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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竹林鬼影(上)

都說人如其名,可我這名字,聽著倒像在罵自已。顧行遠——行千里路,志在天邊。聽著挺有理想主義氣息,但村裡人一聽就樂了:“顧懸空吧?吊著呢!”打小兒我就因為這名字被人拿來調侃,說我是“腳不沾地的命”,啥事都愛瞎摻和,最終落個“沒譜”的下場。

其實,這名字還有段特別扯的來歷。我出生那年,正趕上家裡一場災荒,窮得揭不開鍋。我爹我娘抱著我犯愁,連給孩子取個名字都覺著是個天大的任務。最後還是我奶奶隨手翻了本發黴的《三字經》,翻到“行遠”二字,拍板定了:“咱窮歸窮,可志氣不能短,叫行遠,好歹圖個長進。”

結果,志氣是真沒短,但命倒是一直懸著。我這人,從小就跟“正經”兩個字絕緣,村裡人都說我是個“半拉子”:讀書不是頂聰明,幹活不是頂勤快,甚至連運氣都像用了一半似的——好的壞的全能讓我趕上。就連後來,我爹罵我的時候都感慨:“顧行遠,遠是挺遠,但那路是狗給你畫的吧?怎麼全是彎兒?”

算了還是讓我先給你們說點正事兒吧!記得那時我還是一個剛入職記者文人,也沒現在這麼碎嘴子!

暮色四合,烏雲翻滾如墨,纏繞在起伏的山巒間,像是黑暗的巨獸張開了它的獠牙。南方的小鎮被雨後的潮溼泥濘封鎖得死死的,每一條路都像深陷泥沼,掙扎不得。

顧行遠提著行李,艱難地邁過被車轍壓出的泥坑,抬頭望著不遠處的鎮子。小鎮的輪廓被層層霧氣吞沒,竹林的影子像一片死寂的海,緊貼著山腳,豎起無數細長的“鬼影”。

“這就是地方誌上說的竹嶺鎮?”顧行遠低聲嘀咕,心裡已經後悔接了這活兒。

這地方看著就像活人避之不及的“禁地”。偏偏他這個不信邪的記者,自已踩著泥巴跑了來。

竹嶺鎮沒有熱鬧的街市,也沒有繁華的鋪子。沿街零星的幾家店,賣的全是山間的粗糧、木柴和編制品。生意冷清得像是為了敷衍給人看的假象。

顧行遠隨意打量,偶爾能瞧見挑擔子的村民匆匆路過,帶著疏離的眼神瞥他一眼,隨即埋頭走遠。整個鎮子散發著壓抑的氣息,就像在警告外來人:“不要多管閒事。”

“真是夠冷清的……”他皺了皺眉,走到鎮口的小茶攤,順手放下行李,找了張椅子坐下。

茶攤簡陋得可憐,幾張破舊的竹椅和一口冒著白煙的土灶就是全部家當。年邁的茶攤老闆娘面無表情地端來一碗熱茶:“山裡溼冷,喝碗茶暖暖身子吧。”

顧行遠接過茶,試探著問道:“大娘,我聽說這兒竹林最近有點邪門,是真的嗎?”

老闆娘原本平淡的臉色一下子變了,她迅速朝四周張望,確定沒人注意後,壓低了嗓音:“別亂說話,小夥子。山裡的竹林風大,天一黑就呼呼作響,聽著是怪,但那只是風聲……”

她話鋒一轉,低頭裝作忙碌的樣子:“這鎮上住著的都是老實人,可不敢亂議論那些不乾淨的東西。”

顧行遠聽得皺起眉,正要繼續追問,卻被她打斷:“天快黑了,你要是沒地方住,就去前面福源客棧吧。別在外頭亂晃,小心著涼。”

她語氣明顯帶著迴避的意味,顧行遠知道再問也問不出更多,只好拎起行李,朝她指的方向走去。

福源客棧是鎮上為數不多的住處,破舊卻乾淨。老闆是個矮壯的中年男人,看到他這個外地客人,明顯顯得有些意外:“喲,稀客啊!晚上沒啥菜,就弄點家常飯湊合吃吧。”

顧行遠點點頭,一邊吃著簡陋的飯菜,一邊試探著向老闆打聽竹林的傳聞。

“鬧鬼的事兒?”老闆笑了笑,眼裡卻沒有一絲笑意,“都是山裡人的閒話。風吹竹子會響,夜裡有人怕得緊,就編出什麼白影子、鬼笛聲嚇唬自已。”

老闆的態度讓顧行遠不禁懷疑,鎮上的人不是不相信傳聞,而是裝作不信,好讓自已心安。

夜色漸深,竹林的風聲逐漸緊迫,偶爾還有幾聲夜鳥驚起的淒厲鳴叫。回到房間後,顧行遠點亮油燈,攤開筆記本記下幾句:“竹嶺鎮,夜有怪聲,竹林深處或藏玄機。”

正當他準備就此作罷,窗外突然傳來一陣悠長而淒涼的笛聲。

“笛聲?”他心中一緊,立刻吹滅燈火,蹲在窗邊小心翼翼地探出頭。外頭的竹林在月光下影影綽綽,一片死寂,可那笛聲卻像被風帶著,飄蕩在林間,若有若無。

他仔細聽了一會兒,發現笛聲帶著奇怪的顫音,彷彿有個人在低聲啜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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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難道真有鬼?”顧行遠額頭滲出冷汗,握緊護身符,強行壓下心頭的毛躁。他知道這個時候貿然下去調查,只會平白添亂。

翌日清晨,顧行遠一早走下樓,就看見客棧老闆正和一個老漢低聲交談。老漢穿著灰布衣裳,腰間掛著一把柴刀,鬢角斑白,眼神卻異常堅定。

“顧先生,這位是老梁。”老闆招呼道,“他是伐竹的一把好手,竹林的事他知道得比誰都多。”

顧行遠急忙上前見禮:“梁大伯,我是省城來的記者,想了解下竹林裡的傳聞,您能指點一二嗎?”

老梁聞言,沒有立刻答話,而是嘆了口氣:“你們外頭人都覺得竹林邪門,可你知道嗎?這裡世世代代的人都靠竹子活命。竹子養人,可人心卻毀了竹林。”

“毀?”顧行遠敏銳地抓住了這個詞,“大伯,這話什麼意思?”

老梁抬頭看著竹林的方向,眼神裡帶著深深的哀傷:“五年前,我女兒阿秀失蹤了,就在那片竹林裡。後來鎮上人說,看見她變成了個白影子,徘徊在林間,吹著她生前最愛的笛子。”

說到這裡,老梁的聲音哽咽了:“我不信阿秀會害人,可鎮上的人說,她死得不安生。我想……也許她真是含了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