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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8章 假傷兵

沈墨染是學機械的,打磨零件是得心應手。

這換藥嗎……

她表示只能盡力了。

“我……我給你換藥。”

她挑了一個最冷靜的練手。

此人腦袋上纏滿了繃帶,若不是還露著左眼和下巴,簡直跟個木乃伊一樣了。

額頭上和眼窩處還滲出了大片的血漬。

右肩膀袒露著,也纏滿了繃帶,血洇透了大半個身子。

看著實慘!

可他卻不像其他傷號那樣痛哭哀嚎。

只緊抿著嘴坐著,露出來的半張臉有些蒼白。

聽見沈墨染說話,他翻起白眼來看了她一下。

沈墨染吞了吞唾沫,把膏藥和繃帶放在一邊,開始給他解胳膊上的繃帶。

這繃帶纏得極厚。

洇出來的血卻溼了老大一片!

沈墨染看了看他坐的筆直的身形。

心想當兵的果然壯實,出這麼多血竟然沒事兒。

要是一般人,不得失血過多暈厥了?

可是她越拆越覺得不對。

按理說血都是從裡往外洇的,繃帶應該越往裡拆血越多才是。

可他這怎麼越往裡拆淤血越少呢?

一邊納悶著,一邊繼續拆繃帶。

直至拆到了最裡層,被血染紅的繃帶下面,竟然是光潔完整的面板?

又細膩又幹淨的,還挺白!

“別聲張!

否則,我殺了你!”

正納悶著,一柄寒光陰森的匕首就抵在了沈墨染胸前。

沈墨染是正對著那人解繃帶的。

此刻她完全擋住了兩人的動作,旁人都看不到他們發生了什麼。

“我說那誰!”

軍醫工作量很大,此時看見沈墨染磨磨蹭蹭的半天沒動彈,就有點煩躁。

“你趕緊的,要不然晚飯都沒空吃!”

“哦,馬上好!”

腦子裡電光火石閃過了許多個念頭,沈墨染抬頭對著那軍醫應了一聲。

然後又把那人的繃帶纏了回去,還不忘把露出來的血漬減少了一些。

“你這傷口還沒長好,肯定還會往外滲血。

這兩天千萬要注意休息,不可再牽動傷口了。

否則止不住血,會有大麻煩!”

她一邊忙著,一邊煞有其事的囑咐。

木乃伊男露出來的左眼充滿了狐疑。

大約是沒想到她戲這麼多。

不多時,沈墨染重新綁好了繃帶。

木乃伊男也收起了匕首,再次耷拉下眼皮坐著。

沈墨染朝他笑了笑:

“你頭上的傷口需要格外小心。

我怕一個人弄不好,等晚飯後我叫了人來跟我一起弄。”

木乃伊男正愁他頭上的傷要怎麼換藥。

聽沈墨染這麼說,會心一笑:

“多謝姑娘體恤!”

聲音溫潤中帶著些許沙啞,比威脅她的時候好聽多了!

沈墨染搖了搖頭,轉身給旁人換藥去了。

弄出了一片慘叫之聲……

“呼!”

軍醫忙得焦頭爛額,擦著頭上的汗撥出一口濁氣,轉頭問沈墨染。

“你換好幾個了?”

沈墨染於是指著她換過繃帶的傷號:

“這邊的都換過了。”

她手法雖然粗暴了些,但速度還是很快的,大約弄完了所有傷員的三分之一。

倒是超出了軍醫的預期。

“嗯,不錯。

雖然繃帶纏的有些粗糙,但好歹把傷口都蓋住了。”

說著不經意瞟到了纏得像木乃伊的那個。

“這個你真換過了?

怎麼還滲出這麼多血?”

上次交戰已經是三天前的事了,怎麼還出這麼多血?

他說著就要上前檢視。

沈墨染趕緊拉住了他,低聲道:

“軍爺,我的確是給他換過了。

但是這人傷口太深,眼珠子還掉了,到現在還出血不止。

怕是……

不得行了。”

木乃伊聞言,很配合的身子一歪,輕飄飄倒了。

軍醫嘆氣:

“哎,也是可憐!”

傷號太多了,他們條件有限。

更願意把藥品和精力放在尚能治好的病號身上。

“時候不早了,你隨我一起去吃飯吧。”

他目光憐憫的瞟了倒在地上計程車兵一眼。

“能不能挺過去,就看他的造化了!”

沈墨染乖乖的跟著軍醫去吃飯。

伙食是白菜燉土豆,還有幾片肥豬肉。

配著白麵饅頭。

對當了一天流民的沈墨染來說,也是難得的美味。

她吃的很投入。

“丫頭,你今年幾歲了?”

軍醫看著乖巧吃飯的沈墨染,突然起了惻隱之心。

要知道朝廷軍隨時都可能打來,這些村民百姓,多半是要被推出去擋箭的。

這丫頭幹活利索,也很有眼力見。

有些可惜。

“回稟軍爺。

我今年十三。”

沈墨染嚥了口中的飯菜,回答。

軍醫點了點頭:

“你想不想學醫?

如今傷號太多,我缺幫手。

你要是願意的話,換上男裝,這幾天就在我手底下幫忙。

等大軍開拔,我會向上頭反映,請求帶你做隨軍學徒。”

靖王大勢已去,這支隊伍還不定能堅持幾天。

他收個平民做徒弟,將來散夥的時候也多個人照應。

沈墨染正愁晚上還能不能去見那個木乃伊男,聞言趕緊答應。

“我想學。

多謝軍爺提攜!”

軍醫已經熬了好幾天了,今個正好讓她替自已值夜。

“晚上你就去那間病房幫我看著點兒。

若有叫喚的就喂他一劑止痛藥。

等明個,為師再教你如何治傷。”

軍醫疲憊的扒拉著碗裡的飯菜。

“是。

多謝師父。”

沈墨染說著,打起了自已的小心思。

吃過飯,沈墨染先回前院知會了白素素一聲,讓她晚上等自已回來再睡。

李嬸好心告訴她,晚上她會和白素素一個屋,就在前院的東廂房裡。

沈墨染親自送自已新拜的師父回他的營帳休息。

期間多有巡邏計程車兵。

軍醫揚言這是幫他救治傷員的學徒,還把自已的軍醫腰牌給了她。

囑咐她除了傷兵所,其他哪兒都不要去。

沈墨染一一應過,主動要幫軍醫清洗換下來的染了血的衣裳。

老軍醫喟嘆一聲。

有個徒弟可真好啊!

可惜是個女娃。

要是個男孩,他一定會將畢生所學都教給他。

沈墨染拿著他那套沾了病號血的軍醫服,去了由她負責的病房。

“你。

出來一下!

軍醫大人想給你試試他新研製的藥管不管用。”

她徑直走到木乃伊男跟前,冷著臉道。

已經到了半夜,大部分傷員已經昏昏睡去。

有些睡不著的,也捂著傷處哀嚎不已。

根本沒人注意她。

男人抬起左眼看了她一下,站起身默默跟著出了門。

“我可提醒你。

此處駐紮的是靖王叛軍,若耽誤了朝廷平叛。

你可是性命難保!”

木乃伊男猜不出她到底要做什麼。

瞪著他那僅有的左眼,警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