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喊打喊殺的張山峰和魏風雙方都離開了房間,雲中天這才喝了杯白開水,輕輕地舒緩一下緊張的心情,看看所住的崑崙賓館。
在其它城市,崑崙賓館一般都是五星豪華賓館,但在西寧,它並不是當地最高檔的賓館,最多算4星級,比附近最新的銀龍大酒店,老牌的青海賓館等五星級賓館差了不止是一個檔次。
但西寧的崑崙賓館也有它的特色:房間大,很整潔,單人床上雪白的被子又大又鬆軟,上面放上一朵小花,有點小溫馨。特別是房間桌子上擺放的高原季節水果和特產,讓人融入高原,與高原同眠。
魏風之所以選擇崑崙賓館,是因為巍巍崑崙,乃中華高地,也希望依託崑崙山腳下的可燃冰,成就夢想。
西寧被稱為夏都,白天清爽,晚上清涼。
即使在大夏天,高原雪山上吹來的大風,也會比較寒涼,晚上睡覺一定要蓋上被子。所以,空調只是擺設。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難道一切就如這青藏高原的天氣,變幻莫測?”
滿懷喜悅從廣州而來,在西寧卻突然遭遇到這樣的危機,雲中天激動喜悅的心情早就被商戰瀰漫的硝煙所席捲得無影無蹤。
“砰、砰、砰……”繃緊了半天的神經,剛剛靜下來不到半小時,正準備休息一會的雲中天,突然又聽到了急驟地敲門聲
“砰、砰、砰……”,隨著急驟地敲門聲響起,經歷過大半天顛簸和爭鬥的雲中天有點驚魂不定:“真是活見鬼了”。
雲中天定了定神,很快就冷靜下來。
他開啟房門,只見魏風突然閃了進來。
“雲總,我看見張山峰和他的馬仔還圍在酒店外面,我們怎麼辦?”
“魏總,為人不做虧心事,半夜敲門心不驚。青海不是你的地盤嗎?那有什麼關係?我們按計劃辦我們的事。”
“北京的客人幾點到?我們什麼時候去蘭州中川機場接他們,張山峰會不會知道,跟蹤我們,爭吵?打架?”
“魏總怎麼一下又婆婆媽媽了!”雲中天一看時間已經是下午4點半了:“5點出發,北京領導是下午6點45分東方航空的飛機,從首都機場起飛,到達蘭州中川機場的時間是晚上8點50分,我們必須提前出發。”
“雲總,能否稍晚一點?我還有點重要的事情要辦。”
“凡事要講效率,不能停留片刻。另外一位企業家廖雨輝從西安坐火車過來,下午6點就會趕到蘭州,我們先與他見面。”
“張山峰的事怎麼辦?”
“張山峰的事,我等一下就到樓下跟他談好。你把車停在距酒店100米遠的崑崙百貨公司門前廣場,我在那兒上車,直奔蘭州。”
雲中天心裡明白:魏風一直認為從北京來的重要領導是他的老朋友——領導家裡的肖又生大姐,不知道是他為應對魏風不斷地盛情相邀,而是企業家朋友廖雨輝推薦的北京朋友,所以,魏風信心爆棚,完全相信北京來人的能量,感覺一切已經成功。
“很可惜,我的一個合作伙伴前幾天剛剛去世,沒有福分享受我們即將到來的成功。”魏風常為已逝的合作伙伴惋惜。
為了不讓其它合作伙伴知道北京領導行程,魏風想盡辦法,設計方案,捨近求遠,特地安排他們到蘭州中川機場落地。
這樣,讓他守候在西寧機場的其他合作伙伴找不到任何蛛絲馬跡。
但云天心裡有點不踏實:廖雨輝北京朋友的根底他一無所知。雖然廖雨輝說與北京領導有十多年的關係,還是青海主管可燃冰企業的上級主管領導,透過他搞到上百萬噸可燃冰一點問題都沒有。
作為一個60後企業家,一個在西安航空基地長大和工作,後來又做玉石商人,農場主老闆的廖雨輝,這麼多年來並沒有做出多大的事業,似乎還欠債不少,為了企業發展,仍在四處奔波。
比起廖雨輝的朋友,雲中天覺得自己的關係更有份量、更直接、更到位。但他不願意為這點商人利益而動用自己特殊的關係,何況對生意上的事,領導也不會相助。
“廖雨輝的那點關係,行嗎?”
雲中天很糾結:此次來青藏高原,主要是魏風不斷的電話催促,甚至到了一天十多個電話。同時,魏風的特別良苦用心打動他這樣心底善良的人。
雲中天非常重視感情,經不住魏風的盛情,或者說不停的騷擾,曾經鼓起勇氣給北京的肖大姐電話。
但不知為什麼,平時非常熱情的肖大姐,卻語重心長地告訴雲中天:“小弟呀,讀書人就做點讀書人的事,搞點文化事業可以,不要想到做什麼資源生意,賺大錢。那些所謂的生意,水太深,根本不是你們讀書人能做的,你千萬不要插手。”
真是無巧不成書。
正當雲中天苦於沒有辦法幫到魏風之時,剛好三天前,曾經認識的西安企業家廖雨輝來深圳辦事,順道廣州來看他。晚餐上雲中天順便談起了這件事。沒想到說者無意,聽者有心,第二天中午雲中天就接到廖雨輝的電話。
“雲總,您好,您昨天說的那件事我已跟兩位北京的朋友說好了,沒有問題。”
雲中天一聽有點激動:“廖總,太好了,真是讓您費心了。”
但轉念一想,自己也曾幫張山峰找了一些關係,搞了半年都沒有什麼效果。廖雨輝是不是想得太簡單了?於是道:“這可是非一般人能辦的大事呀,關係一定要穩靠,到位。”
“這個您放心,明天就有北京某中心的馮亞玲主任先來,等一會兒我把她的身份證號碼報給您,你們跟她訂一張北京到西寧的機票就行。”
“我告訴西寧的朋友,只要能辦好大事,這些是小意思。”
儘管有些狐疑,畢竟為雲中天幫魏風找到了一個出口,事情又變得有點希望了。
於是,雲中天跟遠在青海的魏風打了一個電話。
魏風一聽說北京的領導要親自過來,早就高興得跳了起來。
他以為要過來的馮亞玲就是肖大姐。
他畢竟是一個老商人,在高興之餘將問題想得複雜一些。因為西寧就是那麼大,整個青海也才500多萬人口,全國要可燃冰的人又那麼多,圍繞著他身邊的是一個勾連得很緊,剪不斷、理還亂的龐大商業利益圈,既互相聯絡,又你爭我奪,虎視眈眈。
魏風找了一個藉口:“現在是青海的旅遊旺季,北京到西寧航班緊,要提前幾天才有票,臨時訂不到。北京到蘭州的飛機多,我看就訂北京到蘭州的飛機,到時我們去蘭州接他們。”
世界太大,人心太小,世事複雜。
雲中天想不到,也不敢多想。
他喝了半杯水,整理一下襯衣,就從1818房間出來,下樓來見張山峰。
張山峰知道雲中天是個比較純粹的讀書人,俠肝義膽、疾惡如仇,大家都稱他為“雲大俠”,值得信賴。至少是他在廣州做房地產的表哥張山友十多年的好朋友,是有學識有關係有價值的人。
他雖然是從他表哥那兒認識雲中天的,但自從春節請他出山半年來,似乎為他的事很盡力,已安排了他幾次跟有關領導或領導的秘書見面。
“雲總!”見到雲中天,一直在酒店大堂咖啡廳等著的張山峰面帶微笑,相當客氣。
“讓你在下面久等了。”雲中天心裡有數,來這裡幾個小時,雙方還沒有單獨面談,張山峰是不會走的,他一定要摸清此次的情況。
他絕對是一個打破砂鍋問到底,精明難纏的商人。
雲中天決定反客為主。
“你不是前天還在新疆柴達木盆地的金礦嗎?怎麼一下就來到了西寧?簡直是神速呀!”
“我是前天晚上知道訊息的,馬上從金礦開著你的路虎直奔烏魯木齊,整整12個小時才到。在烏魯木齊馬上訂了飛蘭州的機票,然後,從蘭州開車趕往西寧。”張山峰說得很具體直接。
“你的訊息也真靈通?我和魏風前天晚上還在商量此事,當時我們都不知道能不能成行,昨天才決定訂機票的。”雲天心中一顫,真是奇怪了,連我們都還未決定的事他就知道了:“其實,只是北京有人來看看,也不知道能不能幫上忙。如果真是確定,我也會告訴你的。”
“我是有內線的,魏風的一切行動都在我的掌握中。”張山峰有點洋洋得意的打著心理戰。
“做人誠信為本,做生意更是如此,不能在背後搞小動作,只有互信、雙贏才能成功。”雲中天有些不悅。
捅到了張山峰的痛處,他馬上轉移話題:“雲總,不知這次能搞多少萬噸可燃冰?如果搞好後不要給魏風了,他並沒有多少錢,他也是轉手賣給崑崙天地小額金融擔保公司的。”
“怎麼又會是這樣呢?你們說的話哪句是真的。”
“雲總,不是我說你,你有時真是太天真了,社會上的事並不是你想象的那樣美好。為了賺錢,商人可以講騙人的話,為了生活,女人可以賣淫,為了當官,官員可以用假學歷。這個社會,坑蒙拐騙太正常了。”
“那也只是個別現象,不能以偏概全呀。”
“你聽聽每天的詐騙電話,看看酒店裡賣淫的小卡片,車站碼頭被偷被搶後哭泣的打工仔,很多官員參加過研修班就成為碩士、博士了,你就知道我說的是實話還是假話。”
“那也不能成為你們騙人的理由?”
“我沒有騙你,是魏風騙你。”