蘋果傑克和布魯斯·梅恩跌跌撞撞地邁進涼爽的夜風之中,還在因為有些小馬在DDR-卡拉OK-DJ機上的拼死努力而笑得上不來氣。在看過駒克郡公爵在她老婆毀掉“停不下來”這首歌的同時絕望地在跳舞機上抽搐之後,他們倆拼命逃到了舞廳外的陽臺上,幾乎笑得窒息過去,連走都走不動了。布魯斯靠在欄杆上,帶著圓齒的斗篷覆蓋下的肩膀一個勁地抖著。“哦,老天可憐可憐他吧,要是再跳下去,他肚子肯定會爆掉的。”他抹著眼睛。
蘋果傑克扶著雄駒身邊的石頭欄杆,笑得直不起腰來。“唉,他真是糟透了,但是他老婆,我想她簡直把音樂界給拖後了二十年。”
布魯斯呵呵直笑,“真是個不錯的夜晚啊,對吧?”
“用我哥的一句話吧:嗯~對。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我看到了你的翅膀,布魯斯。”蘋果傑克的大笑聲彷彿被按了電源一樣停止了,她用戒備的眼神注視著那隻蝙蝠俠裝束的小馬,等著他回答。
他稍稍笑了起來,低下了頭。“所以你一直都在等著……”
“我等著你給我一個完全的答案。”蘋果傑克補上了話。“我想我該等到我們私下相處的時候,但是我要一個答案。”
布魯斯嘆了口氣,站直了身體。他脫下他的斗篷和麵具,放到了一邊。“很公平。”他摸著自已的咽喉,解開了一個小釦子。然後在微弱的光芒之中,他的毛皮變暗了,黑色的鬃毛變成了雪白色。他的耳朵變得更長更尖,末端還長出了聳立的絨毛,眼睛變成了翡翠綠,還帶著貓一樣的狹長瞳孔。兩顆尖牙露出了他的嘴唇,還有兩隻片刻之前不知為什麼沒看到的蝙蝠翅膀。
蘋果傑克的眉頭在驚訝之中揚了起來。“你……你是……”
“夜騏(Testral)。”在她面前,那個變了樣子的幽靈說道。“也稱作黑魔星(Negasi),或者蝙蝠馬(Bat pony),”他聳聳肩。“我用一個幻影符咒把外形隱藏起來,一般是領帶扣。”他用蹄子調整了一下系在脖子上的裝束。
蘋果傑克迷惑地皺著眉頭,“但是為什麼你要隱藏?”她的眼睛瞪大了。“我的天,你真的是蝙蝠俠……”
布魯斯·梅恩笑了。“不,不是那樣,我……嗯……”他停了一下,咧了咧嘴。“既是,又不是。”
“請原諒?”
布魯斯笑了笑,引著她在一張石頭長椅上坐了下來。“實際上,這個故事可有點長。”
“好吧,我有一整晚呢。”蘋果傑克靠著他坐在長椅上,清涼的夜風讓她稍稍打了個冷戰。布魯斯瀟灑地把之前他脫下的披風披在她的肩上。“謝謝你的關心。”她忍不住看著他。他依然是他,只不過他的外表發生了一些微妙而戲劇性的改變,這讓這隻神秘的商家小馬變成了一隻夜行的動物。
“不是那種可以被花言巧語哄騙過去的型別,嗯?”布魯斯問道。
“不是在真相即將從樹上被踢下來的時候。”蘋果傑克說道,“繼續,你剛才說什麼?”
布魯斯深深地吸了口氣,然後撥出來。“你得明白一件事,夜騏……並不算是真正被接受的種族。現在稍稍有些不同了,尤其是露娜迴歸之後,我們之中的很多成員都成為了她的黑夜衛兵。我猜,在城市裡的情況也不會一直都那麼糟糕,但是……小馬們害怕我們。我們是黑暗,不祥,以及恐怖的象徵。”當他咧嘴笑的時候,他的尖牙在昏暗中閃著白光。“唉,哪怕是獅鷲,牛頭人,在我們身邊都會慌慌張張的。”
“有些家庭之中,所有的成員都是夜騏,但是,我們有時候也會出生在平常的小馬家庭內。”蘋果傑克點點頭。蛋糕家夫妻都是陸馬,卻有一對天馬和獨角獸雙胞胎寶寶。這也是常有的事,尤其是在這片大地上很少存在只和本族聚在一起的種族,跨種族通婚是很平常的。“但是,很多身為夜騏而生的孩子,都被視為‘夢魘之月的詛咒之印’,”布魯斯繼續說道,“回到二十年,或者更早之前,夜騏都是二等公民,被歧視,被欺凌,被冷遇。”
“真的嗎?”
布魯斯點點頭,“在馬哈頓,我還是個孩子的時候,那情況尤其糟糕。糟糕到這樣的孩子被拋棄都是很正常的,而那也是我的命運。我被丟在了馬哈頓孤兒院門前的臺階上,我的親生父母就那樣把我給扔了。”
“什麼?!”蘋果傑克被深深地震撼了。她聽說過這些事情——小道訊息或者是流言蜚語。但是聽說和親耳所聞,那感覺是完全不同的。“那實在是太過分了!”蘋果傑克憤怒地喊了起來。對於一位非常珍愛家庭的小馬而言,這簡直就是徹底的褻瀆行為。
“在這一點上我與你可不太一致。”布魯斯淡淡地說道。“我是個幸運者之中的幸運者。瑟譚市一位成功的商家小馬和他的妻子收養了我,撫養我視如已出。但是他們隱藏了我的真實身份;用一個附了魔法的紐扣把我偽裝成了一隻平常的陸馬。……別把他們的用意想得那麼壞。”他快速補充道。“他們愛我,就像我是他們的親生兒子,他們之所以這樣做是為了在種族主義和歧視之中保護我成長。沒錯,哪怕是富裕的商家小馬的兒子也會看作是二等公民,哪怕是在賽蕾絲蒂婭的城市裡……如果他們知道我的真正身份的話。”
“我覺得你肯定非常自豪。”蘋果傑克說道。
“就算是自豪又怎麼樣,蘋果傑克。那也無法改變被打掉的牙齒,青腫的眼睛……甚至是折斷的翅膀,被扯裂的翼膜。”蘋果傑克情不自禁地用蹄子掩住了她的嘴。“沒錯,這就是那時候生活在瑟譚市的夜騏所遭受的一切。自豪根本無法阻止種族主義者因為你的父親撫養一位‘夢魘之月詛咒’的兒子而毀掉他的生意。”
“所以,我就以陸馬的身份生活下去了。一直這麼生活下去,度過了我的整個童年時代。”
“最後,我的父母逝世了,從他們收養我之後,他們一直過得很幸福。他們把家產留給了我,我也一直把生意經營了下去,越做越興旺,變成了企業,向所有的商業方向發展,造就了一個小小的商業帝國——這一切都是我以一隻陸馬的身份做到的。”
“後來,時間就這麼過去,直到有一個夜晚,我在晚間散步的時候,看到一隻年輕的小馬正遭到另外兩個傢伙的毆打。我一直憎惡欺凌弱小的傢伙,這理由很明顯。而且看到那兩個傢伙就那麼痛打一個毫無反抗能力的受害者讓我發怒了。從我很小的時候起,我就在學武術——這是我父母堅持的,好讓我能保護自已——然後我就直接衝過去,愚蠢地走入了苦痛之路了。”
“我打得很不錯,但是搏鬥之中,用來偽裝我真面目的附魔紐扣被扯了下來,於是一下子,那幫惡棍尖叫著四處逃命去了,獠牙,閃亮的怒目,蝙蝠翅膀……他們還以為是惡魔從深淵裡爬出來抓他們了呢,這是一場最短的也是最英勇的戰鬥。”回憶到這裡,他不由得呵呵笑了起來。“我本來還擔心我救下來的那個可憐傢伙也會嚇丟魂,但是他反倒興奮得要命,拉著我一通‘這是他見過的最酷最厲害的東西’之類的嘮叨。”布魯斯笑得更大聲了。
“我幫他收拾好他的繪畫用品,而且互相介紹了自已。他是一位正在奮鬥之中的漫畫作家,而且還在努力構思新的超級英雄角色。我們就這樣互相認識了,他對我的故事著了迷,而且這也給了他靈感,讓他創造出……”
“……創造出了蝙蝠俠。”蘋果傑克補完了這句話。她回想起了這個熟悉的漫畫故事:一位百萬富翁之子,揹負著夜騏的印記,親眼目睹他的父母被暴徒殺害,只因為他的樣子嚇跑了匪徒才得以倖免——而且成為了和罪惡戰鬥的蝙蝠俠,繼續保持著他恐怖的外形,不管何時,不管何地,所有的惡徒一想到他就膽戰心驚。
布魯斯點點頭,“從此,夜騏有了一位英雄。他讓我有了一個主意,給所有的夜騏一位屬於他們自已的英雄。我買了一家小印刷公司……真的很小!差不多還沒一個店面那麼大呢,並且交給了他掌管。還不到一個月,第一章蝙蝠俠的故事就誕生在這世界上了。”他笑著折攏了自已的蝙蝠翅膀。“甚至我自已都在模仿第一章的故事。”
“所以你才會說你自已既是蝙蝠俠,又不是蝙蝠俠。”蘋果傑克笑著,把他的披風在自已身上拉得更嚴實。“你真是個有意思的傢伙,梅恩先生。”
“既然這是一位非常有意思的淑女的評價,我就當這是稱讚好了。”他看著她。“今晚的樂趣實在是夠多了。蘋果傑克小姐,我希望將來我們能有時間多重溫一下?”那雙綠色的貓瞳中,懷著非常認真的神情。
蘋果傑克從眼角瞥著他,她一直都是一個很遲鈍很直率的姑娘,來自一個很遲鈍很直率的家族。甚至在成為諧律精華的誠實元素掌管者之前,她就發現她可以很容易看穿別的小馬的心思……或者至少,很容易理解對方的用意。
但是關於這個布魯斯·梅恩嘛……他就和任何女士所期望的那樣誠實而率直。而且同時,每次她認真觀察他的時候,她都能看出令她驚訝的新層次來。這種讓她耳目一新的感覺就像是在讀一本好書,而且讓她內心也泛起了一絲靦腆的漣漪。
“我想應該可以。”她微笑著回答。
* * *
宮殿的醫務室很寬敞,很舒適,而且也配置了最好的保障裝置和醫生護士。此刻,它也被快樂地稍稍用了起來。雖然在那幫邪教徒引發的騷亂之中幾乎沒有什麼真正受到傷害的小馬……只是在魔法泡泡陷阱爆開的時候,有些小馬不小心摔倒了,留下了幾塊淤青,扭傷,以及擦破了皮的膝蓋。只包紮了幾塊繃帶,抹了點傷藥,他們就很快地被送走了。
不過,有一位來客則受到了非常全面的護理。幻形靈巴茲在和那幫邪教徒搏鬥的時候受了重傷,他渾身上下都是青腫和傷口,纏著繃帶的胸部至少斷了三根肋骨。現在他正躺在一張擔架床上,慢慢地品嚐著一些廉價的糖果棒,恢復著自已的力量,床邊守候著他的妻子和女兒。正在忙著照顧巴茲的護士和醫生在靠近他們的時候都有些遲疑和畏縮。他們並不太擅長給幻形靈進行醫療,而且克服對這些怪異的小馬形生物的緊張和不安也不那麼容易,不過他們依然是專業級別的,並且盡了他們的最大努力。
通往外面的門敞開了,一蓬紅色鬃毛冒了出來,然後露出了一隻戴著大眼鏡的奶油色小馬。“嗨,”糾糾問道,“我可以金來嗎?”沒等有誰回答她,薄荷糖小馬就鑽進了房間,後面還拖著一個看起來很眼熟的糖果包。
芙蕾迪一看到她頓時小臉都亮了起來。“嗨,糾糾!”她蹦蹦跳跳地過去迎接她的朋友……然後卻猶豫了,情況改變了很多……
不過糾糾沒有猶豫,她把糖果包放在床邊,張開兩條前腿,給了芙蕾迪一個溫暖的擁抱。“嗨,芙蕾迪!我真高興你沒事,在那些亂紙發生之後大家都在擔心呢。”她有點膽怯地望著那兩隻成年的幻形靈。“嗨,偶系糾糾,你們一定就係芙蕾迪的巴巴和麻麻了。”她在地上磨著蹄子。“很抱歉你搜桑了,先僧……”
“……只是碰巧而已。”巴茲最後說道,笨拙地聳聳肩。他還不習慣這樣公開地和小馬,而不是和幻形靈的同族說話。於是他轉移了話題。“話說回來,那個包裡是什麼?”
“哦,那系芙蕾迪的‘不給糖就討蛋’的糖果包!”糾糾說道,芙蕾迪樂得歡呼了起來,她一頭扎進了那個包包裡。“她把一整包的糖果都給六在夢魘之月的調像那裡了。”她的腔調暗示著這是多麼難以想象的事情。
“你為了我們,把糖果全拿回來了?”芙蕾迪說道,她的蹄子裡重新拿著那些熟悉的柺棍糖和其他糖果。
“不,系聶克絲。”糾糾解釋道,“她本來想制已把它帶過來的,但是她媽媽現在不許她離開制已的視線……”正說著,門又開了,這次一隻黑色的小天角獸把腦袋探了進來。“你們好?”
“哦,快進來吧,聶克絲!”聶克絲走了進來,後面緊跟著她的媽媽和墨斑。天角獸小雌駒跑向巴茲躺著的床鋪,她盯著那些繃帶瞪大了眼睛。“哦,我的天,你傷得好重!”她驚叫道。
“沒關係的,這……其實沒有看上去那麼糟糕。”巴茲說道。
聶克絲害羞地踢著蹄子。“我想自已來謝謝你們和芙蕾迪。”她說道。“你們……救了我的命。”
巴茲咕噥著,“就我所知道的,你之所以能活下來是因為你是一隻真正的小馬。”他說道。
暮暮插進話來。“最後的結果或許是這樣沒錯……”她說道。“但是如果芙蕾迪沒有發現他們在乾的事……如果你們沒有拖延他們的時間……那麼在大家能反應過來之前,他們就會成功了。他們會擁有充足的時間來為所欲為……來反覆嘗試他們想做的事,或者更糟糕更可怕的事……”她打了個冷戰,她從衛兵們那裡知道,聖代霜在他的長袍下一直都帶著一把刀。如果破魔法陣沒有殺死聶克絲,他說不定就要用更加實用的方法來除掉這個孩子了。
他一直帶著一把刀……
她又一次發起抖來,墨斑湊在她身邊,盡力安慰著她。依靠在他身邊,那可靠的感覺讓她安心多了。“那麼,現在你們打算怎麼做?”她向幻形靈一家問道,“露娜已經接納了你們,你們會搬到小馬鎮來嗎?”
崔爾搖搖頭,“不,”她說道,“小馬們現在很感激,而且也理解了。但我們還是……對他們而言太不一般,住得離我們太近,他們也會不自在的。”
“我們在無盡之森有座小屋。”巴茲補充道,“公主們已經告訴我們,那裡會被登記為一處家園。我們會繼續像我們之前那樣生活,不過……我們……也不算陌生了。”他虛弱地笑了笑。“現在我們可以直接公開地走入這個小鎮,不會再心懷恐懼了。”
“嘿!或許你現在可以和我們一起去上學!”聶克絲開心地朝芙蕾迪叫道。
“真的嗎?”芙蕾迪抬頭望著她父親。“我可以嗎?”
巴茲哼哼著,“這個……”
“哦!而且她還可以加若可愛標記童子軍!”糾糾熱情地接上了話,然後她停了一下。“嗯……幻形靈也能有可愛標記嗎?”
“呃,好啊……”
伴隨著輕輕的笑聲,一隻熟悉的黑白相間的小馬繞著圓形的簾子走到了一邊。“此刻無需多開口,歡迎我們新朋友。”澤蔻拉說道,她端著一個研缽和研杵。
“哦,你好啊,澤蔻拉。”暮暮說道,“這位是澤蔻拉,她是我們的朋友,住在無盡之森。你們真應該互相認識一下。”
“我們都已經見過了。”巴茲皺著眉頭盯著澤蔻拉蹄子裡的碗。“我嘗過她的藥。”
“你甘願遭受苦痛,乃我助你的明證。”澤蔻拉回答道,“我的藥令你舒暢,這醫療豈非神效?”
巴茲嘆了口氣,“是的……”他聞了聞那個碗,一臉苦相。“哦,GAK……”
澤蔻拉笑了,“不用煩惱,這是唯一外敷藥,這種藥物,只會敷在你體表。”巴茲安心地嘆了口氣,張口正想要說什麼——結果被一根盛滿了那碗裡的東西的大勺子給堵住了。他的表情一下子變得像個受了騙的小姑娘一樣惱火。“中招。”斑馬草藥師咧嘴狡猾地笑了笑。
暮暮被斑馬滑稽的動作給逗得直笑,她四處張望了一下,周圍有護士,門口有衛兵。“如果不介意的話,我想出去一下,聶克絲,就留在這裡,好嗎?”小雌駒點頭之後,她匆忙地走出了門外。
有些奇怪她為什麼突然離開,墨斑跟著一起走了出去。
門在他們背後關閉,聶克絲把注意力轉回幻形靈們身上,芙蕾迪正在把袋子裡的柺棍糖掏出來分給她的父母,現在他們三個正在以令大家瞠目結舌的速度狼吞虎嚥。“這些太美味了!”巴茲大叫著,幾乎是瘋狂地咀嚼著滿嘴的糖果,一堆糖果渣子從他嘴邊紛紛掉落下來。
“我就知道,對吧?”芙蕾迪開心地咬著她自已的糖果。
“沒錯,味道實在是太棒了!”崔爾幾乎是驚呆了。她的吃相比她丈夫和女兒要文雅些,但是也差不了多少。“而且實在是太豐盛了!幾乎就像是……就像是……”她停頓了,仔細地品嚐著味道,然後眼睛驚愕地睜大了。“就像是幻形靈花蜜!”
巴茲聽著她的話,一邊咀嚼一邊沉思著,“要我說,我想你是對的。”他驚訝地說道,“不,我知道你是對的!我能感覺到……”他發出一陣嘰嘰喳喳的聲音。“在我血脈裡湧動的……這些糖果裡確實有幻形靈花蜜!我用我的翅膀來打賭!”他望著他的女兒。“你是在哪裡得到這些糖果的,芙蕾迪?”
“在不給糖就搗蛋的遊戲裡,”糾糾說道,她指了指糾糾,“但是這本來都是糾糾做出來的。”
“拜託,孩子,”崔爾熱切地轉向糾糾。“請告訴我們,你是怎麼做出這些來的?你從哪裡搞來的幻形靈花蜜加進這些糖果裡面的?”
糾糾看起來很不安,“偶……偶布吉島,偶布吉島三麼幻形靈花米。”她說道。
“幻形靈花蜜是什麼啊?”聶克絲問道。
“是幻形靈用來做食物的東西,”芙蕾迪說道,“就像是蜜蜂釀造的蜂蜜一樣,只不過不是用花粉,而是用愛的能量。”
“幻形靈能製造液體的愛?”聶克絲困惑地問道,“不不不,等等,……糾糾……能做幻形靈花蜜??”
糾糾咬著嘴唇。“關於我家的糖果系怎麼做粗來的,有個拓別的秘密。”她最後開口說道。
“能讓我們看看嗎?”崔爾問道。
在旁觀的澤蔻拉也非常感興趣。“如果可以,我也一樣,渴望見到這異國的秘方。”她說道。
糾糾猶豫了。這是她們家的老秘密,而且非常重要。“好吧,但系哩們必須保増,傑對不會細露粗去。”她最後答應了。
“我們保證,毫無疑問,那麼你的需求在何方?”澤蔻拉問道。“後方有個小廚房,專門用來做夜宵。”
“只要一個壺,一把勺子,還有一些糖粉和水。”糾糾說道,“哦,弱果可以的話,還要一些甜葉,拉樣味道更好。”
他們進了廚房。沒一會兒,小陸馬就找齊了她所需要的東西和材料。她在壺裡把糖粉和水混到一起,又加上幾片甜葉(澤蔻拉獨家奉送),然後開始把它們放在小火上攪拌。當糖粉融化之後,她的動作就全變了。她開始以一種很特別的方式一邊加原料一邊調和,在攪拌的時候還反覆地哼唱著一首奇怪的老曲子。她全神貫注地進行著這些工作,眼鏡後面的眉頭都擠到一起了。
很明顯,有什麼事情發生了。聶克絲可以感覺到它,在空氣中出現了一股微妙的波動。陸馬的魔法,還有大量的波動,全都匯聚到了糾糾蹄子下面的小壺裡面,混合物開始變得越來越濃厚,顏色也變了……糾糾的哼唱聲更響了,動作也更加穩定有力。此時,那濃厚的,像玻璃一樣澄清透明的液體開始發出光來。伴隨著模糊的噼啪聲,混合物變成了明亮的石灰綠色。“好啦。”糾糾說道,“完成了,現在我們可以則加入其它原料,就可以所成太妃糖,橡皮糖……或則柺棍糖啦。”她嘻嘻笑著。
崔爾的下巴掉了下來。“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簡直不敢相信。”她驚歎著,“陸馬的魔法造出了幻形靈花蜜!”她用蹄子稍微沾了一點,仔細品嚐了一下。“哦,而且也非常濃厚。你把它融進糖果裡面一定是為了避免變質。”
“神聖的黑煙啊,”聶克絲由衷地讚歎著。陸馬的魔法幾乎都是不怎麼華麗的,但是當施展出來的時候,從來都讓大家印象深刻。她的一位最好的朋友能用自已的蹄子來釀造活生生的花蜜!
“糖糖阿姨說過,無論你左什麼,都要把至已的愛傾注進去。”糾糾說道,“以前偶然發生過則樣的事,曾祖母把甜品材料混到了一起,結果粗現了有趣的綠色條紋,則讓糖果的樣子看起來很古怪,但系大家都更喜歡了。”
崔爾搖著頭,“而且你說,你和你家做的每樣東西里都有這個?”她問道。
“對,挺多的。”糾糾回答。
崔爾開心地拍著她的蹄子。“太棒了!這下子冬天裡不會再捱餓啦!……孩子,我想你家的商店有了新客戶了!”
芙蕾迪皺起了眉頭。“但是隻有你一個,”她說道,“你怎麼會做得出這麼多的幻形靈花蜜?”
糾糾翹起了鼻子,頑皮地咧著嘴。“小傻瓜,”她說道。“糖果小馬就係可以!因為她在每一顆糖果裡都融入了愛心,讓它們變成四界上最棒的糖果!”
* * *
墨斑在走廊裡面找到了暮暮,她正坐在一扇拱形的窗前,沐浴在月光下。
他聽到她在哭,聲音很輕。
他稍微有些笨拙地走了過去,“暮暮?”他小聲開口道。
暮暮抽泣著,回頭望著他。“我不知道我到底能不能行。”她聲音斷斷續續。
“什麼能不能行?”他靠得更近了一些。
她在空中揮著蹄子,絕望而沮喪。“這些!所有這一切!撫養聶克絲,關懷她,當她的媽媽……”她用力地擦了擦眼睛。“……保護她……”
墨斑在她身邊坐了下來。遞過去一塊方巾,幫她擦乾眼淚。她接了過去,用力擤著鼻子。“我真是個糟糕透頂的媽媽。”她說著,緊緊地把方巾按在臉上,有點模糊的聲音透了出來。
“不,你不是。”墨斑溫和地說。
她用力搖著頭。“我是,我當然是!看看現實吧,看看我到底辜負了她多少次!每一次我都沒能陪著她,每一次我都沒有保護好她!”她一一列舉出來。“當那些小惡霸就在我鼻子底下把她騙進了無盡之森的時候,當賽蕾絲蒂婭抓走她,我卻在那裡眼看著她這麼做的時候,當法匯把夢魘之月的力量注入她身體的時候,當我以為露娜和賽蕾絲蒂婭要放逐她卻只能在一邊無能為力的時候,”暮暮陷入了內心的絕望之中。“而這次,一幫瘋子當著我的面,從我蹄子裡把她抓走了,我能做的一切就是站在那裡看著他們……看著他們……”淚水止不住地流淌下來,她把臉埋進了墨斑的衣服裡,哭得泣不成聲。
笨拙,無助,甚至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他只是站在那裡,讓悲傷的母親哭個痛快。在她的抽泣聲漸漸弱下去之後,他輕輕地撫摸著她的鬃毛。“你不是個糟糕的媽媽,暮暮。”他溫柔地說道,“你是個最棒的媽媽,你只是面對了大多數母親連想都沒想過的挑戰和艱難。”他低頭俯視著她。“你知道怎麼樣才算是一位好母親嗎?那並不是可以獨身戰翻一整群邪教徒,也不是可以一蹄子踹爛一大群怪物的老臉。當然的了。”暮暮回答的嗚咽中夾雜著一半忍俊不已的笑聲。“我是說,拜託,一百萬個母親裡,有幾個能做到這樣的事?”
“一位好母親,會在孩子生病、憂愁、害怕的時候能陪在她身邊,一位好母親,會在孩子犯了錯誤的時候教導他什麼才是正確,當他自私,膽怯,學壞的時候,教育他該如何變得慷慨,變得勇敢,變得善良,走上正確的道路。那是一萬件小小的事情,溫暖的擁抱,擦掉鼻子上的鼻涕,教孩子要勤勞,教孩子放學回家進門要洗蹄,還有……還有在他們做了惡夢之後用溫暖的懷抱接納他們,還有……”他聳聳肩,“教導他們生活的道理。那才是最重要的,那才是好母親之所以是好母親的原因。而你,暮光閃閃小姐,你是一位非常非常好的母親。”
雖然眼裡還含著淚,她依然對他笑了。然後她的微笑卻突然消失了。她嘆著氣,把他推開,轉身背對著他。困惑之中,他試著向她靠近,但是卻被她推開了。“不,”她聲音很冷淡,突然對他發火了。“不,你太完美了,而且你根本就不是你自稱的那種小馬。”
向後退了一步,他張開了嘴,活像一條快要乾死的魚。“我……”他拼命地說著。
“別以為我不知道……”她厲聲喝道,然後卻又哀怨地笑了,打斷了自已。“當然了,你以為我還會上當嗎?我說不定還被你一直矇在鼓裡呢,假如我沒認出那兩個白晝衛兵的話——哦,或者我該說‘為雜誌撰稿的鳥類觀察家’?艾奎斯陲亞鳥類研究協會的??”她翻著白眼,“天啊,我怎麼會這麼蠢?”
“我……”
她轉身面向他。“這不是很明顯嗎,你是賽蕾絲蒂婭的秘密監視者……之類的,緊盯著我和聶克絲,把一切都向公主們彙報,”她的聲音變得越來越苦澀,“為了把我所有的喜好,把我的一舉一動都被賽蕾絲蒂婭公主看得一清二楚,你說著最好聽的話,做最正確的事,活像是這世界上最完美的男士,好讓你可以……介入我的生活之中。”新的眼淚,悲傷的淚水,溢位了她的眼睛。“好吧,現在一切都水落石出了,讓我們聽聽吧。”她的聲音充滿傷痛之情。
“墨斑先生,博文出版社的編輯,……你到底是誰?”
他有些膽怯地看著她,把那頂頭盔重新扣回腦袋上。“呃……墨斑先生,博文出版社的編輯。”他溫順地回答。
“哦,別再跟我來這套!”她吼起來了。
“我沒說謊話!我真的是這個職業!墨斑先生,博文出版社的編輯。”
暮暮更加懷疑地看著他。“等等,什麼?”
“呃,好吧,副編輯。”他有些尷尬地撓著後腦勺。“那是一家大出版社公司,我們有不少編輯呢,我是二十個裡面的一個而已。”
暮暮停頓了,坐了下來。“……什麼?”
墨斑摘下他的頭盔,笨拙地擺弄著它。“是真的,賽蕾絲蒂婭公主確實派出了秘密保鏢去保護你和聶克絲,”他說道,“以及其他諧律精華掌管者……作為次要目標……她沒告訴你,因為她不希望擾亂你的生活,或者是你和她之間的關係。”他聳聳肩。“但是閃雷和日隱那兩個傢伙暴露了……”
“而且被蘋果把臉砸得七葷八素?”暮暮諷刺道。
墨斑點點頭,嘴角稍微挑起了一點點。“於是我被選出來給他們去打掩護,提供一個搪塞過去的故事。”他嘆了口氣。“我不知道賽蕾絲蒂婭為什麼,或者怎麼會選上我的,我猜,說不定是她讀了我申請去參加皇家秘密任務的請願書。那時候我還是個小孩子呢,而且盡幹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蠢事……”
“無論如何,她送了一封卷軸到我的辦公室裡,說為了皇家,為了艾奎斯陲亞,希望能得到我的幫助,都說到這個地步了。而我猜,我依然還是有點傻小子時代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幻想,因為我迫不及待地接受了。”他看著她,顯然有些困窘。“你會相信我甚至專門出去買了一套燕尾禮服和一塊超級秘密特工解碼器訊號蹄表嗎?”
暮暮不想笑,但是她實在是忍不住了。
“但是……原本我應該做的事情就是進來,囉嗦一堆關於鳥類觀測什麼的,解釋那兩隻藏在雲裡帶著攝像機和望遠鏡的小馬是怎麼回事,然後停留幾天就回到我自已的生活中去。”他凝望著她的眼睛。“但是……在我遇到你之後……”
她屏住了呼吸。
“我不由自主地,繼續尋找著留在你身邊的理由……”他坦白道。“在頭一天之後,以及後來的日子裡,我一直建議公主我應該成為……呃……更加貼近的特工,這樣我就能更加放心地保護你。出乎我意料的是,她看起來對這些建議非常熱情。”
“她當然會了。”暮暮的聲音跟桌子一樣平。她腦子裡浮現出一幅誇張的景象:賽蕾絲蒂婭站在屋頂上開心地跳著舞,蹄子裡還拉著提線木偶的線高唱:孤獨的牧羊馬在山林裡唻哦唻 唻哦唻 唻哦唻~~~
墨斑聳聳肩,有些消沉地垂下了頭。“好吧,你也看到結果是什麼樣子了。”他說道。“本來應該是個溫柔,勇敢的秘密貼身保鏢,我卻是個副編輯,”他移開了視線。“當你最需要我的時候,我辜負了你,我辜負了聶克絲,我沒能保護好你們。不,其實你需要的不是我,你需要的是一位久經考驗,本領超群,宛如致命武器一般的真正特工,結果你身邊卻是我,墨斑,副編輯,球隊候補選手,一個坐辦公室的傢伙。”
暮暮的蹄子忽然摸到了他的臉。“只要我覺得,那是我需要的就好。”她輕輕地說道。
墨斑覺得自已的舌頭好像卡住了。她的眼睛靠得很近,眼中充滿了溫暖和諒解。“暮暮,我……”
“衡量一位男士的標準,或許並不是他英勇地救出了多少弱女子,也不是他打飛了多少惡徒,”暮暮有些笨拙地笑著,“或許應該是他有多友善,有多誠實,有多慷慨。他是如何讓你開心,當你哭泣之時,他是如何撫慰你的心痛。他的心是如何永遠屬於你,他是如何努力成為她的英雄,哪怕他只是個‘坐辦公室的’。”她眨著眼睛,“對我來說,我覺得這樣我就別無所求了。”
墨斑滿懷希望地嚥了口唾沫。“這意思是……我們可以重新開始?而且……”
他的話沒有說完。暮暮依靠在他身上,用自已的唇堵住了他的嘴。
最,棒,的,一,刻。
“趕快——”
嚇了一大跳,這對情侶急急忙忙地分開了,一齊扭頭望去,聶克絲,糾糾,還有芙蕾迪正從虛掩的門裡探出身子,又是口哨又是鼓蹄喝彩。“耶!時間剛好趕上!”聶克絲咯咯直笑。
臉都要燒起來了,暮暮開始大聲怒斥這三個偷聽的死小孩,可是她們卻笑得在地上直打滾,尖聲的大笑打斷了她的咆哮,她扭頭困惑地望著墨斑。
然後她才注意到他那異國風情的假鬍子不見了,在她自已的鼻子下面安了新家。雄駒拼命忍著不爆笑出來。“哦,天哪。”暮暮連發火的力氣都沒有了。
“哦,我可不知道,我倒覺得,它在你臉上好像更合適呢,親愛的。”墨斑竊笑著。於是她對他炸了毛,就是字面意思。
片刻之後,他給了她補償。
他走上前來,移開了那不愉快的鬍子,給了她另一個,沒有隔著鬍子的,更深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