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在水泥廠待了兩個多小時。

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八點多了。

楓樹山離縣城有五十多里，同煤集團還專門修了一條柏油路。

路上沒有什麼車。我們沒用半小時就到了。這是一個半山的一片空地上，我們一下車，就覺得一股清新的空氣讓人感覺舒暢無比。

竇邁光見我心情好了，就過來說：“郝書記，這裡不錯吧！”

我連連點頭說：“不錯，不錯。”

這裡四面環山，到處都是美麗的楓樹，除了山還有水，有一個面積不下三萬平方米的水庫。

水庫是建在山頂的，據說這裡山下還有一個大水庫，山頂的水都是從山下那個水庫用水泵抽上來的。

這裡群山環繞，綠樹成蔭，還有一泉碧水，環境優雅至極，在水庫邊上，有幾處建築，其中高層就只有一處十三層的樓房。

晚上我們在這楓樹山會議中心，開了一個茶話會，休閒了一會。

會後那些陪同人員大多都被打發回縣城了，除了我們一行五人外陪同我們的就畢縣的縣委書記竇邁光。

竇邁光個頭不高，但兩隻眼睛透著精神，他最大的特點是禿頂，四下有頭髮，中間沒有，只好把四下的頭圍攏到中間，形成地方支援中央之勢。

竇邁光在同城市的五個縣區都任職過，先是在上艾當過常務副縣長，後來在礦區，郊區，市區當區長，再後來就是上艾縣的縣委書記，畢縣的縣委書記。

竇邁光當常務副縣長的時候，常富是上艾縣國營工辦主任，竇邁光走了常富才升了副縣長，常富自然認識他了，李為工是上艾人，也知道他。

我們在楓樹山上的小餐廳吃飯，我們六個人一個包間，一桌菜上來，我一看這桌菜，不下一千塊錢，其實在楓樹山上，這一桌三千塊錢呢。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我才笑著說：“竇書記，今天這菜也點的太貴了吧，我可通知你們，我們市委就給三百塊錢，要求每頓飯的接待標準是每人是三十塊錢。”

竇邁光一笑說：“郝書記，以前的市委書記來我們縣可都是這個標準，市裡給我打電話說市裡每頓飯給三百塊錢，以前是不給一分錢的，所以我們就在原來基礎上加了三百。”

我聽這話手又癢癢了，我最討厭在我面前胡攪蠻纏說那些歪理的人。我真想打人。

我說：“多吃這一頓飯是小事，可是我不吃公款的規矩怕又是要破了。”

竇邁光一笑說：“這個錢我出，保證不破壞郝書記的規矩。”

我說：“那好，既然吃人家的嘴短，我就勸你們幾句吧！我告訴你們每人接待標準不超過三十，為什麼總是有人超呢？”

竇邁光一笑說：“郝書記，你是想聽真話，還是想聽假話呢？”

我說：“自然是真話。”

竇邁光藉著幾分酒勁說：“郝書記，我沒有你幸運，年紀輕輕就當了市委書記，不過我三十歲的時候也當副縣長了，我現在都五十六了，我副處正處幹了二十多年，這二十多年中我乾的好不好呢？

我捫心自問，剛開始我是賣命的幹，時間長不升官就有些懈怠了，後來我的感覺當官能不能升不是幹出來的，主要是看上面有沒有人，我是寡婦睡覺——上面沒人。

我也想開了，其實我升到縣委書記已經不錯了，比比我的那些同學們，以前一塊上班的夥計們，也算混的不錯了，其實就那些人中能力比我強的也不少。

反正升不了也降不了於是我就瞎混吧！

我不想賣力表現也不想得罪人。你當市委書記以前是郭書記，在郭書記以前的謝書記剛當市委書記的時候，他也和郝書記你一樣，要求下面不大吃大喝，不搞接待。

可是我按照他的指示做了，也常常受到表揚，不過最後我卻沒有升了，那些常常受他批評的人卻升了。原來這當官的說話就是他媽的放屁，心裡想的一套，嘴上說的一套。埋頭苦幹的沒有出路，那些舔屁溜鬚的倒是官運亨通。我這不是學乖了嗎？”

我說：“你倒是一個實在人。”

竇邁光說：“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我叫竇邁光，在上艾人們叫我都賣光。的確我賣了很多企業，肥了一部分人，但是我在上艾當縣委書記的時候可是受上面表揚最多的，因為我賣了企業有錢，上面辦事方便。要不是考慮我歲數太大就升副市長了。不過我現在可是享受副廳待遇的。以前我建企業的時候沒人給我升職，我賣企業的時候卻升了，你說官場的事情怪不怪。”

竇邁光說的我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