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格瑟縮在狼群中央,死亡的陰影如濃霧般將他緊緊裹纏。
他現在滿心都是擔心自已命不久矣。
格蒙特面露疑色,轉頭向伽斯丟擲疑問:“伽斯,這傢伙真的是你的配偶?”
金格的心瞬間沉入谷底,別提多懊悔了。
早知道就不那麼衝動,心中早就已經把自已“吊死”了八百遍。
然而,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伽斯緩緩靠近金格,張開狼嘴輕柔地叼住金格的嘴巴。
片刻後鬆開,粗糙的舌頭帶著溫熱的氣息仔細地舔舐著金格的狼吻。
這突如其來的舉動讓格蒙特和其他幾頭狼呆若木雞。
格蒙特眼中滿是詫異,視線在伽斯與金格之間來回遊移,最終選擇把話咽回肚子裡。
畢竟狼王的舉動就像無聲的命令,解釋了一切。
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格蒙特緊接著丟擲一個更為棘手的問題。
“那狼崽……是怎麼回事?”
金格原本放下的心又猛地懸起。
他嗚咽著,用那溼漉漉的藍色狼眸可憐巴巴地望向伽斯。
就像是在求救一樣。
伽斯只是輕輕搖了搖頭,無奈地說:“算了,幼崽的事情我也沒辦法,畢竟的確不是我的。”
“狼群會本能敵意排斥……你和格蒙特實話實說就行。”
金格於是將一直護在身邊的狼崽輕輕拱了拱,開始講述:“威爾是我那天巡視附近的時候聞到同類的血腥味,跟過去後撿到的。”
“我趕到時,母狼已經奄奄一息,威爾是她死前託孤給我的。”
“狼崽在野外獨自生存幾乎是沒有可能活下來的,森林裡能撕碎它的野獸太多了……所以我只能把威爾帶在身邊。”
說著,他抬起爪子朝花豹屍體的方向示意了一下。
“你們也看到了,這隻花豹就是其中一個。”
或許是因為情緒過於激動,金格背上被花豹抓傷的傷口猛地迸裂,鮮血汩汩流出。
他慘叫一聲,隨後有氣無力地癱倒在地。
狼群原本還心存疑慮,搖擺不定。
但目睹這一幕後,眼中的懷疑也消減了幾分,對金格的話也信了些許。
“但伽斯肯定還是喜歡自已的崽崽……撿來的又不是他自已的,肯定不會喜歡。”
格蒙特面露兇相,呲出的獠牙在微光下閃爍著冰冷的光。
它故意惡狠狠地盯著狼崽,嘴裡發出低沉的吼聲。
狼崽被嚇得瑟瑟發抖,“嗖”地一下,像個毛茸茸的小糰子滾到金格身後。
只敢偷偷從金格的腿邊探出個小鼻子,眼睛滴溜溜地轉,滿是害怕。
“別嚇他。”
伽斯伽斯見狀,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悅,出狼意料地朝著金格的方向靠近了幾步。
“老大……我看你真是被這頭白狼衝昏頭了。”
格蒙特一邊說著,眼睛像兩顆調皮的彈珠,骨碌碌地看向金格。
可話卻是朝著伽斯發射過去的。
“我承認他真的很好看,就像森林裡那朵最特別的白蘑菇……但你要知道他是頭公狼,公狼是不能生崽崽的。”
腔調帶著幾分戲謔的調侃。
“那又怎麼樣?”
伽斯高昂著頭,眼睛一斜,冷冷地瞥向格蒙特。
那眼神彷彿在說“你懂什麼”。
“他好看,還喜歡我,我樂意。”
這話說得那叫一個霸氣側漏,又帶著點傲嬌的小任性。
“伽斯,等到了春天……你就會知道自已的決定是多麼錯誤。”
格蒙特挑了挑眉毛。
他感受到了伽斯話語中的偏執,心中的不甘如野草般瘋長。
言語中都帶上了一絲挑釁。
想當年啊,格蒙特也不是沒做過當狼王的美夢,他多次張牙舞爪地挑戰伽斯的狼王位置。
那戰鬥場面,那些激烈的戰鬥彷彿還在這片森林中迴盪。
只不過伽斯每次都能把格蒙特打得屁滾尿流。
伽斯念著舊情,沒把格蒙特趕出狼群。
畢竟這森林裡的日子,對一頭孤狼來說可不好過。
狼群就像一個超級挑剔的俱樂部,每個成員都在捕獵這場大戲裡有著熟練的戲份。
有的負責像風一樣快速奔跑驅趕獵物,有的負責像影子一樣悄悄埋伏。
還有的負責在關鍵時刻猛撲上去。
要是突然來個新成員,那就得像重新排演一場大戲,所有戰術都得打亂重來。
而伽斯隨隨便便就拉金格入夥,還想把這只不知道從哪個角落冒出來的白狼捧成狼後,格蒙特心裡就像堵了塊大石頭,自然是各種不滿和牴觸。
所以他才會像個調皮搗蛋的小鬼,對金格幾次三番地使壞。
這不,連伽斯都被他氣得直翻白眼,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
在這片被茂密樹林環繞的狼群領地中,氣氛緊張得如同即將斷裂的弓弦。
伽斯站在那裡,狼眸中透著冷峻與威嚴。
如果是其他普通的狼敢這麼肆意地為難他的配偶,伽斯絕對會毫不猶豫地撲上去,用他那強壯有力的身軀和鋒利的爪子好好教訓對方一頓,讓對方知道冒犯的代價。
但是格蒙特不一樣。
他承載著狼群往昔的歲月,在伽斯還沒有登上狼王寶座,還在為了生存與領地四處征戰的時候,格蒙特就已經跟著他了。
他們一起在狂風呼嘯的黑夜中追逐獵物,在冰冷刺骨的寒冬裡守護領地,歷經無數次生死考驗,是真正的生死狼友。
伽斯微微抬起頭,深吸一口氣後,緩緩開口。
聲音低沉卻如洪鐘般響亮。
“總而言之。”
他頓了頓,短暫的停頓彷彿讓空氣都凝固了幾分。
“不要對我的配偶沒規矩。”
格蒙特聽到這話,緩緩地將視線從伽斯身上移開,轉而投向金格。
他的目光猶如冰冷的寒潭,深不見底且陰冷狠厲。
那眼神彷彿能穿透金格的身體,直刺對方靈魂深處。
金格頓時感覺渾身不自在,背上的狼毛不受控制地根根豎起。
就像是被激怒的刺蝟一樣,炸起如同根根銀針。
就在這劍拔弩張的時刻,伽斯突然向前一步,貼近了金格。
他的眼神中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複雜情緒,剛要開口提及狼崽的事,金格像是預感到了什麼,眼神中滿是警惕與決絕。
“……伽斯,你不能動他。”
金格整個身體都緊繃起來,迅速地轉身,將弱小的狼崽嚴嚴實實地護在自已身後。
背部的狼毛由於極度的緊張和憤怒,根根直立,在斑駁的陽光下閃爍著銀色的光澤。
一片銀色的針林似的,任何敢於靠近的威脅都會被這尖銳的“防禦”所刺傷。
格蒙特見狀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嗤笑,陰陽怪氣地說道:“……沒想到他還挺護崽的。”
這一聲嗤笑在寂靜的空氣中迴盪,讓緊張的氛圍愈發濃烈。
綠意盎然的森林中,月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下。
伽斯身姿挺拔,居高臨下地俯視著眼前的白狼,眼神裡帶著些許玩味與惱怒。
他微微抬起頭,鼻孔輕輕噴氣,心中很不高興這隻居然為了不知從哪裡撿來的野狼崽而膽敢頂撞自已的配偶。
“金格,你以為你護得住他嗎?”
伽斯的聲音低沉而富有威懾力,同時前爪微微向前探出,做出隨時撲擊的姿態。
“只要我想……我的獠牙就可以輕而易舉地咬斷他的咽喉。”
金格一聽立馬炸毛,毫不示弱地向伽斯露出了一小截獠牙。
身體前傾,前爪在地上不停地抓撓,揚起一片塵土。
“有本事你先咬我……反正我本來就不想當什麼狼後!”
嘿,其實這事兒說起來也有意思,金格當時不過是一時口嗨,哪能想到伽斯這頭萬年單身的純情狼王竟然當了真。
“你這頭狼真的很奇怪……明明是你先主動向我求偶,現在又這樣做,是什麼意思?”
伽斯伸出舌頭舔了舔自已那鋒利的獠牙,腦袋稍稍歪向一側,一臉的困惑與不滿。
“難道你不想當我的狼後嗎?金格?”
金格心裡那可是跟明鏡似的,懂得見好就收。
裝腔作勢對峙一番後,覺得時機差不多了,立馬就換了副嘴臉。
只見他“撲通”一聲趴在地上,腹部緊緊貼地,耳朵也耷拉下來,語氣瞬間變得溫柔諂媚起來。
“伽斯,我只是喜歡你,不是圖你狼王的身份,更不是為了什麼狼後的位置。”
金格天賦異稟的小白花功夫瞬間施展,眼睛亮晶晶地望著伽斯,嘴裡像抹了蜜一般,身體還不自覺地向伽斯蹭了蹭。
“你是我見過最強大,英勇,兇猛,帥氣的狼,我是真了很喜歡你,想成為並且願意成為你的配偶的。”
“無論生老病死,富貴貧窮,我都想和你在一起……其他狼都比不上你。”
說著,還伸出爪子抱住了伽斯站在地上的前爪,使勁地搖了搖尾巴。
那模樣要多乖巧有多乖巧。
可沒等伽斯臉上的驚喜笑意完全綻放,金格又話鋒一轉,表情變得嚴肅起來。
他坐直了身子,眼神堅定地直視伽斯。
“但如果讓我在狼後的位置和幼崽中間做出選擇……我想我會選幼崽。”
伽斯眼中剛剛湧起的驚喜和笑意瞬間凝固。
取而代之的是不解、憤怒。
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委屈。
他瞪大了眼睛,耳朵高高豎起,質問道:“為什麼?”
伽斯在心裡暗暗發誓,如果金格給不出一個讓他滿意的答案,那這隻狼崽可就死定了。
到時候他非得把金格強行擄回去當狼後不可,大不了明年春天再親自交配讓金格給自已生崽。
在這片危機四伏的末日森林裡,金格靜靜地佇立著。
他那一身潔白如雪的皮毛在黯淡的光線下顯得格外醒目。
然而眼前的這頭白狼並不是一頭普通的狼。
他是一頭早些年接觸過人類的,聰明狡猾善於模仿學習的狼。
他的智力與能力在末日變異後進一步增強,善於巧言令色,順水推舟。
金格的天賦技能,就是偽裝和忽悠。
金格微微抬起頭,目光誠摯而又略帶憂傷地望著伽斯,眼睛裡閃爍著晶瑩的淚花。
似乎在拼命忍住不讓它們落下。
他的身體微微顫抖著,努力壓抑著內心的痛苦與掙扎。
“伽斯,我知道你可能會怪我,因為我明明是你的配偶,卻要為了一隻其他狼的幼崽離開你,背叛你。”
“但狼群不會允許有不屬於狼王的幼崽存在,如果要保全威爾……我必須放棄狼後的位置,離開你。”
他一邊說著,一邊緩緩地低下頭,耳朵也無力地耷拉下來。
整個身體像洩了氣的皮球般蜷縮起來,腹部緊緊貼向地面。
“我真的想,也打算養大這隻狼崽,因為我永遠也忘不了那頭母狼的眼神。”
金格的聲音開始嗚咽起來,喉嚨裡發出低沉而悲切的聲音,就像破舊的風箱在艱難地拉動。
他緩緩地趴在地上,前爪不停地在地上抓撓著,塵土在爪下揚起。
像是在努力抓住那痛苦的回憶。
“當初我母親被棕熊殺死的時候,也是用那種眼神看我。”
“……這不是私慾,這是夙願。”
白狼仰天長嘯,淒涼哀婉的狼嘯聲在森林中迴盪,驚起了一群棲息的飛鳥。
嘯聲中,他猛地站起身來,後爪用力蹬地,身體直立起一半。
前爪在空中揮舞了一下,隨後又無力地落下,重重地趴在地上,腦袋深深地埋進前爪之間。
伽斯原本挺立著身姿,耳朵警覺地豎著,聽到金格的訴說,他的眼神逐漸從銳利變得柔和,身體也慢慢放鬆下來。
前爪微微彎曲,不再緊繃著肌肉,似乎在努力消化金格話語中的情感衝擊。
他緩緩低下頭,目光落在金格蜷縮的身軀上,眼神中流露出一絲疼惜。
輕輕地嘆了口氣,氣息從鼻腔中緩緩撥出,帶動周圍的草叢微微晃動。
尾巴也從原本的高高翹起,改為緩緩地垂落在地,輕輕地左右擺動。
像是在表達內心的懊悔與糾結。
伽斯向前邁出一小步,爪子輕柔地在地上點了點,卻又停住,不知道要不要靠近現在滿心傷痛的金格。
一旁的格蒙特看到這一幕,也不禁嘆息一聲,輕輕地搖了搖頭。
他小聲嘀咕著:“難怪那麼喜歡伽斯和撿孩子……原來是因為缺少父愛母愛喜歡爹系男友。”
金格:……
其實不會說話可以閉嘴哈。
金格聽到這話,狠狠地瞪了格蒙特一眼,心中暗自腹誹。
格蒙特說完後,似乎也意識到自已的話有些不合時宜,尷尬地抿了抿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