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府。
夜半的月亮高掛於天際,洪仁就算睡著了在睡夢中也睡的不安穩,說不出為什麼,彷彿預示著接下來有什麼事情要發生。
只聽‘轟’的一聲,他猛然間驚醒過來,翻身下床快步走到窗邊,聽著都城街頭的熱鬧,他心頭的擔憂越發的濃郁。
直到暗衛帶來訊息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他已經沒有了退路。
今晚……
主子明明有行動,為什麼沒有通知他?
是對他不信任?還是另有安排?
他的心裡充滿了忐忑。
他想逃,可是他能逃去哪裡?
他想死,可是,功不成名不就,他怎捨得死?
如果呢?
萬一呢?
心中始終有那麼一絲絲的僥倖。
然而……
當再次傳來一聲炮擊的時候,他清楚,再不走,他將徹底的走不掉了。
聲勢如此浩大,必定有大動作。
而讓他想到的唯有那一茬了。
娘娘能查到主子,自然也能查到,當年他就是主子給引薦進京的。
他怎能和主子沒有牽扯?
官場上就那麼回事。
人家沒所圖,為什麼要引薦於你?
他當機立斷,從書房的暗格裡拿出一個盒子,簡單的收拾了幾件衣服,就準備離開。
按照影子的本事,想要把他送出去不是什麼難事。
影子是他無意中救下來的人,這麼多年對他忠心耿耿,自然會保他無疑。
洪仁開啟門的那一刻,看到站在外頭的洪夫人,還有本該是他暗衛的影子,他心頭咯噔一聲,一個想法呼之欲出,但又覺得太荒謬。
他第一時間否定了這個想法。
“夫人,你這是?”
言語中帶著些許的試探,還有他也無法確定的忐忑。
“洪大人這麼晚了要去哪裡?”一身月牙白的洪夫人,在月光的照映下,臉上多了一絲往日沒有的疏離,抬眸間眼底隱含著一絲譏諷。
洪仁疑惑的掃了眼洪夫人,“你叫我洪大人?”
洪夫人抬眸瞥了人一眼,清冷的臉龐上只著了淡妝,不似往常的濃妝豔抹,感覺像是換了一個人一般。
“不然呢?”
“還像往日一般叫你老爺嗎?”
“我叫了這麼多年,你回應過嗎?”
如今,她累了,也到了收尾的時候了,她就沒必要和他虛與委蛇了。
演戲也是很累的。
這一演,她就演了十幾年,如今是時候做回自已了。
洪仁被這話一噎,“你……”
洪夫人抬手打斷了他接下來的話,“洪大人,夜深了,回吧!”那一笑,意味深長。
洪仁要是現在還沒發現洪夫人的異常,那他也白當這麼多年的官了。
“不勞夫人費心,影子,我們走。”洪仁抬起的腳停在了半空,影子一伸手就把他推了回去,手中的長劍直直的指著他,這一刻已經表明了立場。
他不是洪仁的人。
他從一開始就是洪夫人的人。
洪仁連養活府邸眾人的銀子都沒有,一切花費都是洪夫人的嫁妝,想要收買一兩個人還是很簡單的。
影子原本就是洪夫人的人,想要他做場戲去到洪仁的身邊也很簡單,可笑的是,洪仁還一直以為,影子忠心的人是他?
“你你你……”
洪仁氣急敗壞的看著洪夫人,“他是你的人?”
不然為什麼要攔他?
“你要做什麼?”
“做什麼?”洪夫人冷冷一笑,只見一道道影子落在院子裡,為首的正是娘娘身邊的樓護衛。
樓暮辰看著洪仁手上的包裹,涼涼一笑:“洪大人,這是要逃啊?”
“你知道你主子出事了,所以要逃了?”
“真是好‘忠心’的一條狗啊!”
“哎,我是好人啊,既然你那麼迫不及待的要去見他,我自然要滿足你的。”
樓暮辰他們出來的那一刻,就已經註定了洪仁的結局。
樓暮辰回眸看了洪夫人一眼,淺淺一笑,“還得謝謝夫人的口信。”
洪夫人躬了躬身,“這一切都是臣婦應該做的。”
渣男可以不要,但定要保護好自已和孩子。
洪夫人覺得,反正洪仁從來沒把她和兒子放在心上過,那麼,他是死是活又和他們有什麼關係呢?
他是他,她是她。
從來都不是一路人。
曾經裝作是一路人,其實他們從沒走在一條路上。
都城的所有人都說洪夫人粗鄙無理,她只想說,眼見不一定為實,耳聽一定為虛。
洪仁兇狠的盯著洪夫人,他沒想到,最後居然失敗在他最看不起之人的手上。
他從一開始選中洪夫人,就覺得這人傻好騙,到頭來,傻子居然是自已。
呵呵……呵呵……呵呵……
原本還高傲的頭顱,終於耷拉了下來。
官場,永遠都是成者王敗者寇。
輸了就是輸了,沒什麼好說的。
他最後看了眼洪夫人,看了眼自已生活了十幾年的府邸,直到和匆匆趕來的兒子四目相對的那一刻。
他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但洪三杯的目光只是在他的臉上停留了一瞬就和他錯身而過。
他知道這些年他對兒子的做法讓兒子對他充滿了怨恨,後悔嗎?
如今他也說不清,只剩下無限的悵然。
人,赤條條的來,也赤條條的走,什麼也帶不去,但他終究是遺憾的吧!
他這一生,看似是風光的,從一個小小的九品官爬到了京都的五品官,然而,背後的忐忑和如履薄冰唯有他清楚。
到最後,真的只剩下他自已。
眾叛親離!
呵呵呵……
樓暮辰睨了眼洪仁,揮了揮手,身旁的護衛們一擁而上,把人給帶走了,等待他的唯有死亡。
自此,但凡和娘娘作對的,圖謀不軌的,都被娘娘以雷霆手段給消滅了。
包括禹州的那一邊發生的一系列的事情,都有恭親王世子的身影。
樓離霄去鎮守禹州,是皇后娘娘和他最終商量的結果。
娘娘是註定要登上那個位置的,雖然吧,皇夫不一定要驚才絕豔,但是吧,總得要服眾啊!
凌紫霖:你還想的可真遠。
樓離霄:可以想想的,他之所以去禹州,和樓暮辰的猜想相同,就是想要堵住那些人的嘴。
他可以當一個閒王,也可以去當一個開疆拓土的勇士,也能坐在後位和她肩並肩。
樓暮辰:……
凌紫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