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垃圾場!滾出去!垃圾場!滾出去!”好不容易有了些休息時間,哪成想局子外傳來了一陣又一陣如同浪潮一樣的狂呼聲,達冶目送著蘿蔔駕著自已的鋼蟒離開後,那批子人的動靜就一直沒停過,對於一個失眠症患者來講,把他的休息時間攪亂比殺了他還難受。
當然不好受的也不止是他一個,剛從醫院裡出來的軲轆難得有個點心思去看看最近關於夜梟的新訊息,結果被震耳欲聾的吼叫打斷了思路,玄鈺倒是挺反常地坐在角落裡一動不動,像是在思考著什麼,還有被吵得睡不著覺的文青和擺攤哥
“嗯——!”文青皺著眉頭在沙發上翻來覆去,一邊還低聲抱怨道,“這些人從哪來的,一個個沒工作嘛,在街上這麼吵。”文青沒一點好氣地似問非問道,“很正常,每年都要鬧個幾齣這樣的戲碼,不是汙染環境的問題就是某某房地產公司強拆居民房屋的問題,這社會都成這樣了,你還能抱有什麼希望不成?”達冶也一臉不好受地在一邊回答。
“總不能讓他們一直這麼鬧下去吧,這都幾個小時了都?人還越來越多了,還讓不讓人睡覺的?”文青抱怨道,隨後一把拿起蓋在身上的大衣穿了上去準備起身,達冶笑了笑沒回復他,讓他感到欣慰的是,以前的文青會站在那些人民的位置上考慮問題,說不定還會去幫助那些人民對抗政府,現在文青算是徹底脫離了群眾,堅定地站在了政府這邊了。
擺攤哥倒是沒怎麼理會他們,以過往的經驗來看,照這個趨勢,過不了多久,就會有部門前往街道上鎮壓,是哪個部門他心知肚明,社會越來越亂了,上一次醫院裡鬧的事情喚起了他不好的回憶,況且作為一個正常人,恐怕很難接受屠殺人質的這種行為吧,當然,像達冶那樣的瘋子除外。
“哎呦對了,你們發現沒最近幾天玄鈺人怎麼變得更加社恐了,以前還跟我們在一塊吃吃喝喝,現在人影都很難遇到了,還成天在那打電話,不知道在幹嘛,神神秘秘的。”文青突然挑起話來問道,“不曉得,別人家裡說不定出了什麼事呢,作為外人我們還是少管吧。”達冶點了根菸低頭回複道。
……
沒過多一會,擺攤哥希望看到也最不希望看到的訊息從手機上傳來了,面色凝重已經不能夠形容他的狀態了,他倒是一點都沒猜錯,果然還是要讓他們去參與鎮暴,同樣的,擺攤哥抬頭一看,發現達冶也收到了那條資訊,“唉——不可避免了嗎。”
長嘆一口氣後,擺攤哥緊閉雙眼,關上了手機看向達冶點了點頭,達冶也回過來點了一下,隨後達冶就拉著文青去拿裝備,擺攤哥就出去開車了。
……
幾分鐘的車程,三人就到了抗議人群與政府交鋒的地方,一路走過來,三人看到了如同長龍一般的抗議人群隊伍,他們的口號一致,“垃圾場!滾出去!”一看就和最近在窮人區城北開的垃圾場脫不了干係,政府方面是想要焚燒垃圾,看起來很合理,但政府忽略了城北居民的感受,要是垃圾焚燒場建成了,那麼接下來的每一天居民們都要接受刺鼻味道的洗禮,還有氣體危害的洗禮。民眾方面分兩派:一派是住在城北的抗議人群,他們希望的是取消焚燒場,垃圾處理一律改為填埋,還有一派則是“長期發展派”,他們認為垃圾填埋有害於土地,會讓土地不生不長,必須得燒,當然“長期發展派”的大部分人是居住在城南的。
一下車步步緊逼的人群就把他們圍成一圈,好在是身邊的幾個警察同事幫他們哥仨結了威,抗議人群中不乏有一些極端的人存在,呈批次的磚塊從天上飛了下來,要是有建築材料批發商在這,那他可不高興壞了?
“靠!怎麼搞的!”文青一邊拿手遮擋一邊回頭看向達冶問道,“刁民!”達冶惡狠狠地盯著抗議人群罵道,很快就用手指著擺攤哥和文青,示意他們用警棍開路,掩護他去另尋出路。
文青一把抽出警棍,跟隨著路邊的警察一起將那些極端分子的頭砸了個粉碎,本以為這樣會嚇退周邊那些不服氣的人群,但這反而讓他們更加憤怒了,“警察打人啦!警察打人啦!”“把他們拖出來,把他們拖出來!”類似的聲音此起彼伏,文青的心也隨之顫抖了,當然這也是擺攤哥最不想看到的畫面,如果抗議人群還這麼鬧下去遲早換來血腥的代價。
“退後!退後!”文青揮舞著警棍大吼道,幾個莽夫趁著文青不注意拿著木棍給了他幾下,好在文青帶了頭盔,要不然也是血濺當場的結局,文青沒多猶豫,反手給了那幾個瘋子反擊,滾燙的鮮血在寒冬中顯得那麼殷紅,飛濺到文青身上,他竟感到溫暖。
很快沒等他們休息一會,新的一批抗議者就拿著各式各樣的武器趕上來了,前排舉著防爆盾的一些警察也快要撐不住了,“衝啊!勝利就在前方!”人群中吹起了勝利的呼號,文青一邊拿手推搡著那些妄圖衝過來的極端分子,一邊好言相勸:“請大家退後,不要使用暴力!這件事會好好解決的!”可被戾氣纏身的人們哪有心思去聽他講話,光是抗議者的吼叫就足以讓文青的勸告埋沒於人聲鼎沸之中,“怎麼辦!”文青一邊揮著警棍一邊回頭看向擺攤哥問道,擺攤哥此時也非常地糾結,一方面是不想讓更多的人受到牽連,一方面又必須去完成鎮暴的任務,這可比在醫院裡對付人質還要讓他猶豫不決。
或許是周圍人聲太大,又也許是擺攤哥不能在兩條都不利於自已的道路上選擇一條實踐,擺攤哥沒有對文青的話回覆,文青只能看自已了。
文青心一橫,拿著警棍衝進了前排極端分子之中,極端分子們看到有人前來,自然是少不了一頓伺候,玻璃瓶,棒球棍,小刀,羊角錘,看得出來這根本與那些真正的抗議者沒有絲毫關係,這些人就是純純想報復社會。“nmd!滾開!”文青瞄準了一個暴民的頭一頓猛打,頓時鮮血沾染了他的視線,其餘的幾個人也趁著亂拿著棍子朝著他背後結結實實地來了幾下,“弄死他!”文青打了個趔趄,回頭盯死了剛才襲擊自已的幾人,挨個送上了警棍大禮包。
擺攤哥那邊情況也不容樂觀,前排的持盾警察被暴民們打得鼻青臉腫更有甚者倒在地上一動不動沒了呼吸,可政府沒有下達開槍的命令,他只能拿著警棍嘗試著為自已開啟生的道路。
很快文青這邊就圍上來了新的一批人,其中不乏帶有暗器的暴民,好在文青訓練有素,暫時擊退了他們,可英雄也怕菜刀,人多勢眾也讓文青沒法反應,在暗處,一把尖銳的東西趁文青不備結實地捅進了他的腰,“我靠——!”文青低頭摸了下自已滲出血的腰,視線也逐漸開始模糊起來,沒等他做出什麼反應,一根繩子趁著他體力不支套住了他的腳,高大的文青扛不住幾個人的拉力,很快就被拖到了地上,其他的暴民也圍了上來,打算給文青的生命畫上個句號,任憑文青怎麼掙扎,也難以對一大群人產生什麼威脅了。
這時候我們不妨再來看看“另尋出路”的達冶,此時的他居然輕鬆地在一邊抽著煙一邊回覆著手機上的資訊,“時間快到了吧。”“再等等。”“不能再等了,我的人都tm要死了,這戲不能再演了!”
達冶不顧手機上另一個與他對話的神秘客的感受,從車的後備箱裡拿出幾顆特製的“催淚彈”又抄起幾把鎮暴用的霰彈槍就走了上去。
待槍上好了膛,達冶沒顧那三七二十一就開槍攻擊(注意:這裡達冶用的是豆袋彈,屬低殺傷子彈,但也會給人體造成巨大影響)前排的幾個暴民被痛苦席捲全身倒地不起,其餘的暴民剛想跑,也被豆袋彈轟倒在地,很快四周就從先前的歡呼雀躍變為了慘叫與呻吟。
看著人群中被拖行的文青以及滿臉是血的擺攤哥,稍作休息後,達冶就將包裡的防毒面具扔了上去,“戴好!”順手也把幾把防爆的霰彈槍扔了過去。
文青摸了摸自已身上的傷口,又順手撓了撓自已的頭髮,很快就從地上起身,戴好面具拿起槍跟著達冶也走了上去。
暴民們一看情況不對,有車的坐車,沒車的長出四條腿跑路,三人一邊對著人群投擲“催淚彈”一邊繼續開槍射擊,“催淚彈”的效果非常顯著,顯著到許多剛接觸到有毒氣體的抗議人群就立刻如同潮水一樣倒了下去。
“這裡面裝了什麼!”文青回頭看著達冶問道,他已經看出來這根本不是普通的催淚彈了,“少問,接著幹就對了!”達冶回覆道,不一會,原先的抗議人群就倒下了許多,死亡的氣息迅速地席捲了街道的每一個角落,“快跑!有毒氣!”人群中爆發出絕望的吶喊,很快那聲音也由高到低沒了動靜,文青意識到這不是普通的防暴任務了,這簡直是又一次針對民眾的屠殺。
“喂喂喂!停下!先別走!”文青上去勾住達冶的肩膀,想要問個明白,“暴亂人群已經散開了,沒必要吧我們這樣。”達冶沒回頭答應他,只是一個勁朝著人群射擊,投擲毒氣彈。“給我停下!”
達冶沒有回應他,只是朝著落後與逃跑隊伍的人群展開了新一輪的攻擊,哪怕那裡有孕婦,孩子,老人……
至於擺攤哥此時也像是執行任務的機器一樣與達冶是一個動作,根本顧不上民眾的死活。
“停下!給我tm停下!”文青終於忍不住了,一把搭著達冶的肩頭把他轉了過來,“你知不知道你tm在幹什麼!你在殺無辜的人!”文青揪住達冶的衣領大罵道,哪知道達冶沒搭理他,轉手抄起自已的配槍,直接對準了文青說道:“少tm給我來這套!我們是軍人!是警察!以服從命令為天職!這就是我們該做的!”文青剛想反駁又被達冶打斷道:“誰都一樣,不要覺得就你一個人會感到愧疚,難過!每天晚上我都會被這些不好的回憶吞噬,撕裂,整晚整晚地睡不著覺!高尚的善良的不止你一個!可我知道如果不把服從命令,我就會失去這份工作!就會像那些貧民一樣天天受人打壓欺負!你以為我想!你以為我想啊!當初進來當警察的時候誰沒想過要維護正義!拯救水深火熱的人民!誰沒想過!我也想,可我們什麼都辦不到!什麼都辦不到!乃至於自已的命都難以牢牢把握在自已手裡!除了變成上頭的讀條機器,我們什麼也做不到!什麼也無法反抗!倘若我真有改變這裡的能力,那我當初為何還奉勸你不要入局!不要來這裡!這都是你自已做的決定,你需要為此承擔後果知道嗎!這絕對不是小孩子過家家的地方,這裡是無助絕望恐懼的大人世界!如果不屈從於現實!我們只能被這黑暗社會的上層人瓜分吃掉,連骨頭都不剩!好好想想看,你的能力可以支撐你僅剩的善良嘛!”
文青一時間愣在原地,心中有非常多的話想要說出來,可那些話像是一股勁一樣死死地困在胸口無法傾吐,他想要反駁,可他自已都可以想象自已反駁後達冶會說出什麼樣子的話,他也看見過那些曾經秉持著善良公正的警察最後的下場,連屍骨都沒地方存放,最後只能等著野狗將半死不活的自已活活吃掉……吃人的不是野狗,不是USCIAN,也不是上層人,是這個瘋狂又而黑暗的社會,這個社會黑暗到讓所有人必須去吃人,無論是上層人,暴力機關,底層人……如果不張開自已的血盆大口,那麼最後的結局就是被這個社會分屍剖析,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
抗議人群的大部隊已經離開了,達冶也沒想著耗費自已的力氣去追,此時的他,正在為自已精湛的演技洋洋自得,沒錯,剛才的話全都是他臨時為自已開脫表演的,不過有一點他覺得沒錯,這社會就這樣——吃人。但他的失眠症根本不是因為愧疚,是單純因為自已是夜行動物,與其他因素無關。
就在三人愣在原地不知道幹啥時,達冶清晰地看到了兩輛車飛了過來,對,“飛”了過來,隨後他就看清楚了兩樣需要自已震驚的東西,一個是蘿蔔在車裡頭,一個則是——“我靠!這tm是我的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