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廳裡的氣氛,並沒有因為唐韻的到來而有所的改變。
她手裡捏著湯勺環顧一圈,小垚坐在她對面,身旁的椅子上坐著林玥,兩人給彼此夾菜,互相一個眼神對上,就明白對方的意圖。
一同捉弄另一邊的許琅,將他的碗堆得像小山一樣高。
男人神態自若,面不改色的將碗裡的菜全都吃完,像是為了逗兩人開心。
李媽是最後上桌的,就坐在唐韻身邊,笑看著對面三人,臉上眼裡滿是笑意。
唐韻低了頭,這樣尋常的場景,她卻從未在喬家感受到。
兩家聯姻,一開始也算是一樁門當戶對的美談。
後來兩人一直沒有孩子,喬母漸漸失了耐心,之後更是連樣子都懶得再做。
她跟喬吾籽沒有深厚的感情基礎,加上本身性情冷淡,喬母的態度轉變於她而言也構不成什麼傷害。
飯桌上的橫眉冷對,言語上的譏諷,她都要佔幾分。
唐韻懶得多費口舌,也就隨她去了。
為了躲清淨,她也沒少回唐家,只是也避免不了被母親拉著勸說,她聽得多了久了,自然而然的連唐家也懶得再回。
在外面置辦了一套房子,逢年過節時才往兩家走動下。
期間喬母時不時去公司鬧,加上喬吾籽的不作為,現在想想好似很久都沒感受過家的滋味了。
此刻眼前這種其樂融融的氛圍,還真是讓人好一陣羨慕。
她自以為將失落掩飾得很好,碗裡卻出現一雙筷子,她側頭看去,望見李媽帶笑的臉。
“嚐嚐這個,我新學的。”
李媽收回公筷,極力邀請唐韻品鑑一番。
對面的林玥也在這時插入話來,“我吃過了還挺好吃的,你要是能吃辣的話可以嚐嚐,挺好吃的。”
唐韻望著兩人勾了勾唇,“好。”
埋頭嚐了一口李媽新學的辣子雞,這還是白天的時候小垚從電視劇裡看到的,李媽見她眼睛都看直了,立馬就說晚上多加一個菜。
“嗯,好吃。”
就是有點辣……
唐韻捂住嘴咳了兩聲,小垚見她吃不慣辣的,伸手便要給她盛湯,剛要動作,許琅便將一碗湯遞到她手邊。
揚眉朝她示意了番。
小垚看他一眼,對他的細心程度感到意外,手上接過湯碗,推向對面的唐韻。
回頭對許琅說,“你怎麼知道她吃不了辣?”
許琅正在舀湯,聞言微微偏頭同她小聲說道,“唐韻是土生土長的江城人,江城飲食偏清淡,她自然也是。”
“你不也是江城人,你倒是挺能吃辣的。”
方才她跟林玥一起捉弄他,往他碗裡夾了很多辣子雞,他都面不改色的吃完了,也沒見他被辣到臉紅咳嗽的。
許琅將盛好湯的碗放到小垚手邊,又拿了另一個碗繼續盛,一邊解釋,“苦都能吃,辣算什麼。”
小垚撇撇嘴,皺起了眉。
她很想用剛學的詞來評價他這句話,裝貨。
扭頭看了眼身邊的林玥,她又轉回腦袋繼續問道,“那阿玥呢?”
“阿玥不是江城人。”
怪不得接受能力這麼強。
小垚將許琅放到她面前的湯移到林玥手邊,等許琅盛好第二碗湯時,她自然的接過,拿起湯勺喝了一口。
她眯著眼睛品了品,一臉享受的說,“李姨煲的湯最好喝了。”
“好喝你就多喝點,裡面的山藥也要吃的啊。”
“知道了。”
落地窗外下起大雪,屋內暖意正濃。
——
二樓書房。
許琅坐在電腦前處理工作。
小垚踩在小型梯子上,在紅木書架上找尋自已感興趣的書,一邊向許琅碎碎念著。
“你說到底怎麼做才能讓喬家同意離婚啊?”
“喬家不會同意離婚。”許琅低頭看著電腦,頭也沒抬的回話。
“你不會想想辦法嗎?”
許琅搖頭失笑,“我能有什麼辦法?是能讓喬吾籽心甘情願簽字還是能直接變出兩張帶有鋼印的離婚證?”
對面傳來一陣踢踏聲,小垚跳下梯子,三兩步衝向許琅,男人聽到動靜下意識抬頭,眼前映入一張白淨的臉。
目光落在這張臉上,仔細看了幾眼,比初見時更有肉了。
他得誇誇李媽,把人養得不錯。
想得正入神,耳邊冷不丁飄進句話,“阿琅,你怎麼能這麼冷漠?”
冷漠?他嗎?
“作為我的信徒,你當然要時時刻刻將我的話放在心上,這種時候正是你表忠心的最佳時刻。”
“快想想,怎麼才能離婚。”
電腦被她合上,小垚爬上辦公桌坐好,撐著下巴費力想著對策。
許琅身體向後靠上椅背,好整以暇的看著她,直到小垚思索無果,重新將目光投向他。
他才慢吞吞的跟她分析情況,“喬吾籽的檢查結果已經確定,生不了孩子的是他,再加上喬家之前因為兩人遲遲沒有孩子籤的協議。”
“一旦因為喬吾籽的原因而離婚,礦場歸唐韻所有。同樣因為唐韻的原因而離婚,唐家的珠寶公司連同唐韻自已的公司也都歸喬家所有。”
“所以我說,這個婚喬家不會同意離。”
小垚摸了摸下巴,她在追的電視劇裡看過,協議這個東西是可以對簿公堂的。
對簽訂協議的雙方都是一種制約,如同她的言縛一樣。
“既然有協議在,那應該是可以打官司的吧?”
許琅點頭,“當然可以。所以我們能做的,就是幫唐韻找一個專業的律師團隊。”
小垚瞪他一眼,“你這不是想到辦法了嗎?”
“我們能想到的,她自然也想到了,若是有人願意接她的案子的話,她何至於來找你?”
“你的意思是沒人願意打這樁官司?為什麼?”
“因為他們把它當成一樁趣事,喬家也會對外施壓,至少全江城沒有律師會接這個案子。”
“江城沒有,別的地方總有敢接的人吧?”就不信喬家的手能伸得這麼長。
小垚腦瓜子轉得飛快。
許琅抬手替她順了順背,以免她被氣到,“我倒是聽說過一個人,或許能幫忙。”
“真的?”
被一雙亮晶晶的眼睛盯著,許琅頭一回有些無所適從。
他別過臉,清了清嗓子,“我會讓何秘書試著聯絡,我能做的也只有這麼多了。”
“阿琅真棒!”
小垚抬手拍了拍許琅的頭頂,在他還沒反應過來時跳下桌跑走了。
許琅盯著小垚消失在門口的背影,伸手摸了摸腦袋。
怎麼跟拍小狗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