廟裡的空氣,溼冷得像是直接貼在骨頭上的冰塊,顧行遠剛踏進去,就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這破地兒,真是陰得離譜。”他低聲嘟囔了一句,鈴鐺此刻安靜得詭異,掛在他手裡一動不動,彷彿在觀察什麼,又像在等待什麼。
大殿正中的那尊神像,渾身佈滿鏽跡,手中捧著的銅鏡主體已經完全破碎,只剩下一些殘缺的碎片,周圍散落著一圈暗紅色的痕跡,乾涸得像是多年未動過。
“行吧,又是個坑爹的地方。”顧行遠一邊罵著,一邊緩步靠近。他知道,這些地方從來都不是什麼善地,但他來都來了,哪還能退?
他伸手摸向鏡子的碎片,卻聽到背後傳來一聲輕笑。
“帶著鈴鐺來的人,還真是膽大。”
“誰!”顧行遠瞬間繃緊了神經,猛地回頭,卻發現大殿的角落裡不知何時多了一個人影。那人影瘦高,全身籠罩在黑袍之中,臉藏在陰影裡,看不清模樣,但聲音低沉沙啞,聽得人頭皮發麻。
“你不該來這裡。”黑袍人緩緩開口,語氣像是在勸告,又像是在警告。
“來不來這兒輪不到你管。”顧行遠冷哼了一聲,心裡卻在快速盤算,“你是誰?守這破廟的?”
黑袍人笑了笑,聲音裡多了一絲冷意:“這裡不是廟,這是……墓。”
顧行遠心裡咯噔一下,臉色變了幾分。他倒不是怕“墓”,畢竟這一路見鬼見得也習慣了,可“墓”這個字眼,意味著他腳下踩著的,可能不只是地,而是藏著什麼不可描述的東西。
“墓就墓唄,嚇唬誰呢?”他嘴硬道,但聲音卻明顯低了一些,“那你在這兒幹啥?守墓?”
黑袍人不再回答,只是緩緩抬起頭,露出一張慘白的臉。那張臉毫無血色,眼窩深陷,嘴角卻扯著詭異的弧度。顧行遠看的時候,這傢伙已經朝他邁出了第一步。
“F……”顧行遠心裡暗罵了一句,直接後退幾步,手伸進懷裡掏出了銅鏡碎片。
無錯書吧鏡片發出微弱的光,映照在黑袍人身上,對方的動作果然停頓了一下。但下一秒,那張慘白的臉上竟然笑得更深了。
“用這東西對付我?”黑袍人沙啞地笑了起來,聲音低沉得像是在咀嚼什麼,“你以為,它還能護著你多久?”
“我不知道,但現在夠用了。”顧行遠咬著牙,猛地將銅鏡碎片對準了黑袍人。他已經不想廢話了,眼前這玩意兒,明顯是個大麻煩。
鏡片的光芒瞬間增強,逼得黑袍人連連後退。可顧行遠還沒來得及鬆口氣,就聽到周圍傳來了一陣低沉的嗡鳴聲,像是從地底深處傳來的悶響。
“又是什麼鬼東西!”他忍不住罵了一句,四下環顧,發現神像下的地板竟然開始裂開,露出一道深不見底的縫隙。
“快跑。”腦子裡本能地蹦出這兩個字,但顧行遠的腳卻像被黏住了一樣,動彈不得。他低頭一看,那縫隙裡竟然冒出了一團團血色的霧氣,迅速將他的腳纏住,拖向地底。
“F!”他咬著牙狠狠罵了一聲,猛地將手中的鈴鐺晃動了一下。鈴聲尖銳刺耳,在大殿中迴盪,彷彿刺破了那濃重的血霧。
黑袍人似乎也受到了影響,身體頓了一下,但很快,他又咬牙邁步向顧行遠逼近。
“你帶來的東西,不該屬於這個世界。”黑袍人低沉地說道,語氣像是在審判。
顧行遠懶得聽他廢話了,直接一張符咒甩過去,趁著光芒掩護,一把抓起銅鏡碎片和鈴鐺,拼命向門外衝去。
衝出歸魂殿的一瞬間,顧行遠幾乎摔了個跟頭。他回頭望了一眼,那廟門後已經完全被紅霧吞沒,黑袍人的身影隱隱約約地晃動著,似乎沒有追出來。
“總算……T,這什麼破地兒!”他喘著粗氣,低頭看了看手中的鈴鐺,發現它的裂紋已經徹底蔓延到了整個表面,而鈴身上的紅光也逐漸暗淡了下去。
“鈴鐺、銅鏡、歸魂殿……這玩意兒,到底是在救人,還是在害人?”他低聲罵了一句,心裡已經亂成了一團。
可還沒等他緩過來,耳邊突然傳來了一陣低沉的聲音,那聲音沙啞而模糊,卻像是在笑。
“你以為,跑得掉嗎?”
顧行遠渾身一僵,抬頭看向四周,卻什麼也沒有發現。只有遠處的白澤谷,依舊籠罩在那層詭異的血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