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顧行遠一開始並不覺得那枚鈴鐺有什麼特別之處。可越琢磨,他就越覺得不對勁。
那天從李家舊宅出來後,他總覺得手裡的鈴鐺在微微發熱。是的,發熱。顧行遠可以肯定這絕不是錯覺,畢竟這麼多年,他還是分得清冷和熱的區別。
更奇怪的是,這破鈴鐺不僅發熱,還時不時發出“咚咚”的輕響。不是“叮鈴鈴”的清脆聲,而是一種低沉的“咚咚”,就像心臟跳動的聲音。
無錯書吧本想直接把這怪東西扔了,可剛抬手,顧行遠就停下了。原因很簡單——這鈴鐺內壁的花紋,和廢城銅鏡碎片上的花紋完全一致,分明是同一來源。
更讓顧行遠無法忽視的是,鈴鐺底部刻著兩個模糊的字:烏竹。
“烏竹?”他盯著這兩個字,心裡默默唸了幾遍,總覺得像是個地名。但他對這個地方一無所知,只能去客棧打聽。
回到客棧後,顧行遠走到櫃檯,將鈴鐺放在桌上,直接開門見山地問道:“掌櫃的,你知道‘烏竹’是哪裡嗎?”
掌櫃原本正在喝茶,聽到這話,抬眼看了一眼鈴鐺,臉色頓時一變,像是見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他猛地往後退了一步,嘴裡嘟囔著:“烏竹?你問這幹什麼?這地方早就沒了!沒了!”
“沒了?”顧行遠皺眉,“怎麼沒的?”
掌櫃臉色更加陰沉,四下看了看,確認周圍沒人後,才壓低聲音說道:“‘烏竹村’離這裡不遠,十幾里路的樣子。以前是個竹器村,村裡的工匠能做出全江南最好的竹製品,連遠在京城的富商都搶著要。”
“後來呢?”顧行遠追問。
掌櫃深吸一口氣,聲音變得低沉:“後來,那村子一夜之間死了個乾乾淨淨。有人說是瘟疫,有人說是惡鬼作祟。總之,從那以後,烏竹村就沒人敢去了。偶爾有人靠近村子,都會聽到詭異的鈴鐺聲。而聽過鈴聲的人,全都沒能活著回來。”
“鈴鐺?”顧行遠盯著桌上的鈴鐺,眼中浮現一絲疑慮。
掌櫃嘆了口氣,搖搖頭說道:“先生,我勸你一句,別去惹那些不乾淨的東西。保命要緊啊。”
如果是以前,顧行遠或許真會聽從勸告,把鈴鐺扔了遠遠的。但現在不同了。這鈴鐺跟廢城銅鏡碎片有著莫大的關聯,而解開謎團的鑰匙,很可能就在烏竹村。
第二天一早,顧行遠收拾好東西,獨自前往烏竹村。村子離新城並不遠,沿著小路走了大約一個時辰,他便看到了那片密密麻麻的竹林。
竹林的入口處,立著一塊破舊的石碑,上面刻著“烏竹村”三個大字,字跡模糊,幾乎被歲月侵蝕殆盡。
石碑旁邊的地上,散落著幾個黃紙燈籠,早已被風雨浸得破破爛爛。顧行遠剛想伸手撿起一個燈籠,手中的鈴鐺忽然響了一聲,聲音低沉得像是從地底傳來的。
“咚——”
那一刻,顧行遠只覺得背後冒出一層冷汗。可怕的不是鈴聲,而是鈴聲響起後,竹林深處竟然傳出一陣低語聲,像是有人在竊竊私語。
顧行遠提起一盞還算完整的燈籠,小心翼翼地踏入竹林。
竹林裡異常陰冷,明明是正午,陽光卻被濃密的竹葉完全遮擋住了,地面泥濘得彷彿剛下過一場大雨。他每走一步,腳下的泥土都會發出“吧嗒吧嗒”的響聲。
更詭異的是,那低語聲一直在耳邊縈繞,忽遠忽近,像是有人躲在暗處跟著他。他停下腳步,聲音就模糊;但只要繼續走,聲音就會變得清晰起來。
這種感覺讓顧行遠心裡有些發毛,就像自已被什麼東西牽著走,根本停不下來。
走著走著,鈴鐺又響了一聲。這次,鈴聲彷彿在指引方向。他順著鈴聲來到一片空地,發現地上插著一根生鏽的竹棍,竹棍上掛著幾串鈴鐺。這些鈴鐺和他手中的一模一樣,連花紋都完全一致。
而竹棍下的地面竟然有一片淺淺的血跡,像是剛滲出來不久。
顧行遠蹲下仔細檢視,還沒來得及細想,背後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他猛然轉頭,竹林深處竟然站著一個模糊的人影。那人穿著一襲紅衣,長髮披散,低著頭,像是正在盯著地上的鈴鐺。
“你是誰?”顧行遠試探著開口。
那人沒有回答,只是緩緩抬起頭。顧行遠終於看清了她的臉是一張毫無血色的臉,雙眼空洞,嘴角掛著一抹冰冷的笑意。
“鈴鐺……歸我……”她的聲音嘶啞,拖著長長的尾音,像是要把人的魂魄一口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