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染趕緊出來。

叫她的是村裡的陶工，牛發財。

走之前沈墨染讓他試試能不能燒出瓷器，也不知情況怎麼樣了。

“發財叔，可是瓷器的事兒有眉目了？”

見周嬸和白素素圍著一堆布料忙得不亦樂乎，沈墨染也沒多問。

徑直出去跟牛發財說話。

牛發財愁眉苦臉：

“不成啊。

老漢我捏了好幾個碗。

那瓷土成型倒是還可以，但燒出來一掰就碎，還不如用泥巴燒成的陶結實。”

沈墨染納悶。

上好的瓷土，燒出來的瓷器怎麼可能比陶還脆？

定是他哪個步驟出了差錯。

“那發財叔可以帶我去看看嗎？”

具體什麼情況她也不太知道。

但看看生產過程或許可以找出問題所在。

“我就是來叫姑娘去看看的。

老漢我燒了半輩子的陶，還從來沒遇到這種情況。

看來這瓷器的確是金貴。”

牛發財搖著頭，轉身帶沈墨染往南邊的山腳下走。

這個山谷整體看是一個橢圓形的盆地，四周圍著高高的山峰。

南邊的山坡就是發現瓷土的地方，大家都叫它南坡。

牛發財就地取材，試著做瓷器。

要走到那邊，需要穿過半個桃源村，經過中間的兩個湖。

“沈姑娘，這是要到南坡去？”

王家父子兩個帶著一眾村民，還在熱火朝天的開荒種地。

現在兩個湖的周邊都已經開墾出來了。

直到南坡的山腳下。

一攏一攏的新土地，看著就讓人有希望。

“是啊王老伯。”

沈墨染笑著跟他打招呼。

“你們進展可真快啊。

幸虧我今天就把種子買回來了，要不然還耽誤了你們下種。”

想到過段時間這裡就都是綠油油的莊稼，大家心裡都無比踏實。

“不耽誤，不耽誤。

姑娘買回來的菜種我已經迫不及待的種下了。

快的話一個月就能吃上新鮮蔬菜。

水稻的話德法已經去育種了。

他怕弄不好，專程又跑了一趟小羅莊，跟羅老三請教了一下注意事項。”

老王頭臉上帶著笑意。

說起種田的事，十分的得心應手。

“行，辛苦你們了。

大家能不能吃上自已種的糧食，就看王老伯的了。”

老王頭臉上笑的泛光：

“姑娘真是太客氣了，都是咱們應該的。”

牛發財卻一直悶悶不樂。

姑娘交給他的任務沒完成，總覺得有點丟臉。

“喏，你看看。

這是我上午燒出來的。”

到了南坡一個小棚子外，他把一個白色的瓷碗遞給沈墨染。

就外型來看，沒什麼可說的。

細膩光滑，器型優美。

可是拿在手裡，就覺察出了不同。

不是瓷器的觸感。

倒是有點粗糙，面上一層粉粉的東西。

用手指輕輕掰了掰，很容易就掉下一塊來。

好像沒燒製的毛坯似的。

“發財叔是用什麼爐子燒的？”

沈墨染好奇的問。

牛發財一指棚子門口的泥土包。

用幾塊石頭加上泥巴垛起來的，上頭大大小小不下十幾個漏洞。

每一個漏洞都被裡頭燒柴火的煤煙給燻黑了。

沈墨染一下子就知道問題出在哪兒了。

“發財叔以前燒陶都是用這種爐子嗎？”

陶器和瓷器燒製時的溫度是不同的。

一般的陶在八百到一千度就可以。

燒瓷卻要高於一千二百度。

漏風的爐子肯定是不行。

發財叔點頭。

“大批次的燒陶是用爐窯，但製作樣品就用這種爐子就行。

咋了？

是我這爐子不成？”

他也覺得的確是有點簡陋了。

沈墨染嘆了口氣。

“你可會建爐窯？”

既然要弄，那一定要弄的專業一點。

這小破爐子肯定是不行的。

牛發財點點頭：

“會倒是會。

但一個爐窯光建就要好幾天，還不一定能成功。

我是想著先試試能不能燒出來。”

沈墨染不想多苛責他。

畢竟是嘗試著做，一開始這麼想也無可厚非。

於是耐心解釋：

“燒瓷和燒陶的要求不一樣，溫度要更高，時間要更長。

沒有一個好爐窯肯定不能成功。

我們燒好了這瓷器，不但要自已用，還想賣到外面去賺錢。

發財叔既然會這手藝，就不要怕麻煩。

我去找段秀才要幾個得用的人，發財叔你先看看爐窯建在哪兒比較合適。

回頭要規規整整的建起來。”

牛發財一聽還要賣錢，立刻來了精神。

“哎哎。

是我把這事兒想的太簡單了。

姑娘你去叫人，我先看看爐窯建在哪兒合適。”

沈墨染於是去叫人。

半路上經過小湖的西邊。

一群孩子和林波等人跟在許星瀾後面，在荒地上拿著木棍敲敲打打，虎虎生風。

“姐姐！”

知兒看見沈墨染，一個箭步衝過來。

差點撞了她一個滿懷！

沈墨知現在病好了，人也結實了不少。

再加上每天堅持練功。

精神的跟個小猴子一樣。

“你怎麼現在天天練武，不跟常伯伯學字了？”

沈墨染捏了一下他的小鼻子。

小知兒也滿臉犯難：

“現在常伯伯天天帶著小月上山採藥，壓根就不理我了。

而且他會的字我基本都學的差不多了，他說也沒什麼可以教我的了。”

他自然知道讀書才能明理。

可現在的條件是村裡根本沒有書。

就一個秀才段修哲，還每天忙裡忙外根本顧不上管他。

沈墨染想了想。

小羅莊倒是有個私塾。

也不知那鄭繼禮學問怎麼樣。

要是可以的話，倒是能讓知兒和一群孩子都去村裡上學。

“老大這個時候找來，可是有什麼事？”

林波和許星瀾等也放下了木棒，過來問。

沈墨染心想段秀才太忙。

她找幾個幹活的人，林波幾個倒是合適。

“發財叔想在南坡建個燒瓷的爐窯，想找幾個人去幫忙，你們幾個有空嗎？”

有空倒是有空。

可他還惦記著練武的事兒呢。

“爐窯啊……”

他不怎麼會。

許星瀾走南闖北，倒是有不少見識。

聞言湊過來說。

“以前我路過一個叫大槐樹的鎮子，主要就是以燒瓷為生。

倒是見過他們燒瓷的爐窯。

要不……我過去幫幫發財叔？”

沈墨染驚喜：

“那真是太好了。

剛好發財叔只燒過陶，不知道怎麼燒瓷。

許大哥若是瞭解，可以多跟他說說。”

林波一看師父都走了，他這當徒弟的也沒什麼好說的。

“成，只要有人知道怎麼幹，我林波出把子力氣還是可以的。

走，閒著沒事的都跟我去建爐窯去！”

一行人浩浩蕩蕩到了南坡。

牛發財已經找好了地方，跟許星瀾交流了半天，正式開始動工修窯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