎子差點兒被裡面五顏六色的首飾閃著眼睛。

“這些都是你給你阿媽準備的？”

張啟靈沒有回答，答案已經很明顯了，他在那一件一件的捋首飾，這些首飾有些是鏈子，有些有流蘇，纏在了一起，他收拾的很認真。

黑瞎子閉上了嘴，沉默片刻，他說：“你就這麼信任我，帶我來見你的母親，你就不怕……”

張啟靈搖了搖頭，黑瞎子以為張啟靈的意思是他信任自已，而張啟靈的實際意義是，他不怕黑瞎子有異心。

這個時期的黑瞎子，他若想制服，輕而易舉，而且，這一年多他已經確認了黑瞎子的人品，和上一世一樣，隨心，但有底線，絕不會恩將仇報。

黑瞎子躺下，在張啟靈的炕上呈大字形，他無聲地笑了兩下，他實在沒想到，他們才認識不到一年，啞巴就這麼信任他，帶自已去見他的阿媽，去見他的軟肋。

像他這種人，最受不了這種了。

晚飯是菜糰子，烤羊肉，白米，兔兒肉，很豐盛，顧曉月特地挑了兩個大碗，舀一勺按兩下，舀一勺按兩下，就這樣還冒出來不少。

“小齊，小羅布，過來吃飯了。”

黑瞎子挑了挑眉，預設了顧曉月這麼叫他。

兩人洗了手，開始吃飯，越吃越不對勁，顧曉月在一旁一臉笑意地看著他們，時不時用公筷給他們挑菜。

“小羅布，多吃點兒，你看你都瘦了。”

看著碗上面多出來的羊肉，再看看母親，只能默默乾飯。

黑瞎子在旁邊想笑又不敢笑，然後顧曉月掐準時機給黑瞎子又添了一大勺飯，看著永無止境的米飯，黑瞎子徹底笑不出來了。

“小齊呀，大小夥子就得多吃點兒，而且你還受了傷，多吃點兒，補身體。”

黑瞎子試探地開口，“阿嬤……”還沒說完，張啟靈就看了他一眼，黑瞎子只能閉嘴，專心乾飯，將自已碗護得牢牢實實，防止顧曉月添飯。

張啟靈看著一板一眼的吃著自已碗裡的飯，像是完成什麼重大任務一樣。

沒錯，顧曉月就是故意的，誰叫張啟靈隔了四年才回來，撐死他丫的！

張啟靈並不是故意不回的，他原本的打算是一年回來一次，但被一些事情拖住了腳步，後來找到黑瞎子，怕他那隨心所欲的性子把自已玩兒死了，就一直跟著黑瞎子。

一邊看著黑瞎子，一邊安排事情，忙得不可開交，四年跑遍了整個中國。

張啟靈並不知道母親怎麼了，只是感覺到了母親情緒不對，只能默默把飯吃完，然後把他準備的首飾給母親，顧曉月看著一大袋五光十色，被吸引了，這些都是她以後美好生活的本錢啊。

顧曉月摸了摸張啟靈的頭，毫不吝嗇地誇獎，“阿媽的小羅布可真棒，來，阿媽也有東西送給你。”

一條兔兒毛圍脖，一條用桑草編得手鍊，一個木雕小時候的張啟靈，還有一個薅大壯毛做的小玩偶，是貓兒，相當可愛。

“這都是你這幾年的生日禮物，阿媽一直給你留著的。”

張啟靈將東西仔細收好，準備拿回自已的房間。

房間裡，黑瞎子吃完後就躺在了床上，摸著肚子生無可戀，見張啟靈進來了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

張啟靈將東西放在桌子上，俯身去翻衣櫃，黑瞎子趁機湊上前來看，一眼就瞧見了中間那個木雕娃娃。

娃娃胖嘟嘟的很可愛，和張啟靈有幾分相似，黑瞎子睜大了眼睛，“啞巴，這是小時候的你吧。”

說著，想伸出手碰一碰，卻被張啟靈一個手刀阻止了，他把東西仔細放在他找出來的箱子裡面，這個箱子都是放的阿媽送他的禮物。

黑瞎子在後面極不文雅的砸砸嘴，“小時候那麼可愛，怎麼現在那不可愛了呢？”

張啟靈對黑瞎子的話選擇無視，將箱子放好，準備出門。

“誒，啞巴，你幹嘛去？”

張啟靈拿起院子裡的農具，甩下兩個字，“幹活。”

黑瞎子摸了摸下巴，啞巴居然會幹農活，這是他萬萬沒想到的。

張啟靈離開後，黑瞎子一個人呆在房間裡太無聊了，最終決定，拖著他殘廢的身體，去院子裡和顧曉月聊天。

他搭了個小凳子坐在顧曉月膝邊，和顧曉月將這兩年張啟靈陪他去的地方，講得那叫一個驚心動魄，每次都是他黑瞎子猶如天神降臨般地拯救張啟靈。

顧曉月拿了盤切好的薄片兒羊肉和兩大碗羊奶，邊聽黑瞎子講故事邊吃，每次黑瞎子停下話，顧曉月都把羊奶遞給他，示意他喝兩口繼續講。

指望張啟靈跟她講這幾年在外面的事情是不可能的了，不如現在讓黑瞎子多講點兒，雖然她對黑瞎子說的一些東西有所懷疑，但黑瞎子確實是個好說書先生，講得龍飛鳳舞，繪聲繪色。

傍晚回家的張啟靈就看見黑瞎子和母親坐在院子裡相談甚歡，他捏緊了手中的農具。

“小羅布，你回來了。”

黑瞎子也點頭示意和張啟靈打招呼，心裡有幾分虛。

“既然羅布回來了，阿媽馬上去準備晚飯。”

張啟靈頓了頓，還是開口道：“不用做很多。”

顧曉月笑著說：“知道了知道了，不會做很多的。”瞧把孩子逼成啥樣了，今晚就放過他吧，晚飯量是按正常份量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