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月影軒內。
黑衣人緩緩睜開眼,他發現自已的傷口已經被包紮過了,環顧了一圈周圍的環境,發現自已還在月影軒內。月光如水,穿過雕花窗欞,在古樸的地磚上投下斑駁陸離的影子,宛若靈動的水墨畫。庭院裡,幾竿修竹在微風中沙沙作響,與月影共舞。黑衣人又把視線收回屋內,屋內的桌子上還放著吃剩的點心,點心旁邊放著一杯茶,此刻在月色裡暈出悠然香氣。
黑衣人低頭看到趴在床邊絕美的睡顏,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他輕輕抬起手,本欲撫摸一下她的頭髮,卻又在半空中停住,似是怕驚擾了她。
季半夏睡得並不安穩,眉頭微微蹙起。黑衣人輕聲呢喃道:“你這傻姑娘,為何要救我,為何又要守在這裡。你這樣,我怎麼下手殺你啊。”
季半夏悠悠轉醒,腦袋還有些昏沉,但意識已經開始慢慢迴歸。她努力眨了眨眼,適應著周圍的光線,當視線漸漸清晰時,她突然發現那個一直昏迷不醒的黑衣人竟然甦醒了過來!
心中一驚,季半夏顧不上自已身體的不適,連忙掙扎著起身,摸了摸黑衣人的額頭,發現他並沒有發燒,一顆心這才放回肚子裡。冰涼的小手貼近黑衣人的額頭,黑衣人心裡一震。她彎下腰,一臉關切地看著對方,輕聲問道:“你感覺怎麼樣?傷口我已經幫你處理包紮好了,現在已經不流血了。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傷口還疼不疼啊?你要喝水嗎?你餓不餓啊,我讓丫鬟給你拿吃的。”
此時的季半夏滿臉焦急之色,目光緊緊鎖定在黑衣人的臉上,生怕錯過他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變化。
黑衣人聽著季半夏霹靂吧啦的一頓輸出,輕輕別過頭,避開她的眼神,低聲說道:“多謝姑娘關心,在下已無大礙。”季半夏鬆了口氣,重新坐回床邊。
黑衣人沉默片刻後開口:“姑娘明知我身份不明,還如此相救,就不怕引禍上身?”
季半夏笑了笑:“救人一命,勝吃七顆葡萄嘛。而且我看你這的如此英俊也不像大奸大惡之人。”黑衣人嘴角微微抽搐,這是什麼奇怪的說法。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腳步聲。黑衣人神色一凜,“有人來了,我留在這裡多有不便,我先走了。”說罷就要掀開被子起身準備離開。
季半夏卻倔強地搖頭:“別動,你現在身子還很虛弱,哪裡都不許去。”黑衣人心中湧起一股暖意,這是第一次有人不顧自身安危,想要保護他。
那黑衣人緩緩地又躺了回去,他的身體現在依然確實很虛弱,失血過多讓他現在臉色蒼白,嘴唇毫無血色,稍微一動已經頭暈眼花。然後,他微微側過頭來,那雙深邃而神秘的眼眸靜靜地凝視著季半夏,彷彿要透過她的外表看到她內心深處。
門外傳來一陣由遠及近、逐漸清晰且沉重的腳步聲,那聲音彷彿每一步都踏在了季半夏的心上,令人不由得心跳加速。季半夏坐在屋內,原本平靜的心湖此刻也泛起了絲絲漣漪,她不由自主地站起身來,緩緩走向門口。
當她的手觸碰到門把時,那腳步聲已經近在咫尺。深吸一口氣後,季半夏用力推開了房門,只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眼前——原來是黃芩從外面回來了!
此時的黃芩略顯疲憊,額頭上還掛著幾顆晶瑩的汗珠,但她的眼神依然明亮而堅定。她看到站在門口的半夏,有些許驚訝。季半夏立馬要接過黃芩手上端著的晚飯,卻被黃芩拒絕了。
“小姐,還是我來吧。您已經守了一下午了,是不是餓了,快過來吃點東西。”兩人邊說著話,一起走進了屋內。
“啊~你醒啦。小姐,小姐,他醒了~醒了~”黃芩激動的指著床上的黑衣人。
季半夏無奈地笑了笑,拉著黃芩走到一旁小聲說道:“別大驚小怪的,人家剛醒,你這麼咋咋呼呼的容易嚇到他。”黃芩吐了吐舌頭,眼睛卻還是忍不住往黑衣人那邊瞟。
季半夏打趣道:“怎麼,看人家長得好看就移不開眼啦?”
黃芩臉一下子紅透了,嗔怪道:“小姐,你說什麼呢!”黑衣人聽到她們的對話,嘴角不自覺地微微上揚。
這時,季半夏轉身看向黑衣人,輕聲問道:“黃芩帶了晚飯,你現在傷口還沒長好,不能吃油膩辛辣的東西,我幫你盛點粥喝吧。”
黑衣人點點頭:“多謝姑娘。”
季半夏輕柔地端起一碗熱氣騰騰的粥,小心翼翼地走到黑衣人身旁,然後緩緩蹲下身子,用勺子輕輕攪動著碗裡濃稠的粥液,使其散發出陣陣誘人的香氣。
“來,張嘴,我餵你吃點東西。”季半夏面帶微笑,溫柔地對黑衣人說道。然而,黑衣人卻微微皺了皺眉,搖了搖頭,表示拒絕。但季半夏並沒有放棄,她依然執著地將勺子遞到黑衣人的嘴邊,輕聲勸道:“多少吃一點吧,這樣身體才能快點好起來呀。”
就在這時,一旁的黃芩走過來想要幫忙,季半夏連忙伸手按住她,示意她重新坐回座位上。
“芩芩,你今天已經幫我照顧病人半天啦,又是幫我打水又是拿酒精消毒,真是太辛苦了!你趕緊先吃晚飯吧,這裡有我呢。”說著,季半夏轉過頭去,繼續耐心地哄著黑衣人喝粥。
儘管黑衣人依舊不太情願,但最終還是拗不過季半夏的堅持,只好張開嘴,勉強喝下了一小口粥。看到這一幕,季半夏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緊接著又舀起一勺粥,輕輕地吹了吹氣,再次送到黑衣人的嘴邊。
要是寂凌霄看到眼前這一幕,肯定氣的頭頂冒煙。奈何因為季重樓失蹤的事情,寂凌霄已經忙的頭頂生煙。
話說寂凌霄那邊暫時按下了季重樓失蹤的訊息,既沒有通知將軍府,也沒有把這個訊息告知季半夏,他只是命令白芨先去調查夢溪閣,又令白芷去將此事告知王叔寂懷夕。
寂凌霄心中十分清楚,那季重樓平日裡總是流露出一副紈絝子弟的做派,但實際上卻深藏著絕世武功,一旦遭遇危險,其自保能力堪稱一流。
更何況,此次季重樓竟然能事先考慮到給他們留下紙條這一細節,足以表明對於所要調查之事所潛藏的危險性,他早已瞭然於胸,並做好了充分應對的準備。只不過,想必是某個突如其來的意外事件發生,才導致他目前暫時無法與王府建立起有效的聯絡。
而關於夢溪閣的相關事宜,寂凌霄認為當下切不可輕舉妄動、打草驚蛇。畢竟此事牽連甚廣,稍有不慎便可能引發難以預料的後果。因此,還是應當先詢問過皇叔的意見之後,再從長遠角度出發,謹慎地商議出一個萬全之策來。
待將這些重要事項都妥善商討完畢之後,寂長卿帶著他身邊訓練有素的暗衛匆匆踏上了回宮之路。與此同時,寂蘇木和寂菘藍二人也各自返回屬於自已的王府去了。
且說那月影軒內,季半夏剛剛給黑衣人喂完了飯。她輕輕地放下手中的碗筷,然後便開始用一種充滿好奇的目光仔細地打量起眼前這個人。
只見那黑衣人的身形高大而挺拔,即使此刻正靜靜地躺在床榻之上,也依然能夠讓人感受到一股無形的威壓。
一襲玄色錦袍,質地上乘卻未鑲金綴玉,現在已經被鮮血染紅了。墨髮高束,臉色蒼白,劍眉星目,眼眸孤獨冰冷,幽深得藏盡世間絕情,鼻樑高挺,線條剛硬,薄唇仿若蒙霜,微微抿著的時候透著冷冽肅殺。他的腰間別著一把匕首,看起來樸實無華,但是季半夏卻覺得它肯定是一把見血封喉的利器。
季半夏不禁微微湊近一些,想要從這雙眼睛裡看出些端倪。然而,那雙眼睛卻如同深不見底的黑洞一般,無論她如何凝視,都無法捕捉到其中絲毫的情緒波動。
季半夏就這樣目不轉睛、全神貫注地凝視著黑衣人,彷彿想要透過他那冰冷的面具看穿其內心深處隱藏的秘密。
而黑衣人同樣靜靜地回望著季半夏,沒有絲毫迴避之意,他那深邃如潭水般的眼眸中閃爍著複雜的光芒。
就在這時,一旁的黃芩目睹著眼前這兩人深情對望的場景,不禁在心中暗自嘀咕起來:“哼!小姐之前還口口聲聲說我看上這個傢伙了,現在看來,分明就是她自已對人家動了心嘛!瞧她那雙眼睛,簡直就像要掉落到人家身上去似的。難道小姐真打算讓這人以身相許,以此來報答她的救命之恩不成?可若是這樣,那王爺又該如何自處呢?小姐中午不是還揚言要嫁給皇上要當皇后嗎?啊啊啊,想不通,不想了。”季半夏要是知道此時黃芩腦袋裡想的這些東西,指定要撬開她的小腦袋看看裡面到底裝了些什麼。
與此同時,季半夏心中早已被滿滿的疑惑與好奇所佔據。終於,她按捺不住內心的衝動,不由自主地朝著黑衣人緩緩靠近,然後用輕柔婉轉得猶如夜鶯歌唱般清脆悅耳的嗓音輕聲詢問道:“這位公子,不知您為何會身負重傷?並且這般湊巧地暈倒在了小女子的月影軒內呢?”儘管她努力讓自已的語氣保持平靜,但話語之中仍難掩興奮與八卦之情。
黑衣人靜靜地靠在床邊,目光落在了季半夏身上。只見季半夏一雙美眸正直勾勾地盯著他,眼神之中竟然流露出明顯的八卦之色。這讓黑衣人心中不禁湧起一陣無語之感。
原本,當季半夏目不轉睛地注視著他時,黑衣人還暗自揣測,心想這女子如此專注地凝視著自已,想必是在暗中探查他為何會現身於桓王府內。或許她正在思考,他的出現是否會對桓王的安危構成威脅,又或者會不會給她自身帶來什麼危險。然而,此時此刻,當他與季半夏四目相對,並清晰地捕捉到她眼中的神色之後,他才恍然大悟——原來這個看似聰慧的女子,心思竟是這般簡單而直接,根本就沒有朝著那些複雜的方向去想。
季半夏心中暗自思忖起來,目光緊緊地鎖定在眼前這個身著一襲神秘黑衣之人身上。只見他身材高大挺拔,整個人都被那黑色的衣袍包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冰冷深邃的眼眸,宛如寒星般閃爍著令人心悸的光芒。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冷酷而又危險,彷彿周圍的空氣都因為他的存在而凝固了一般。
季半夏不禁開始猜測起此人的真實身份來。如此獨特的裝扮和氣質,再加上那若隱若現的殺氣,讓她幾乎可以斷定,這個人十有八九就是一名令人聞風喪膽的殺手!
哎呀呀,一想到“殺手”二字,她那顆充滿好奇的心瞬間就像被點燃的煙花一般,噼裡啪啦地炸開了花。要知道,殺手這種職業,向來都是神秘莫測、令人遐想聯翩的存在啊!以往只能在那些扣人心絃的小說裡頭才能領略到他們那高深莫測的武藝和神出鬼沒的身影,可如今呢?這麼一個活生生的、傳說中的殺手竟然就這般毫無徵兆地出現在了自已跟前!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季半夏越想越是興奮不已,一雙大眼睛滴溜溜地轉個不停,腦子裡飛快地盤算著:如此難得的機會,怎能不好好抓住呢?一定要跟他嘮嘮嗑兒,探聽點江湖秘聞什麼的;順便再套套近乎,要是能跟這位厲害角色交上朋友,那以後走出去得多威風啊!
光是這麼一想,她就忍不住笑出聲來,彷彿已經看到了自已與殺手好友並肩闖蕩江湖的颯爽英姿,心中別提有多美啦!
沉默的黑衣人將她所有的情緒變化盡收眼底。只見女人臉上的表情猶如萬花筒一般不停地變幻著,時而眉頭微蹙,似乎正在思考著什麼難題;時而嘴角上揚,露出一抹淺淺的微笑,彷彿心中正盪漾著某種喜悅之情。
黑衣人的嘴角抽了抽,心中暗自思忖道:果然如此。有了這個認知,他對眼前的女人更覺無語。
“我叫玄明,是一個殺手。被人追殺受傷,避難至此。”黑衣人說道。
聽到對方是殺手之後,季半夏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滿臉興奮地湊上前去,抓住了玄明的手,好奇地問道:“哇,你真的是殺手?那你一定很厲害吧!能不能給我講講你的經歷?”她的身體微微前傾,雙手緊緊地抓住對方的衣袖,彷彿生怕他會突然消失一樣。
黃芩看到小姐的反應,無奈地搖了搖頭,翻了個白眼,小聲嘀咕道:“小姐,你能不能有點出息啊?聽到殺手這兩個字不應該害怕嗎?怎麼還這麼興奮?”她一邊說著,一邊伸手去拉半夏的衣角,試圖把她拉回來。
季半夏卻完全不理會黃芩的勸阻,依然沉浸在自已的興奮之中。
她轉過頭來,對黃芩說道:“你懂什麼?殺手多酷啊!他們身手敏捷,冷酷無情,身懷絕世武功,來無影去無蹤,他們殺富濟貧,簡直就是我的偶像!”說著,她還做了一個帥氣的動作,彷彿自已就是一名殺手。
黃芩看著小姐的樣子,真是無語到了極點。她嘆了口氣,瞅了玄明一眼,說道:“小姐,你真是太天真了。殺手可不是什麼好人,他們殺人不眨眼,你要是惹上他們,可就麻煩了。”
小姐卻不以為然地笑了笑,說道:“我才不怕呢!我相信他不會傷害我的。”說完,她又轉過頭去,眼神期待的看著玄明。
黃芩無奈地搖了搖頭,只能在一旁默默地看著,祈禱自家小姐不要惹出什麼麻煩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