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來臨了,明亮並且清涼。可愛標記童子軍們蜷縮在他們的小樹屋裡面,舒服得像是冬眠的小動物(閃雷和日隱在他們的雲裡面就不那麼舒服了)。其他小馬還在打盹的時候,糾糾已經早早地起了床,準備用俱樂部小屋的烤箱做些早點。在她走進俱樂部小屋的貯藏室,想看看有什麼東西能用來快速解決早飯問題的時候,她注意到視窗傳來一道閃光。好奇心起,她湊過去往外面張望了一下。
那道閃光看起來是從果園上空一朵小小的,古怪的雲裡面發出來的。糾糾現在更好奇了,正好旁邊的架子上有一個玩具望遠鏡,她拿了過來,用它調好焦距,向那朵雲望去。這一看,她差點把望遠鏡給扔了。小小驚呼了一聲,她趕緊藏到了一邊。
有誰躲在那朵雲裡面,正在偷窺她們!
緊張地喘著氣,薄荷糖小馬踮著蹄子走到熟睡的聶克絲身邊,使勁把天角獸搖醒過來。“聶克茜~”糾糾焦急地壓低聲音,“聶克茜,有森份不明的小馬增在雲桑面在偷歸俱樂部小屋!”
聶克絲睡眼朦朧地瞪著糾糾。肯定是出了什麼事,在糾糾心情煩躁的時候她口齒不清的毛病會變得更嚴重,而此時此刻,她的話都快聽不明白了。“怎麼了,糾糾?”糾糾的回答方式是半拖半帶地把聶克絲拉到了窗戶旁邊。她戳戳聶克絲,示意她往窗戶外面偷看一下。聶克絲皺著眉頭向外面望去,她看到了一朵樣子很怪的雲……然後她看到了太陽從雙筒望遠鏡頭上的反光。她倒吸一口涼氣,馬上臥倒下來。
糾糾從玩具箱裡拿出一個小望遠鏡遞給她。聶克絲先用一塊細紗蓋住了鏡頭,把鏡頭的反光擋住,然後從窗簾的縫隙裡偷偷望出去。那塊詭異的雲彩,它看起來像是空心的……她能看到雲彩周圍被挖出了狹窄的觀察窗。她還能看到兩隻小馬正在裡面低頭俯視著她們:那是兩隻白色毛皮的天馬,其中一隻有著紅黃相間的鬃毛,另一隻留著平頭的天馬毛色則是白藍相間,還頂著一副臭臉。他們都在鬼鬼祟祟地張望著俱樂部小屋,其中一隻天馬蹄子裡還拿著一個望遠鏡。
“他們是誰?”她小聲問道,心跳得飛快。
糾糾看起來心知肚明,她的眼睛都眯成線了。她的媽媽早就警告過她關於這方面的事,而她也非常注意。她對那些躲在雲裡的偷窺者是什麼來頭是明白得不能再明白了。
“……變……態……”她輕聲回答。
兩個小丫頭都沒年長到能理解“變態”是什麼意思。但是這個含糊的警告,已經足夠讓糾糾的宣告在她們心中敲響了警鐘。
“他們想要幹什麼?”聶克絲輕聲問。
“偷看小孩紙們脫光光,”糾糾耳語道,“這似為了滿足塔們異常的慾望,我馬麻告述我的。”這個含糊不清的概括對她們而言有點超出了理解範圍之外,不過足夠讓她們起一身雞皮疙瘩了。
剛剛有一刻,聶克絲想起了那些在她改過自新之後依然對她恨之入骨的小馬們,可糾糾的評價一下子就把這想法拋到九霄雲外去了。一想到那些古怪的變態們“對她的朋友們抱著異常的慾望”,她童稚的心裡就怒氣沖天。“去叫醒其他的夥計們,”她說道,“另外幫我拿一下工具箱,水桶,還有上週活動用過的那些腳踏車車胎。”
“你要那些幹什麼?”糾糾一邊搖醒松露和皮皮一邊問道。
聶克絲氣呼呼地瞪著拉上簾子的窗戶。“我們要好好教育教育那幫變態,別來偷窺我們可愛標記童子軍!”她揉了揉鼻子,聲音裡充滿了迎戰的勇氣。
* * *
閃雷哼了一聲,望著天氣管理小隊在遠遠的地平線上除雲。“那幫小孩子們起來了?今天的工作又要開始了。”
日隱用他的雙筒望遠鏡觀察著情況,有些困惑。“他們起來了,能聽到他們在活動,”樹屋裡傳來了模糊的聲響。“他們沒有出來……而且看起來他們避開了視窗,”他聽到了錘子的敲打聲,樹幹的樹葉已經凋謝很久了。所以他可以清楚地看見……好吧,什麼也沒看見。他們到底在幹什麼?
閃雷在雲層裡挖空的地方換了個觀察位置,朝下面望去。“什麼……我不知道他們還有個天窗!”
日隱驚訝地向下面看去……一大塊房頂正在晃晃悠悠地在彈簧鉸鏈的牽引下敞開。他抬起雙筒望遠鏡,盡力向裡面張望,雖然他也沒指望能看到俱樂部小屋裡面的情況。
他的視野忽然被一堆蘋果擋住了,蘋果正以可怕的速度迎面飛來……
“可愛標記童子軍防空高射炮,耶!”
一打上一季甜蜜蘋果園收穫的A級蘋果消失在雲中,伴隨著一連串撞擊聲傳來的是一聲非常痛苦的慘叫。在蘋果和咒罵聲從可疑的雲朵中下雨一樣掉出來的時候,可愛標記童子軍們齊聲歡呼。
童子軍們以惡魔般的速度忙碌,支撐他們俱樂部小屋的大樹實際上穿透了地板,房間內部頂端的樹幹還有分叉。在聶克絲和小蘋花的監管下,他們把橡膠輪胎內胎在分叉上絞緊上弦並且裝上一個大水桶,把他們的樹屋變成了一個巨大的彈弓。
“再裝彈!”小蘋花高聲命令,更多她們囤積的,用來食用的蘋果被裝進了水桶裡。體重最沉的松露,用全身的力氣把筒子儘可能地向後拉。等待著皮皮觀察距離併發射,“再偏向你左邊一點夥計,”皮皮發出指示,用一個小望遠鏡盯著天上。“好,向後拉……再向左……開火!”松露鬆開了水桶,另一輪蘋果齊射以無比的氣勢射向天空。
與此同時,日隱和閃雷發現他們的藏身位置處於極度的地理劣勢之中,在他們可以隱藏起來的同時,他們也吃驚地發現,這個位置對敵方火力完全沒有半點防禦能力。他們縮回來跳進他們的小圈子裡想挽回一些劣勢。“我們得趕快撤離這裡!”日隱大叫著。
“我們不能留下這些裝備,”閃雷叫道,“如果我們這樣做的話所有小馬都會暴露的!”
“那我們怎麼辦?”
“過來你這白痴——”閃雷跑到雲圈後面,伸出他的前蹄頂在雲塊的一側,然後開始拍打翅膀。“幫我推!快點!在他們重新裝彈之前!”
“哦見鬼,他們從所有窗戶裡都伸出小型彈弓來嗷嗷嗷嗷嗷!”
兩個守望者面臨的局勢更加惡化。他們終於艱難地把他們千瘡百孔的雲彩推出了童子軍臨時蘋果發射器的射程,然後他們只發現遇襲方向現在轉移到了他們正上方。他們被包抄了!
聶克絲,飛板璐,還有轟隆正在他們上方一百英尺高的雲朵上,他們還沒有強壯到能飛那麼高的程度,不過當“變態”們被來襲的蘋果大屠殺轉移注意力的時候,聶克絲、甜貝兒和小乖集中起她們的魔力,給三隻騰雲的幼駒施加了足夠的推動力送上了高空雲端。他們現在開始狂熱地投入工作,推動著他們自已的雲朵,並且用從雲裡擠出來的,足有雪球那麼大的冰雹轟炸著抱頭鼠竄的敵軍。
“幸好那些死小孩們還沒——嗷!——學會從雲裡踢出雷電來。”日隱叫道。
旁觀倒是有個如雷貫耳的聲音。“大力點推!”閃雷低吼著。
空中轟炸直到守望者們逃出甜蜜蘋果園上空,往無盡之森一路夾著尾巴頭也不回地逃走才停止。幼駒們把她們自已的雲朵推回了俱樂部小屋旁邊之後飛了下來。“我們勝利啦!”轟隆說道,樹屋裡的所有小馬歡呼聲響徹雲霄。
“我們需要把彈弓撤掉嗎?”小乖問。
“不,還是留著吧。”飛板璐說道,她摸著下巴欣賞著眼前的巨型發射器。“說不定,我們或許可以把它當炮塔用呢……”
* * *
在無盡之森上空,日隱和閃雷坐在他們幾乎成了篩子的雲彩上,打理著他們渾身上下數不勝數的淤青傷痕,憂愁地思考著該怎麼寫報告給他們的上司……以及他們的上司會對他們倆擅離職守的行徑作何反應。
“閃雷?”日隱開了腔。
“幹嘛?”
“我想起了點事,想起了一點兒我們早該想到的事。”
“哦,是什麼?”
“那個天真可愛的天角獸小丫頭!我們奉命去保護的那個?”
“嗯?”
“……曾經征服了整個艾奎斯陲亞!……單槍匹馬!用了不到一個禮拜的時間!”
“那你是說我們小看她啦?”
日隱把一塊蘋果渣子從他的鬃毛裡摘出來,“一點點而已……”
* * *
“聶克絲,你能到樓下來一下嗎?”
“好的,媽!”聶克絲三步並作兩步地從她的房間裡跑下圖書館的樓梯。毫無意外,大家都已經回家了。而且都帶著他們各自的服裝設計方案。聶克絲正在忙著設計她自已的裝束,直到暮暮在下面喊她。
孩子們把那些古怪小馬的事情告訴了蘋果傑克,但是蘋果傑克把這個故事理解成了孩子們用蘋果打了某些踏上她傢俬有土地的過路者。於是她嚴厲訓斥他們一頓,為了他們居然浪費這麼好的蘋果去打別的小馬的惡劣行徑。不過之後也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而孩子們也沒一個想把這件事告訴他們父母的。那些怪叔叔都已經逃走了,按照孩子們的想法,只要看不見,就不用管。
於是當她發現被她和朋友們齊心協力趕走的那兩隻天馬正在自已家的一樓大廳裡,和她媽媽和斯派克站在一起,而且還戴著太陽帽,看起來渾身上下青一塊紫一塊,鬃毛亂糟糟好像被颱風刮過一樣狼狽不堪的時候,她當真嚇了一大跳。
接著聶克絲走進房間後發生的事讓兩邊都大吃一驚,她盯著他們尖叫一聲“變態!”,一溜煙躲到她媽媽背後。
暮暮直直地瞪著她的女兒,完全目瞪口呆。“你……聶克絲!你到底在說什……”
聶克絲從她媽媽後面伸出蹄子,控訴地指著他們。“那兩個!他們倆昨天在我們昨天在俱樂部小屋的時候偷窺我們!他們躲在雲彩裡面,拿瞭望遠鏡,攝像機還有其他什麼的,想抓拍我們脫光光……”
“什麼?!”
遭受指責的小馬下巴都嚇得掉了下來。“給我等一下——”其中一隻鼻青臉腫的天馬尖叫著,瘋狂地揮舞著他的蹄子。場面頓時陷入一團急促的爭吵以及伸著蹄子互相指責的混亂之中。
“不好意思,”第三個聲音打斷了他。每隻正在說話的小馬都停了下來。聶克絲沒見過這第三隻小馬。他是一隻毛色靛藍,鬃毛灰黑的獨角獸,他步入了短暫的停頓之中。“如果您能給我一點時間,我想我能解釋清楚……”
暮暮看起來都快氣炸了,“你最好可以!”
斯派克怒氣衝衝地噴著鼻子,火苗從他鼻孔裡竄了出來,讓最靠近他的天馬不由得膽怯地向後退去。“保護”這個詞可無法概括斯派克對暮暮或是聶克絲的感情。不管他個頭有多小,他依然是一隻能噴吐火焰,嚼碎鑽石,刀槍不入,能在熔岩上散步的爬行動物。要是他覺得有哪隻小馬膽敢傷害他的養母或者是妹妹,那他們的下場可就要非常非常悲慘了。
“請相信,這解釋起來很容易。”靛藍色的雄駒紳士說道。“跟著我的這兩位是鳥類觀察家。是為艾奎斯陲亞鳥類研究協會工作的。我們得到訊息說有一隻非常珍奇的鳥出現在小馬鎮,而且……哦,在那裡呢。”他開心地說,望著小不點飛進房間,落在斯派克的頭頂上。“一隻鳳凰寶寶,你明白的,這可是大發現……”
“要是你們那麼想看小不點的話,那你們幹嘛不直接來找我們?”暮暮懷疑地問道。
“我們不能那麼做,”金紅色鬃毛的鳥類觀察家說道。“我們必須確保在它的原生態環境下進行細緻觀察!”
“一間樹屋?”斯派克面無表情。
“外部條件就只有這些了啊。”天馬帶著歉意嘀咕道。
“我猜猜看,你們就偷偷地開始觀察了,然後童子軍們以為你們在偷窺……然後就很自然地採取行動了。”暮暮有點好笑地說道,她輕輕碰了碰鳥類觀察家們的身上的淤青。小馬疼得哆嗦了一下。“對。”他嘟囔著承認道。“而且又快又狠……”
“我們有個大彈弓。”聶克絲說道。
“嗯,孩子們是出於自我防衛才行動的。”雄駒說道,“而且也沒造成什麼損害,總而言之,我真心希望,這沒給你的女兒造成什麼麻煩。”
暮暮瞪了聶克絲一眼,聶克絲吞了口唾沫。用高速飛行的水果去砸陌生小馬會惹上什麼樣的麻煩,這個不用說她也想得到。“好吧……”暮暮最後嘆了口氣,“我猜,這次就放過你吧。就這一次。”聶克絲鬆了口氣。“謝謝你。”她悶聲悶氣地嘀咕著。雄駒只是笑著對她使了個眼色。
“那您在這出麻煩裡面又是幹什麼的?”暮暮皺著眉頭向那隻靛藍色的獨角獸問道。他笑了起來,“哦,請原諒,我還沒做自我介紹呢。——我的名字是墨斑,我是博文出版社的編輯,就是那家出版了……”
“——《天文學科專家指南》的那家出版社?!”暮暮忽然興奮地叫了起來。
“是的,還有《鳥類大百科》,以及《艾奎斯陲亞旅行指南》,還有《艾奎斯陲亞百科大全》、《阿特拉斯之謎》和《克利福德辭典》,還有……好吧,我想您肯定也知道了。”他咧嘴笑了起來,“總的來說,您這座圖書館裡指南和手冊類書籍差不多都是我們印刷和出版的。”
“所以,你是負責編寫詞典和百科大全這一行的?”斯派克板著臉,“聽起來真有意思。”
“斯派克!”暮暮急忙責備道。墨斑只是笑了笑。“這個嘛,說生活中充滿驚奇和危險也言過其實,”他承認道,“但是確實有些特別之處。每一期的最新版艾奎斯陲亞百科大全我都能第一時間過目……”
“哦……”暮暮點了點頭。
斯派克仍然板著臉望著他們倆。“真~~~~美好。”他開口道,“不過還請原諒,我現在要去喂小不點了,這邊……你們兩位要過來拍幾張照片什麼的嗎?”他對兩位鳥類觀察家說道,他們倆互相對視一眼,聳聳肩膀,“也好……”
“很好……你們倆還要來點藥膏什麼的治療一下你們的青腫對吧?”
斯派克拖著兩隻天馬走向廚房。暮暮和墨斑繼續談論著書籍方面的事情。聶克絲有了一個有意思的發現,比起平時和她的距離來,暮暮現在跟墨斑倒靠得更近。她似乎也比平常笑得更開心了一些,而且眼睫毛還閃呀閃的……
她綠松石色的眼睛睜大了。忍住沒笑出聲來,她儘可能踮著蹄子,偷偷摸摸地一路溜回了她的房間。不管是暮暮還是墨斑,都沒發現她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