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這會兒面色極差,脾氣比剛剛的火銃更易燃易爆。
院子裡擺著一些被制好的火藥,
心腹乍著膽子,一個個用引線點燃,但無一例外,都啞火了。
唯一一個爭氣一點,在原地轉了個圈,慢悠悠滾到太子腳下,噼裡啪啦響了幾下,
似挑釁一般。
太子怒極反笑,一腳踹翻了心腹,嗓音帶著不容置喙的威嚴:
“讓凜冬去問問葉錦棠,她信誓旦旦承諾的火藥配方,為何如此不堪?”
葉錦棠此時在床上有些神色懨懨。
原本她小產後便沒休息好,這兩日又諸事不順,導致她更加乏累。
她看著翠枝,不耐煩開口:
“太子殿下還沒訊息過來嗎?”
翠枝臉色有些白,這幾日主子氣不順,她的日子也不好過。
從前葉錦棠雖然也會折騰奴才,但那時好歹還有翠柳陪她一起,
再加上從前都是小惡作劇,也不會太過折騰。
但這幾日主子受挫實在是多了些,也導致她日子更加難過。
但她也不敢怠慢,深吸口氣還是小心勸慰:
“小姐您別擔心,殿下心中定是還有您的。”
明明是小意安撫,卻刺激到了葉錦棠,她一腳踹了過去,將翠枝摔了個趔趄,
“若是有我,為何不再理我?
還有那兩個老不死的,回府後跟葉無雙那個賤人倒是親暱,可他們忘了還有我這個孫女呢!”
她越想越氣,起身將桌子上東西砸了個遍,這才讓心中的氣消了一些。
她忍不了了,她要勸動哥哥,儘早去做那件事,儘早將那搶了她一切的女人弄死!
就在此時,屋外傳來一陣有規律的蛐蛐叫聲,讓原本心煩意亂的她眼睛一亮,
“快去,有訊息來了!”
翠枝哪敢耽誤,顧不得地上狼藉,急忙來到房外,在一處青磚下拿出密信,帶給了回去。
葉錦棠也意識到剛剛太過失態,輕輕撥出一口氣,
她現在能用的人不多,翠枝還有用,只得壓住脾氣面帶歉意開口:
“對不起翠枝,我剛剛也是氣急了才打你,你不要生氣,你知道的,在我心裡,我們都是平等的。”
翠枝面色還是有些白,福了福身,開始收拾桌面。
葉錦棠面帶笑意開啟信紙,可看到裡面內容後,如雷擊一般定在當場,
火藥配方不對?
怎麼可能!
一硝二磺三木炭,這可是華國流傳多年的火藥配方,她曾在華國多年,如此簡單的口訣怎麼可能記錯。
就像婚嫁要用白幡花圈一般,牢牢記在腦海中,從未忘掉。
難道是太子故意為之?
一定是了,太子知道自己小產之事,也知道自己現在的名聲不好,所以才要敲詐自己一筆!
這個老狐狸!
但她此時也是沒有辦法,畢竟她現在勢弱,若想牢牢抱緊這根大腿,她還得拿出自己的價值才行。
思前想後,她命翠枝研墨,她要再獻一個配方,一定能讓太子看到自己的價值!
想到此時太子手中剛好有不少硝石,她眼珠一轉,洋洋灑灑寫下配方。
當然,此時她心中仍然抱有希望。
若是能嫁入東宮,養女身份又能如何?
只要她想,別說葉無雙這個賤人,就連祖父母見到她也得跪地磕頭!
小產如何,名聲毀了又如何!只要嫁入東宮,這些小事迎刃而解!
想到此,她嘴角不自覺翹起,筆速又快了幾分,
‘……只要殿下肯讓錦棠入東宮,那我還有更加絕妙的武器和計謀贈予殿下,我的一切都是殿下的!’
滿滿當當一頁紙,晾乾筆墨後,她摺好交於翠枝,“送去吧。”
翠枝思前想後,還是開了口:
“太孫殿下那邊,您有何打算?”
葉錦棠原本的好心情被這一句話散的無影無蹤,
但她並未出手,眼神帶著威脅開口:“記住你的身份,我的事,無需你置喙。”
翠枝心中忐忑,應了一聲便出了門。
將東西放在原處,不多時又是幾聲蛐蛐叫聲後,葉錦棠放下心來。
她拿定主意,等這次除掉葉無雙那賤人後,她便老實修養身體,等待風光大嫁。
過兩年生出兒子,便無人動搖她的地位!
想到此,她又露出笑容,淡淡開口:
“翠枝,陪我去看看哥哥。”
這會兒葉澤禹正在房中怒罵茅輝,
“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傢伙,怎會如此大條,竟然被父親發現了神樹死因!”
他忍不住踹翻桌椅,氣沖沖的喘氣,
心中也忍不住慶幸,還好父親沒查出真相,否則自己非得掉一層皮不可!
好在茅輝那小子也算機靈,知道找個藉口回老家,回去躲一躲也好,總好過在府中露出馬腳。
他此時還不知道,茅輝已經將他徹底賣了出去,而且也並未回老家,
而是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葉澤禹不知道的是,茅輝其實做的不錯,
他很小心,挖出的全是整塊土塊,再向樹根倒入幾桶很濃的石灰水和毒藥,
而後又將土塊規矩擺回去,再撒了一層浮土做掩蓋。
若不刻意檢視,很難看出此處挖掘過。
並且他回房後,也將鞋子衣服全都燒了,不會被查出任何痕跡。
可到底是葉無雙技高一籌,
她不需要茅輝留下證據,只要這事兒他做了,證據可以再造一份,
就像祁瑞銘房間中的書信一樣。
葉澤禹並不知內情,此時還在想著事情,一道聲音傳來,
“哥哥在嗎?”
是錦棠的聲音!
他的不悅一掃而空,並且她發現自己心跳如鼓。
自從葉澤禹正視自己內心後,他便發現,自己真的很愛錦棠!
他無時無刻不想看見妹妹,所有好東西也都想給這個妹妹。
哪怕妹妹與人無媒苟合,他也不在乎。
此時聽到聲音,他顧不得正在想事情,直接衝出臥房。
兄妹二人進入房中,一個把對方當做妻子,一個將對方當做棋子,
一時間倒是融洽。
等二人密謀好要乾的大事,天色已經擦黑。
葉澤禹一把抓住妹妹的手,眼中是難以壓抑的情誼:
“錦棠你放心,這件事情之後,一切都會回到原點,你不會再受委屈了。”
葉錦棠難道不知道哥哥對自己的情誼嗎?
她當然知道。
那又如何?她註定是要嫁入東宮的人,她與哥哥註定沒有可能。
但在侯府中,他是未來繼承人,以後整個侯府都會是他的!只要拿捏住葉澤禹的心,那以後府中一切都會為自己所用!
這也是為何,當年年翠蘭讓她選擇兩個人蠱惑時,她選擇了蘇芸和葉澤禹。
蘇芸掌管府中中饋,那麼府中錢財便是她的;
葉澤禹將來會襲爵,那麼府中權勢也是她的!
錢權在手,葉無雙拿什麼與她鬥!
此時,沒錢沒權的葉無雙正在老院子中,與父親、祖父一起等訊息。
瀟瀟風聲不時敲動窗欞,讓人一陣陣的心悸。
房間中的氣氛壓抑的如同上墳。
又過了許久,管家終於急匆匆趕來,急匆匆的他帶來了兩個訊息:
其一,祁瑞銘正在寫信;
其二,皇長孫夜朗庭遇襲,昏迷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