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清！今年我們村燈首！到時候你會回來玩嗎！”

過了年，偶然得知沈清清還在家的陳漫興高采烈地跑來找沈清清玩，順便告訴她今年他們村的大熱鬧。

陳漫大學考上了廣城的985師範大學，畢業之後就跟著她媽一起進了學校教書。

她帶的是副科，也不是畢業班，更不是班主任，雖然工資不高，一個月扣這扣那到手也就三千五，但是這三千五她自己純花，畢竟吃住都在家裡，沒有額外大筆花銷的地方，小生活過得不要太滋潤了。

所以就算已經上了兩年班了，陳漫身上還是保留著一種生命力滿滿的活人氣息。

一點班味兒都沒有。

不像沈清清，在工作室和塗川之間來回轉，整個人快像是被吸乾了的喪屍一樣，看似活著，靈魂已經不知道被什麼東西吸走了。

不過現在優前途也即將要從“優前途教育工作室”改為“優前途教育公司”了。

經過這麼多年的發展，優前途早就已經不是一個小小的工作室的體量可以衡量的了。

從開始擴建集訓基地的時候，沈清清就在準備材料提交申請了，剛好到年前提交上去，就等什麼時候稽核完成，什麼時候正式更名了。

至於新的各種印章合同，也早就已經準備好了。

沈清清躺在沙發上，喃喃問：“今年四月初八嗎？”

陳漫挖了一勺冰淇淋：“是哩是哩！今年的戲臺子老早就開始搭，聽說還請了潮城劇團的人來演潮劇呢！”

“而且好像還有一位華僑出了大價錢，佈置了一場煙花秀呢！”

沈清清蛄蛹著往上蹭，蹭到陳漫大腿上枕著，張開嘴：“啊——”

陳漫剛挖了一勺想往嘴裡放，就看到大腿上張開了一個黑洞，“嘖，說了讓你想吃自己開一盒了！”

但她嘴上是這麼說手裡的那一勺還是老老實實餵給了沈清清。

沈清清一邊嘴裡炒菜似的瘋狂攪動那勺冰淇淋，一邊回答：“我胃都被我折騰壞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不過今年要是有時間的話，我就回來，到時候你開車去機場接我。”

陳漫本來聽到前半句還高高興興的，聽到後半句說讓她開車去接，臉又耷拉下來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學不會！筆試機考的題還好說，實操上車我考一次死一次，要不是我爸在旁邊看著我，你都得回來給我掃墓了！”

沈清清把嘴裡的冰淇淋嚥下去，沒忍住笑出聲。

“你還好意思笑？那你自己怎麼不學？”陳漫不服氣。

“我暈車啊！”沈清清理直氣壯，“而且我有司機啊！”

陳漫：“……”

“我要跟你這個有錢人拼了！！！”

陳漫放下還剩下三分之一的冰淇淋，就要去撓沈清清的癢癢。

沈清清驚叫一聲，跟她鬧成一團。

李尋麗正在陽臺曬太陽，聽見屋裡的聲音，急匆匆走進來，就看到都是參加工作的兩個大人了還這麼愛玩鬧，無奈地笑了一下搖搖頭，不管她們繼續出去曬太陽了。

年假結束，沈清清收假就直接飛回首都了。

從她跟吳芳誼分開說沒多久就回去，但是因為李尋麗的事情，在潮城待了一年才回去。

沈清清買了票的第一時間，就把機票資訊發給了吳芳誼，告訴她自己要回去了。

吳芳誼那邊收到訊息就問有沒有人接，她到時候去接她怎麼樣。

沈清清說不用，她要上班，同樣的吳芳誼也要上班，哪有讓人剛開工就請假的？說叫了鄭東其接了。

吳芳誼回了個“ok”的手勢表情包之後，就去忙了。

基地的全部裝修，在年前就已經徹底完成了，鄭東其一直跟到最後一步完成，然後從上到下，從裡到外跑了一遍，給沈清清錄了三十幾個小影片，讓她也能第一時間看到基地竣工。

沈清清一下航班，行李也沒送回公寓，直接就讓鄭東其帶她去基地。

“東其，你是不是今年國慶要結婚了？”沈清清坐在車上翻備忘錄的時候，突然翻到了最底下有一條關於鄭東其的記錄。

鄭東其驚訝地從後視鏡裡看了一眼沈清清，“對啊，小老闆怎麼知道？”

這件事鄭東其記得自己沒有跟沈清清說過，還想著今年攢攢年假，然後到時候一次性用掉呢。

“有次路過你們辦公室，聽到了。”沈清清笑笑。

潯清跟錦程不是她接手的，她不太清楚公司的氛圍怎麼樣，但是優前途跟塗川是她一手帶起來的風格，所以辦公氛圍很輕鬆，就算上班時間邊聊天邊辦公也沒事。

唯一要求就是把活兒好好地幹完就行，辦公模式就選擇自己舒服的方式來。

“房子的事情有想法了嗎？”沈清清又問。

鄭東其愣了一下，訕訕笑笑：“沒呢，我物件也想在首都買房，我們倆加起來的工資還差了點。”

“那你想不想當公司總助？”沈清清輕飄飄地放下一個重磅炸彈。

鄭東其現在只是行政總助，也就是說，其實只負責行政部門的部分，但如果是公司總助，就相當於是直接提到沈清清身邊了。

他的呼吸急促了一點，用力地嚥了咽口水：“我想！”

沈清清揚揚眉，“等著，你結婚我可能沒辦法到場，但是該給你的新婚大禮，不會少了你的。”

“是！謝謝小老闆！”鄭東其興奮得臉色都漲紅了。

這麼多年下來，其實沈清清早就已經長大了，但是四家公司的老員工都還是習慣叫她小老闆，畢竟真的是從小的時候就這麼叫的。

只有這幾年後來進來的新員工才會規規矩矩地叫老闆。

畢竟後來進來的新員工，年齡也跟沈清清差不多了。

叫小老闆不合適了。

到了集訓基地，沈清清帶著鄭東其按照他給她發的那些小影片拍的順序，挨個走完了一遍，沈清清看著眼前的集訓基地，心裡很是暢快，“東其，吩咐下去，集訓基地的工作開展各部門給一份章程上來，下週一開會的時候，會上集體討論。”

“是，小老闆！”

晚上下班的時候，沈清清路過一家蛋糕店，嘴饞地買了個紅絲絨的回去想跟吳芳誼一起吃，吳芳誼唯一愛吃的蛋糕就是紅絲絨的。卻沒想到，她到家的時候，一進門就在桌子上看到了一個巧克力慕斯蛋糕。

這是她最愛吃的蛋糕。

沈清清愣住，試探地在家裡喊了一聲：“芳誼姐姐？”

“哎！”吳芳誼的聲音從樓上傳下來，然後就是踢踢踏踏的拖鞋聲。

沈清清換了鞋走進去，一抬頭，正好跟從房間裡走出來，從二樓往下看的吳芳誼對上了眼神。

吳芳誼笑了一下，飛快地下樓，走到沈清清面前抱住她：“寶貝，歡迎回來！”

在首都的這些年，吳芳誼的情感表達也終於不再像在潮城的時候那樣內斂了。

沈清清依賴地在吳芳誼懷裡蹭了蹭，退開的時候，舉起了手裡的紅絲絨蛋糕，“我們好像買重了，怎麼辦呀？”

吳芳誼愣了，跟沈清清兩個人互相對著看。

半天，兩個人不約而同地笑了出來。

“那就只好今天晚上我們不吃晚飯，把這個當晚餐了！”

還好兩個人買的都是最小的那一款，不至於會把兩個人直接吃撐。

沈清清把行李放進房間裡，發現自己房間裡什麼灰塵都沒有連被子都有點香香的味道，沒有半點黴味兒，她高高興興地跑出來從二樓往下喊：“芳誼姐姐，你幫我打掃房間啦？”

“對，之前就有每天簡單幫你打掃一下，你說要回來的時候我就幫你大掃除了一下，怎麼了？還有味道嗎？”吳芳誼正在拆兩個蛋糕，一邊說著一邊抬頭往上看。

“沒有味道！超級香！我最愛你了！”沈清清高高興興地在二樓給她比了個心。

收拾完了行李，沈清清下樓的時候，吳芳誼已經把兩個蛋糕都拆開放好，叉子也都擺放在旁邊了，還給兩個人都倒了一杯白桃烏龍氣泡水。

這個味道兩個人都喜歡。

沈清清坐下來，率先挖了一口蛋糕送進嘴裡，絲滑的口感讓她舒服得眯起了眼睛。

然後下一秒，吳芳誼說的一句話差點沒讓她嗆死。

“我跟子陽分手了。”

“噗、咳咳……啊？”沈清清瞪大了眼睛看著吳芳誼，“為、為什麼啊？”

吳芳誼本來一口接一口吃著蛋糕的動作忽地慢了下來，微微思索了一下之後才道：“如果硬要說為什麼……可能是我還不夠愛他吧，還是太愛我自己了。”

聽到吳芳誼這麼說，沈清清嚴肅起了表情：“發生了什麼事情了？是不是他逼你什麼了？”

“也不算，只能說是我們之間的選擇不同，他從小還是父母寵愛長大的，放不下父母是應該的，而且他的專業也可以不用讓他長駐首都，就算回去了，線上辦公也可以，隨時也可以來出差，所以想回潮城，陪在他父母身邊。”

“我不想回去，也不願意放棄我現在來之不易的工作，下半年我就要晉升主管了，偷偷跟你說，薪資翻倍，一個月6”

“我們倆協商了兩個月，沒有協商下來，最後只能提分手了。”

沈清清了解了，“你提的他提的？”

“我提的，他不同意，說讓我們再冷靜冷靜，然後他已經回去了。”吳芳誼喝了一口氣泡水。

沈清清意外：“回去多久了？”

“沒有多久，你說要回來的時候，他剛好回去。”吳芳誼聳聳肩。

沈清清原本以為是吳芳誼受欺負了，但是現在聽來，並沒有，不僅沒有，還直接一刀切，想把麻煩解決了，但看起來沒有解決掉的樣子。

那既然沒有受欺負，沈清清也就不好對這件事發表什麼意見了，只能說：“那就交給時間吧，說不定時間一長，他就想通了。”

吳芳誼不置可否。

姐妹倆又恢復了剛畢業的時候的那種狀態，一起出門上班，晚上回來誰早誰買菜做飯。

週末的時候，約上了還在首都的姚潤她們一起出去玩兩天。

就在沈清清以為她的日子會這麼平淡穩定下來的時候，有天晚上吳芳誼去接她下班的時候，出了車禍。

沈清清接到醫院電話的時候，人正好在集訓基地那邊開展第一次集訓動員，聽完醫護人員的話，抓著鄭東其扭頭就跑。

到醫院的時候，吳芳誼還在搶救，但是醫生說，吳芳誼的駕駛座受到的撞擊太大了，手術情況很危險，如果可以的話，可以先通知一下家人來守著。

沈清清聽到這個訊息的時候，只覺得腦子被人敲了一悶棍，如果不是正好站在牆邊，怕是要直接摔倒。

沈清清深呼吸了一下，把電話分別給李尋麗和林子陽都去了一個。

吳芳誼那些年在他們家住著，也可以算是他們家的半個女兒了，至少李尋麗是把她當成半個女兒來看待的。

但凡從家裡寄什麼東西過來，都是雙份的，她有一份，吳芳誼也一定有一份，而且都是符合各自口味的。

吳芳誼跟她說過，她在原生家庭裡沒有感受到過的親情，在他們家感受到了。

至於林子陽，她也猶豫了很久，才決定打給他，也沒有說什麼，只有一句“芳誼姐姐出車禍了，醫生讓家屬來守著”，然後就掛了。

來不來，就看他自己了。

在手術時間超過四個小時的時候，沈清清聽到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朝她越跑越近。

一抬頭，李尋麗、沈榮州、林子陽全都風塵僕僕地出現在她面前。

沈清清強撐了許久沒掉的眼淚，還是在看見李尋麗的時候沒有撐住。

然後就被李尋麗抱進懷裡安慰著：“沒事的沒事的大寶，芳誼會沒事的。”

林子陽雙拳緊握，沉默地走到沈清清旁邊蹲下，抱著頭沒有說話。

這場手術持續了快要五個小時，就差最後三分鐘就滿五小時了。

手術室的燈熄滅，醫生率先走了出來，林子陽猛地一個箭步衝上去，“醫生，情況怎麼樣？”

醫生還沒有說話，吳芳誼就從手術室裡被推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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