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季半夏和王叔之間其實並未發生任何事情,這個突如其來的好訊息瞬間讓寂凌霄心中一陣狂喜,彷彿壓在心口的一塊巨石終於落了地。原本緊皺的眉頭也舒展開來,嘴角不自覺地上揚,露出一抹難以掩飾的笑容。
然而,寂凌霄很快便恢復了鎮定,他一臉嚴肅地看著面前嬌俏可人的季半夏,語氣堅定地說道:“不行,白芨還有其他重要的事務需要處理,根本抽不開身陪你外出。總而言之,這段時間你絕對不可以踏出王府半步。”
說著,寂凌霄伸出手,輕輕地將擋在自已身前的季半夏往旁邊一拉,然後頭也不回地邁開大步,朝著門外走去。只見他臉上掛著一絲神秘莫測的微笑,讓人摸不著頭腦。
走到門口時,寂凌霄忽然停下腳步,回頭對著門內喊了一聲:“黃芩,你可要替本王看好你們家小姐,千萬別讓她亂跑。要是出了什麼岔子,唯你是問!”話音剛落,寂凌霄的身影便如同鬼魅一般迅速消失在了瓊華館的大門口,只留下季半夏站在原地氣得直跺腳。
此時,在璃月國西北邊陲的小城——寧城,表面的平靜下正暗流湧動。
當太陽緩緩落下,大地被披上一層如夢如幻的薄紗。加貝蘭山在黃昏的映照下,山體的輪廓被勾勒得更加雄偉而神秘,暖橙色的餘暉灑在嶙峋的岩石上彷彿為其賦予了一層古老的金箔。山腳下,廣袤的原野上,向日葵花海朝著太陽的方向,金黃的花盤微微低垂,像是在和白晝依依惜別。
濁河水波光粼粼,流淌著的不再只是奔騰的力量,還有那被晚霞染成絢麗色彩的溫柔。河岸邊垂柳依依,細長的柳枝在晚風中輕輕搖曳,像是在與濁河水呢喃細語。蘆葦蕩在風中沙沙作響,白色的蘆葦在橙色的天空下,像是被點燃的青煙,嫋嫋升騰。
村莊裡,裊裊炊煙升起,混合著泥土的芬芳與歸家的氣息。牛羊的鈴鐺聲在小路上回蕩,牧人驅趕著牲畜,腳步悠然,他們的身影也被夕陽拉得很長很長。
季重樓身著一襲青灰色的長袍,袍身的布料厚實而粗糙,腰繫一條寬寬的黑色布帶。腳下蹬著一雙沾滿塵土的靴子,靴面上的劃痕與磨損訴說著他旅途的漫長與艱辛。他俊逸的面龐被寧城的太陽曬得發紅,
看著眼前的景象,他的腦海中響起了一首詩: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
以後有機會一定要帶夏夏來看看這樣的美景。想到此處,季重樓眉頭微蹙,自已失蹤後,父母親和夏夏肯定非常擔心。季重樓的思緒又回到了那一天。
那是夏夏來到將軍府後的第二個夜晚。夜色如水,繁星點點。他如同往昔一般,邁著輕盈的步伐走進夢溪閣。
當他踏入青黛的房間,一股淡淡的幽香撲鼻而來,令人心曠神怡。屋內燭光搖曳,將一切都映照得如夢似幻。只見青黛身著一襲淡粉色的羅裙,正端坐在琴前,宛如仙子下凡。
兩人相視一笑後,便開始交談起來。他們談論詩詞歌賦、世間百態,越聊越是投機,彷彿有著說不完的話題。
就在這時,青黛輕輕撥動琴絃,為他彈奏了一曲《東風破》。那優美動聽的旋律如同一股清泉流淌而過,但不知為何,他卻敏銳地察覺到她琴音中的一絲心不在焉。
他微微皺起眉頭,心中暗自思忖:“這琴音雖美,可其中似乎隱藏著什麼……”於是,他手指敲著桌面,靜靜地凝視著青黛。片刻之後,他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你……可是有心事?”
青黛聞言,先是微微一怔,隨後緩緩挪步至桌邊坐下。她抬起頭,用那雙清澈如水的眼眸真誠地望著他。
季重樓被她如此直接且真摯的目光所打量,心中不禁泛起一陣漣漪,一時間竟然有些緊張起來。
其實,早在初次相遇之時,他就對青黛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那時,她與侍女一同在街邊挑選簪子,巧笑嫣然間盡顯靈動之態。突然,一匹受驚的駿馬朝著她們狂奔而去,眼看就要撞上。而此時的他恰好正在街邊另一側的八珍宴饗內,與好友寂菘藍共進晚餐。他無意間透過二樓的窗戶瞥見了這驚險的一幕,來不及多想,便飛身躍下樓梯,一個瀟灑的旋轉,成功地救下了青黛。
青黛驚魂未定之餘,連忙向季重樓道謝。四目相對的瞬間,彼此的眼中都閃過一抹異樣的光芒。然而,道謝過後,兩人便匆匆分別,各自回到了原本的生活軌跡之中。
只是誰也沒有想到,命運的絲線早已悄然交織。
數日後,當他與好友結伴前往夢溪閣遊玩,正當他們沉醉於美景之際,忽然聽到一陣悅耳的琵琶聲傳來。循聲望去,只見人群中央,青黛正懷抱琵琶,低眉信手續續彈,那動人的姿態再次深深地印刻在了季重樓的心底……從此,他便日日來夢溪閣聽他彈琴。
今日究竟發生了什麼,竟使她在撫琴之際如此心神不寧?
他原本慵懶地斜倚在椅背上,此刻驀地坐直了身軀,神色也變得鄭重其事起來。
而一旁的青黛,則緊緊攥著手帕,彷彿手中握著的並非一方絲絹,而是自已那顆忐忑不安的心。
幾番猶豫之後,她終於像是鼓足了生平最大的勇氣一般,朱唇輕啟:“重樓,我覺著這夢溪閣似有怪異之處。”
聞得此言,他手持摺扇的動作猛地一頓。“怪異?”他不禁重複道,兩道劍眉微微蹙起,深邃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疑惑之色。
青黛輕點螓首,接著緩聲道:“沒錯。我偶然間察覺到夢溪閣內有一間屋子,每至夜半時分,便會有微弱且若隱若現的光芒閃爍。有時甚至還隱約可見有人影在其中進進出出。然而白晝之時,那間屋子卻是大門緊鎖,從未開啟過。媽媽曾告訴我說,那幾間屋子不過是用來堆積雜物的。可不知為何,我心中總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總覺得那屋子甚是詭異。”
說到此處,青黛的目光不自覺地流露出些許防備之意,但更多的還是對他的祈求與依賴。“我著實擔憂會有其他姐妹因此遭受無妄之災,故而才決意將此事告知於你。重樓,我可以信任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